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清冷王爷与落魄医女13

　　三日后，一支由南疆部族护送的队伍离开了庄园。马车里，苏念抱着安安，萧怀烨坐在一旁，掀开帷幔，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阳光穿过竹林，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他轻声道：“安安，爹带你回家。”

　　怀里的婴孩仿佛听懂了，小嘴动了动，发出细碎的呓语。苏念靠在萧怀烨肩头，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又看了看女儿熟睡的脸庞，心里忽然安定下来。前路或许风雨飘摇，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有披荆斩棘的勇气。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朝着北方缓缓驶去，车轮声在山谷间回荡，像是在宣告着一场新的征程。

　　马车一路向北，越靠近中原腹地，风声便越紧。官道上时常遇见盘查的兵卒，幸而南疆部族的首领阿古拉早有准备，队伍换上了寻常商旅的装扮，萧怀烨也蓄起了胡须，眉眼间的锐气被刻意藏起，倒像个走南闯北的药材商人。

　　苏念抱着安坐在车厢里，每日听着车外的动静，心总悬着。安安倒是不认生，有时阿古拉的小女儿阿依古扒着车窗看他，他还会咯咯地笑，伸出小胖手去抓她头上的银饰。

　　“昨日过淮河时，见着岸边新增了不少岗哨，”萧怀烨掀帘进来，身上带着清晨的寒气，“新帝登基后，第一道旨意便是清查镇南王旧部，看来是真急了。”

　　苏念把安安往怀里紧了紧：“那我们……”

　　“放心，”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指尖的凉，“阿古拉说，翻过前面的伏牛山，有一条密道能绕开洛阳城，直抵京郊。”

　　话音刚落，车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兵刃相接的脆响。萧怀烨脸色一变，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你们在车里别动！”

　　苏念抱着安缩在角落，只听外面喊杀声四起，阿古拉的怒吼、亲卫的喝斥与兵卒的惨叫混在一起。安安被惊醒，吓得大哭起来，苏念赶紧抱起来哄大哭的安安，让她不要再哭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动静渐渐平息。萧怀烨掀帘进来时，肩上染着血迹，眼神却亮得惊人：“解决了，是新帝派来的暗卫，看来我们的行踪还是暴露了。”

　　阿古拉跟在后面，手臂被划了道口子，却满不在乎地用布一裹：“殿下，这些人是冲着您来的，怕是京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要不，我带部族兄弟替您闯一闯？”

　　萧怀烨摇头：“不必，越是这样，越不能硬碰。”他看向苏念，“念念，委屈你了，接下来的路，可能要更辛苦些。”

　　苏念点点头，把安安递给他：“你抱着他，我来整理行装。既然要走密道，轻装简从才好。”

　　伏牛山的密道又窄又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萧怀烨背着安，一手牵着苏念，另一只手举着火折子，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苏念的裙摆被荆棘刮破了好几处，却一声不吭，只是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行至中途，安忽然哭闹起来，萧怀烨停下脚步，解开衣襟把孩子贴在怀里暖着，低声哄道：“安安乖，爹爹带你回家，去见你叔公，很快就到了，不怕不怕。”

　　苏念看着他笨拙却温柔的模样，忽然想起在庄园时，他对着地图彻夜不眠的样子。那时她不懂他指尖的沉重，如今才明白，那连线的两端，一头是亟待守护的亲人，一头是不得不担起的责任。

　　出密道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京郊的麦田在晨光里泛着金浪。远处传来熟悉的鸡鸣，萧怀烨望着那方被炊烟笼罩的城池，忽然笑了：“到家了。”

　　他们在京郊一处农庄落脚，这里是镇南王早年安置旧部的地方。当晚，便有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悄悄来访，见到萧怀烨，老人们扑通跪倒，声音哽咽：“世子，您可回来了！王爷他……”

　　“起来说话，”萧怀烨扶起他们，“叔父的事，我已知晓。如今新帝根基未稳，正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日，京城里暗流涌动。先是负责看管镇南王的禁军统领“意外”落马，接着是三皇子当年构陷镇南王的证据，被匿名送到了御史台。市井间开始流传新帝弑兄夺位的传闻，人心惶惶。

　　中秋那日，萧怀烨换上了许久未穿的锦袍，腰间悬着他母妃的玉佩，苏念给他系好玉带，轻声道：“万事小心，这个你拿着是我自己配的百毒解，必要的时候能保命。”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又捏了捏安安的小脸：“等我回来，带你们回家。”

　　宫门在他身后缓缓打开，萧怀烨一步步走向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背影挺拔如松。苏念抱着安安站在城楼上，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墙深处，忽然听见怀里的安安咿呀一声，伸出小手指向宫城的方向。

　　看着宫城里硝烟弥漫，刀剑的声，惨叫声环绕在耳边，苏念抱着安安心里没底，她担心萧怀烨，不知过了多久，声音停止，宫城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夕阳西下时，远处传来钟鸣，一声，两声，三声……那是新帝退位，萧怀烨举荐小皇子复位的钟声。苏念抬头望向天空，中秋的月亮正圆，清辉洒满大地，像极了庄园里那些安稳的夜晚。

　　她低下头，对着安安笑道：“安安，你爹爹要来接我们回家啦。”

　　怀里的孩子眨了眨眼睛，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像极了那年后山竹林里，风吹过叶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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