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灰色共识

　　【POV：江阮｜午后·治理委员会会客室】

　　落地窗反着夏天的光。对面坐着三位资本侧的“协调代表”：一家产业基金的合伙人、一名银行风控前总监、一位行业协会秘书长。桌上摊着一页“行业协调建议书”，标题四个大字：体面收官。

　　“我们的出发点是稳。”合伙人笑得恰到好处，“对象：风波；编号：止损—修复—共识；期限：一个季度内完成。”

　　“怎么个‘完成法’？”我问。

　　他往下指条款：“第一，暂停公开披露节奏，避免‘二次伤害’；第二，关键责任主体由行业自律先行处置，从轻；第三，配套基金统一管理‘受益人修复’，不与案件捆绑——对外口径：‘向前看’。”

　　“听上去很周到。”我把纸推回去，“只是它回避了三个问题：谁造成的伤、谁来担责、谁来解释。”

　　银行前总监清清嗓子：“江总，金融市场怕不确定。你们做得再好，节奏太快也会引发次生波动。”

　　“次生波动不应该由加害逻辑来定义。”我抬眼，“我们调慢，是为了让更多人看懂；我们不会停，是因为停＝掩盖。”

　　行业秘书长接过话，“行业也要活。要不这样——你们把披露改为‘季度白皮书’，我们出面组织‘修复捐赠’，彼此美成一种新标准。大家都有面。”

　　“体面不是把真相塞进季报里。”我点着那四个字，“‘体面收官’这句话，不是结局，是结构。它让受益者的痛成为筹码，让责任变成技术项，让审判变成公关日程。我不能同意。”

　　合伙人把笔扣在桌面上，声音压低：“江总，你父亲已经给了示范。停一停，让城市喘口气。”

　　我沉默三秒：“他是把位子往下放，不是把真相按下去。你们的‘停’，和他的‘下’，不是一回事。”

　　【POV：纪南川｜会谈纪要侧栏】

　　我在笔记里写下三列对照：

　　他们的词：止损、修复、共识、向前看；

　　我们的词：问责、解释、回执、复制；

　　共同词：稳定。

　　旁边加一行：“稳定不是捂住‘不稳定的来源’，是确定‘稳定的规则’。”

　　【POV：苏砚｜廊道短对话】

　　合伙人去洗手间，我靠在廊柱上。

　　他回头看我：“苏总，你在乙方混过，懂我们要什么。”

　　“你们要可控。”我笑，“但可控从来不是扯掉报警器。”

　　“你们也要结果。”

　　“我们要可复跑的结果。按了键，谁的手抖，大家都看见。”

　　他怔了一瞬，收起笑，像把一枚筹码塞回袖口。

　　【POV：裴念｜证据室2.0·“体面收官”FAQ】

　　上线一个新问答：“为什么我们不用‘体面收官’？”

　　三段式回答：

　　1）对象：受益人—证据—问责；

　　2）编号：不能省掉的三步（公开—解释—修复）；

　　3）期限：按回执推进，不打“向前看”的空拍。

　　底部挂“行业‘季报化’披露的利弊”卡片，让用户看到拖延—稀释—消音的风险。

　　【POV：江父｜书房】

　　我把“体面收官建议书”翻来覆去，最后放回信封。

　　“你会不会太硬？”顾琴问。

　　“她必须硬。”我喉间发紧，“我过去太软，才让‘体面’长成庇护所。现在，她让我看到体面也能是条款。”

　　我给江阮发了一句：“不签也好。家在你后面。”

　　【POV：资本合伙人群聊（节选）】

　　A：她不接“体面收官”。

　　B：那就走‘市场教育’，放话“她不体谅行业”。

　　C：小心反噬。她们把“公关”变成“流程公开”，我们抛的词会被拆。

　　A：那先退一步，等名单第二季出来看风向。

　　群里安静了两秒，像每个人都在心里掂量“再赌”的代价。

　　【POV：江阮｜会客室】

　　我把会谈纪要发给“受益人监督委员会”、检纪专班和证据室的公众可读页。

　　最后写：

　　对象：所谓“体面收官”

　　编号：不与公开捆绑—不以季报代替解释—不以修复遮蔽问责

　　期限：永久不采纳

　　我按下发布键，窗外一阵风正好吹起帘角。体面来过，也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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