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杀人诛心

　　“咔嚓”一声，箭杆应声而断。

　　“俺老张对天发誓，若违此三条，便如此箭！”

　　刘禅这才放下心来。

　　他转而看向赵云。

　　“子龙叔父，我与你率兵一万，南下收复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将韩当、蒋钦、潘璋、徐盛、丁奉这几人，一并带上。”

　　赵云拱手领命，没有多问一句。

　　最后，刘禅对简雍深深一揖。

　　“宪和公，江陵乃荆州腹心，后方粮草调度、安抚民心等一应事务，便全权托付于您了。”

　　简雍抚着胡须，老怀大慰：“世子放心，雍必不辱使命。”

　　兵力部署完毕。

　　大军开拔。

　　一南一北，两路齐发。

　　刘禅与赵云率领的一万兵马，并未急着攻城，而是先做了一件事。

　　“把孙权兵败浔阳，吕蒙、韩当等东吴大将被我军生擒的消息，给我用最快的速度传遍长沙、零冷、桂阳三郡！”

　　“我要让每一个守城的士兵，每一个种地的农夫，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东吴，完了！”

　　一道道命令下去，无数探马斥候如撒豆成兵，奔赴三郡各地。

　　一时间，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听说了吗？孙十万在江边被人打得哭爹喊娘，坐着小破船跑了！”

　　“何止啊！听说吕蒙都被活捉了，现在就在刘备的世子爷手上！”

　　“真的假的？吕蒙都督那么厉害……”

　　“什么都督，现在是阶下囚！我二舅的邻居的堂哥在江陵当差，亲眼看见的！”

　　舆论战，在这个时代，有着超乎想象的威力。

　　紧接着，刘禅的第二步棋跟上了。

　　他命人将韩当、蒋钦、潘璋、徐盛、丁奉五名东吴大将，用囚车押着，在通往长沙的大道上“游街示众”。

　　曾经威风八面的东吴宿将，此刻个个披头散发，形容枯槁，被绑在囚车里，像是一群待宰的牲口。

　　沿途的百姓和溃散的吴军士卒看见这一幕，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破灭了。

　　当赵云的大军兵临长沙城下时，长沙太守连抵抗的念头都没有。

　　他看着城外那一辆辆囚车里熟悉的面孔，两腿发软。

　　副将在一旁劝道：“大人，打不了啊，人心都散了。”

　　太守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时，城下有人高声喊话。

　　“奉汉中王世子令：长沙守将听着！尔等亦是汉臣，今孙权背盟，天理不容！世子仁德，不忍刀兵相见，涂炭生灵。凡献城投降者，既往不究，官职、地位、财产一概不变！”

　　“若顽抗到底，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这番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开……开城门！”

　　长沙太守颤抖着下令。

　　城门缓缓打开，太守领着一众官吏，捧着印信，出城投降。

　　兵不血刃，长沙郡光复。

　　赵云本已做好了攻城的准备，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接下来是零陵郡。

　　有了长沙的“成功案例”，零陵太守更加干脆。

　　刘禅的大军还没到，他的降书就已经送到了半路上。

　　两郡之地，传檄而定。

　　唯独到了桂阳郡，出了点小状况。

　　桂阳太守是个死脑筋，也是孙氏的宗亲，铁了心要为东吴尽忠。

　　他紧闭城门，在城楼上叫嚣：“我乃东吴臣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要杀便杀，绝不投降！”

　　赵云催马上前，准备下令攻城。

　　刘禅却抬手制止了他。

　　他骑着马，悠闲地走到护城河边，抬头看着城楼上的桂阳太守。

　　“本世子给你一个机会。”

　　刘禅指了指身旁的赵云。

　　“这位，是常山赵子龙。”

　　“长坂坡七进七出的故事，你应该听过。”

　　城楼上的桂阳太守，脸皮抽动了一下。

　　赵云的威名，天下何人不知？

　　“我父王，乃中山靖王之后，大汉皇叔，如今已是汉中王，承继大汉国运，此乃天命所归。”

　　“我二叔关羽，水淹七军，威震华夏，曹操都吓得要迁都。”

　　“你再看看你效忠的孙权，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窃据江东的跳梁小丑，如今损兵折将，自身难保。”

　　“跟着我父王，是匡扶汉室的功臣，是青史留名的豪杰。”

　　“跟着孙权，就是助纣为虐的叛贼，是遗臭万年的国贼。”

　　“路怎么选，你自己掂量。”

　　刘禅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城楼上一片死寂。

　　桂阳太守身后的那些将官士卒，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

　　是啊，一边是如日中天、代表着大汉正统的汉中王。

　　另一边，是刚刚惨败、前途未卜的江东孙氏。

　　这道选择题，并不难做。

　　“将军，降了吧！”

　　“是啊，兄弟们都不想死啊！”

　　“刘备是皇叔，我们投降他，不丢人！”

　　城楼上的骚动越来越大。

　　桂阳太守气得浑身发抖，拔出佩剑，指着身后的部下。

　　“谁敢再言降者，杀无赦！”

　　然而，他话音刚落。

　　噗嗤！

　　一柄长刀从他背后捅入，透心而出。

　　一个平日里受够了他鸟气的部将，满脸狠厉。

　　“弟兄们，反了！开城门，迎世子殿下入城！”

　　“哦！”

　　城楼上发出一阵欢呼。

　　很快，桂阳太守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被人从城墙上扔了下来，滚落在地。

　　城门大开，守军们扔下兵器，跪在道路两旁，迎接刘禅入城。

　　赵云策马跟在刘禅身后，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场连番血战。

　　他甚至都做好了牺牲数千将士才能拿下三郡的准备。

　　可结果呢？

　　从出兵到收复三郡，不过十余日。

　　未动一刀一枪，未伤一兵一卒。

　　三郡之地，尽数归于掌握。

　　他看着前方那个十二岁少年的背影，心中翻江倒海。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世子此番，用的正是杀人诛心的阳谋。

　　他巧妙地利用了“父王仁义”的金字招牌和“大汉国运”的政治正确，将一场本该是血腥的战争，变成了一场轻松的“接收”工作。

　　这份手段，这份心智，哪里像个十二岁的孩子？

　　主公后继有人，汉室，或许真的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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