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山雨欲来，襄樊备战忙

　　自从收到了刘禅的信，关羽整个人都像是年轻了十岁。

　　他不再是那个每天坐在大帐里，喝着闷酒，抱怨无仗可打的汉寿亭侯。他变成了一台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每天天不亮，他就会亲自到校场，监督将士们操练。刀枪的碰撞声，士兵的呐喊声，响彻江陵城的上空。

　　他会亲自登上战船，沿着汉水，巡视水道，检查水军的备战情况。那面巨大的“关”字帅旗，所到之处，无不引来将士们崇敬的目光和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的威望，在荆州军中，本就如日中天。如今，即将到来的大战，更是将这份威望，推向了顶峰。

　　荆州，这把蜀汉插在东方的利剑，在沉寂了许久之后，终于要再次出鞘了。

　　然而，在一片高昂的备战氛围中，也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南郡太守府内，糜芳正对着一堆堆积如山的账本，愁眉不展。

　　“兄长，这可如何是好？”他对面，公安守将傅士仁，同样是一脸的焦急，“君侯突然下令，要我们半个月内，筹集够十万大军三个月的粮草，还要准备无数的攻城器械。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糜芳，是刘备的小舅子，国戚。傅士仁，是刘备的同乡，老臣。

　　按理说，他们都应该是蜀汉集团的核心成员。

　　但这些年，他们在荆州，过得并不如意。

　　关羽为人高傲，看不起他们这些靠着裙带关系和同乡情分上位的人。平日里，对手下的将领，如关平、廖化等人，都爱护有加。唯独对他们二人，动辄呵斥，丝毫不留情面。

　　这次备战，关羽更是将筹集粮草军械这个最繁琐，也最容易出错的苦差事，扔给了他们。

　　“我能有什么办法？”糜芳烦躁地扔下手中的竹简，“君侯的将令，谁敢违抗？完不成任务，按照军法，你我都要人头落地！”

　　“可是，这根本就完不成啊！”傅士仁叫苦不迭，“南郡的府库，早就空了。前段时间，为了支援汉中，已经把存粮都运走了大半。现在去哪里变出这么多粮食来？”

　　“那就去征！去跟那些世家大族征！”糜芳咬着牙说道。

　　“征？说得轻巧！”傅士仁苦笑一声，“荆州的这些大族，一个个都是人精。上次让他们出钱买‘圣战券’，他们就推三阻四。现在让他们出粮，他们不把我们生吞活剥了才怪！再说了，君侯一向标榜仁义，不肯用强硬手段。我们要是逼得太急，把他们逼反了，投靠了曹操或者孙权，这个责任，你我谁担得起？”

　　糜芳沉默了。

　　他知道傅士仁说的是事实。

　　关羽既要他们完成任务，又不给他们相应的权力和手段，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糜芳问道。

　　傅士仁眼珠子转了转，压低了声音，凑到糜芳耳边：“兄长，我倒是……有个门路……”

　　“什么门路？”

　　“江东……江东那边，有不少粮商。他们手里的粮食，堆积如山。只要我们出得起价钱，别说三个月的粮草，就是半年的，他们也能给你凑齐。”傅士仁神秘兮兮地说道。

　　“江东？”糜芳心中一惊，“你疯了？君侯最忌讳的，就是我们和江东的人私下往来！要是被他知道，我们……”

　　“此一时，彼一时嘛！”傅士仁劝道，“现在我们不是和东吴重订盟约，要东西并进了吗？都是盟友了，做点生意，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我们不说是从江东买的，就说是从荆南四郡的商人手里筹集的，神不知鬼不觉，谁能查到？”

　　“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糜芳还是犹豫。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傅-士仁拍着胸脯，“我认识几个江东商人，可以先赊账。等打下了襄阳，战利品一分，还怕没钱还吗？兄长，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办好了这件事，在君侯面前，我们就是大功一件！以后，谁还敢小瞧我们？”

　　糜芳看着傅士仁，心中天人交战。

　　他知道，这是在玩火。

　　但傅士仁的话，也确实说动了他。

　　他受够了关羽的白眼，受够了被人当成无能之辈。他也想立功，也想证明自己。

　　“好！”最终，糜芳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但是，此事必须做得天衣无缝，绝不能让任何人，特别是君侯知道！”

　　“兄长放心！”傅士仁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包在我身上！”

　　他没有告诉糜芳，他认识的那些“江东商人”，背后真正的主子，是东吴大都督，陆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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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荆州紧锣密鼓地备战之时。

　　北方的襄阳城，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

　　守将曹仁，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向南眺望。

　　江陵方向，蜀军的营寨，连绵不绝，旌旗蔽日。汉水之上，战船穿梭，杀气腾腾。

　　即便隔着数十里，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力。

　　“都督，蜀军的攻势，怕是就在这几日了。”副将于禁，站在他身边，忧心忡忡地说道。

　　曹仁，是曹操的从弟，曹魏的宗室宿将，以善守闻名。他镇守襄阳多年，深知此地的重要性。

　　“怕什么？”曹仁冷哼一声，故作镇定，“襄阳城高池深，粮草充足。我手下还有数万精兵。他关羽想啃下这块硬骨头，也得崩掉他几颗牙！”

　　话虽如此，但他紧锁的眉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汉中惨败的消息，早就传到了他这里。

　　曹真死了，夏侯尚死了，张合被俘了。

　　这些人的能力，都不在他之下。连他们都落得如此下场，他曹仁，又能有多大的把握？

　　更让他担心的是，关羽这次，似乎是倾巢而出。那水陆并进的架势，是他前所未闻的。

　　“陛下的援军，到哪里了？”曹仁问道。

　　于禁摇了摇头：“洛阳那边传来消息，司马懿大人正在整合关中防务，抽调不出兵力。东线的臧霸将军，要防备孙权，也不敢轻动。陛下已经下令，从许昌和兖州，抽调了三万兵马，由平寇将军徐晃率领，前来增援。只是……路途遥远，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赶到。”

　　“一个月？”曹仁的心，沉了下去。

　　一个月，黄花菜都凉了。

　　他知道，在援军抵达之前，他必须独自面对关羽那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传我将令！”曹仁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全军进入最高戒备！关闭所有城门！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另外，再派人，去樊城，告诉庞德将军！让他守好樊城，与我襄阳，互为犄角！无论如何，也要撑到徐晃将军的援军抵达！”

　　“是！”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场决定荆州，乃至整个天下命运的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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