第31章

　　听那轻缓的脚步声和温柔的叩门，绝非上官海棠。

　　“谁？”

　　“是我，翎儿在忙什么？”

　　叶行答道：“师娘稍等，马上就好！”

　　宁中则站在门外，疑惑道：“在做什么？怎不让师娘进去？”

　　叶行回应：“师娘别急，待会儿细说。”

　　说完，他暗自得意。

　　果然，短暂的疏离让宁中则按捺不住，主动寻来。

　　叶行跨出浴桶，故意脚下一滑，惊叫一声。

　　门外的宁中则闻声变色：“怎么了？”

　　见无人应答，她直接推门而入。

　　门一开，她瞳孔骤缩，僵在原地。

　　叶行跌坐在地，神色慌乱，挣扎着想起身，又想遮掩要害。

　　越急越乱。

　　连站起这般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宁中则顾不得多想，只想先扶他起来。

　　走近时，她告诫自己莫要乱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游移。

　　她伸手去拉叶行，不料被他反手一带，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嘿嘿，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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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叶行已倚在床头，双手垫在脑后，一脸餍足。

　　宁中则神情恍惚，似喜似忧。

　　见她闷闷不乐，叶行戏谑道：早觉这香气特别，原是师娘体香，闻着真叫人舒心。

　　宁中则霎时羞红了脸，慌忙掩面。

　　下不为例。她低声道。

　　叶行侧身笑问：师娘真不想再有下次？

　　话音未落，敲门声骤然响起。

　　叶行暗忖：今日倒是热闹。

　　宁中则却慌了神，直往被子里缩。

　　师弟！几日不见人影，在忙什么？

　　是岳灵珊的声音。

　　宁中则闻声色变。

　　叶行却镇定自若。

　　练功出了岔子，正调息呢，师姐有何贵干？

　　门外岳灵珊狐疑道：没事就不能寻你？让我进去可好？

　　宁中则惊得坐起，羞窘难当。

　　叶行轻抚她发丝安抚。

　　师姐真要进来？我可衣衫不整，你确定？

　　他深知岳灵珊性子，这丫头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岳灵珊站在门外，撇嘴道：“我才不进去呢，好像对我有多大好处似的！”

　　叶行淡淡回应：“等我调息完毕你再过来。”

　　岳灵珊轻哼一声，不情不愿道：“行吧，都依你好了，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事事都得听你的。”

　　抱怨完，她转身离开。

　　宁中则听着岳灵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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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染红了华山。

　　宁中则步履匆匆，穿过亭廊，朝自己的居所走去。

　　途经正气堂时，恰巧遇见岳不群。

　　多年夫妻，如今已无往日的亲密，只剩下客套的疏离。

　　“师妹。”

　　“师兄。”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又各自避开。

　　“我先回房了，师兄。”宁中则心中慌乱，匆匆告辞。

　　岳不群抬手摸了摸下巴——自从剃掉胡须后，他便养成了这个习惯，仿佛只有触碰毛发才能安心。

　　“师妹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他低声自语。

　　忽然，一个念头闪过。

　　“难道和叶行对练真有奇效，内力又有突破？”

　　“不对啊，以往与我切磋那么久，也不见进步如此之快……”

　　“莫非师妹和叶行……不，绝不可能，定是我想多了！”

　　修炼辟邪剑法后，岳不群心思愈发敏感，见宁中则容光焕发，举止异常，心中疑云密布，甚至怀疑自己头上弟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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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

　　岳灵珊迟迟未至，叶行只好亲自寻她。

　　走到她房前，只见岳灵珊坐在屋内，一见叶行，立刻板起脸，扭过头去。

　　“老实交代，是不是偷偷藏了姑娘？”岳灵珊瞪着眼睛追问。

　　叶行快步进屋，顺手将房门带上。

　　“师姐，你可冤枉我了！”

　　“就算要弟子 ，也不会选这种地方。我刚才真的在运功调息，不方便见客。”

　　岳灵珊半信半疑，忽然感觉叶行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她嘴上说着：“别碰我！”

　　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叶行轻笑：“师姐专程来找我，莫非是想我了？”

　　“少自作多情！”

　　“是爹让我来的，他说明日各派的人要下山，让你和我一起去送行。”

　　叶行挑眉：“这种事不该由大师兄出面吗？”

　　“大师兄还在受罚，你之前除掉田伯光，几位前辈都想见见你，所以才点名要你去。”

　　“原来如此……”

　　叶行目光微闪，心中了然。

　　看来师父已经准备对左冷禅出手了。

　　只是不知，他会如何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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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沉沉，笼罩着华山。

　　叶行本想留在岳灵珊房中，但这丫头怕被人撞见，死活不同意。

　　他只好作罢，回屋途中却忽然改了方向。

　　“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无声无息间，叶行已站在宁中则房门外。

　　屋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

　　宁中则从榻上起身，见是他，微微一怔。

　　“你胆子不小。”

　　叶行站在门口，摊手道：“那我这就……”

　　“走”字还未出口，便听宁中则低声道：“进来吧，把门闩上。”

　　床榻边。

　　宁中则轻声问：“翎儿，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叶行转头，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他沉吟片刻，轻声道：人生无常，谁也无法预料明日。想做便去做，这是我的处世之道。

　　宁中则眸中泛起涟漪。

　　她未曾料到，年纪轻轻的叶行竟有这般透彻的领悟。

　　此刻，叶行翻身贴近。

　　师娘以为如何？

　　宁中则面若桃花，比天边晚霞更娇艳三分。

　　眼底似缀满星辰，熠熠生辉。

　　春宵一刻值千金，师娘该安歇了。

　　......

　　.................................

　　练武之人体魄果然强健。

　　纵使终日缠绵，叶行依旧精神抖擞。

　　他倚在榻上，揽着宁中则的肩。

　　忽觉怀中人神色黯然，只当她是心有愧疚。

　　便温柔抚过她的青丝。

　　宁中则犹豫许久，低语道：近日总觉不安，你师父似乎又有事瞒我。

　　叶行宽慰道：师娘不必忧心，师父自有分寸。

　　她将脸埋进他的臂弯，闷声道：若是牵连整个华山的祸事呢？

　　近来诸事纷扰——四大门派唯独缺了嵩山，冲儿又突遭暗算......种种蛛丝马迹，令她辗转难眠。

　　叶行捧起她的脸，郑重承诺：纵有天大的事，也有我挡着。师娘只需记得，我要你日日欢颜。

　　宁中则听了这话，心里甜滋滋的。

　　这种滋味，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沉默片刻，她柔声道：“翎儿也要高兴些，快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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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正气堂内。

　　岳不群摒弃了闲杂之事，专心于武艺与门派事务。

　　今夜他没有练功，而是单独召见了劳德诺。

　　堂中，师徒对视一眼，劳德诺迅速垂下目光。

　　如今，他已不敢直视岳不群眼中凌厉的锋芒。

　　他知道师父修习了辟邪剑法。

　　却未料到，这剑法竟能让剑意变得如此骇人。

　　仅仅一个眼神，劳德诺便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机。

　　“怎么，无话可说？”岳不群淡淡开口。

　　语气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劳德诺喉头滚动，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随即抱拳道：“掌门，近日未有他们的消息。”

　　岳不群听罢，轻轻笑了。

　　下一刻，他周身气势骤然爆发，将劳德诺牢牢压制。

　　手，似有若无地搭在了身旁的剑柄上。

　　“既然如此，我的好徒弟，留你还有何用？”

　　劳德诺扑通跪下，急声道：“先前办事不力，他们已对我有所戒备。但请掌门放心，属下必定竭力探查，为华山、为您获取有用的情报！”

　　今日这般局面，还要从不久前说起。

　　岳不群出关后不久，便找上了劳德诺。

　　他直言早已识破对方是左冷禅派来的奸细。

　　随后，他给了劳德诺两条路。

　　一是当场毙命，以血祭剑。

　　二是留下性命，但需将功折罪，替岳不群监视嵩山动向。

　　劳德诺自认对左冷禅忠心不二。

　　可这份忠心，终究敌不过生死威胁。

　　那一日，岳不群只出了一剑。

　　那一剑宛如鬼神降临。

　　劳德诺几乎被吓得昏死过去。

　　他立刻将所谓的忠诚抛到九霄云外，跪伏在地，向新主宣誓效忠。

　　这也正是他能活到今日的原因。

　　岳不群强压杀意，沉声道：上次给你的情报，还不足以让他们重新信任你？

　　劳德诺战战兢兢答道：信早已送出，却杳无回音。要么是掌门提供的消息不够分量，要么......他已彻底不再信我。

　　岳不群眉头紧锁。

　　他居高临下望着跪伏的劳德诺，再次轻声吐出那句话：

　　看来，你是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对么？

　　劳德诺脸色瞬间惨白。

　　他慌忙向前爬了几步：虽然左冷禅不再信我，但我从其他师兄弟——不，是从其他嵩山弟子 那里打探到一些消息！

　　岳不群冷笑不语，懒得追问为何方才隐瞒。

　　在他眼中，此人不过是一枚棋子，有用则留，无用则弃。

　　自然不会指望他能像忠犬般赤诚。

　　劳德诺稍稍松了口气：他们即将前来华山，左冷禅似乎还带了其他势力的人手。那些嵩山弟子 语焉不详，只说那些人气息诡谲，不似大明武林正道。

　　岳不群神色骤变，猛地直起身子：何时收到的消息？他们何时抵达？

　　昨夜刚收到书信，按行程推算，这两日就该到华山了。

　　岳不群目光闪烁，缓缓靠回椅背。

　　他轻倚着扶手，面色阴晴不定。

　　没想到左冷禅竟会借助外力。

　　原本还以为，五岳剑派的纷争会由五岳自行解决。

　　左冷禅究竟找了何方势力？

　　岳不群锐利的目光再次射向劳德诺：就这些？

　　劳德诺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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