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父亲的告别

　　【POV：江正霄｜董事会议室·09:00】

　　长桌像一条被岁月抛光的河。墙上老照片里，我年轻得像另一个人。秘书把我的辞职文本放在我面前，我把预备好的演讲稿从皮夹里抽出来，忽然又收回去——我不想用措辞包装这场告别。

　　“诸位，”我起身，掌心有汗，“我正式退出董事会。不是躲闪，是承认：我曾经以‘体面’之名，压过应该被看见的痛。自即日起，我回归‘创办人’，转任公益顾问，带队走学校、走社工点、走医院。你们会在蓝条回执里看见我每月的到点签名。”

　　有人轻咳：“资本会解读为‘负面信号’。”

　　我看过去：“资本不是良心表。我们修章程，让职责与权力分开。退出不是卸责，是让更合适的人坐对位置。”

　　我拿起印章盖下去，章面在纸上微微晕开一圈红。那一下，我竟听见很远处有人松了口气——也许是我自己。

　　对象：退出

　　编号：董事—创办人—公益顾问

　　期限：即日生效／每月回执

　　【POV：江阮｜旁听席】

　　父亲的背影——第一次显得没有重量，又第一次显得挺直。我站起来，没有拥抱，先对他说：“谢谢你承认。”

　　他愣了半秒，笑得又像歉意又像释怀：“谢谢你逼我承认。”

　　走廊上，他忽然停住：“阮阮，如果有一天你也要退出，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你自己。”

　　“我会在那天写回执。”我回。

　　他点头，那一瞬，我明白“父女和解”不是抱头痛哭，是彼此的边界稳到可以靠一下。

　　【POV：苏砚｜公司门口台阶】

　　媒体围上来，灯光像夏天的虫猛撞。

　　“江氏是否因家族涉案而被迫调整？”

　　“你们把‘退出’当‘退场’？”

　　我微笑：“一切以卷宗为准。治理结构调整是为了职责重构：创办人与董事会权责分离，监督与治理双轨并行，公益顾问每月回执。如果你们要一个故事——抱歉，我们只提供动作。”

　　“那情感呢？”

　　“情感留给家，责任放在桌上。”

　　我转身，风从颈侧穿过，凉，清醒。

　　【POV：顾琴｜车内】

　　他坐上另一辆车。车窗上他的侧影，如同一张被雨水冲洗过的半旧照片。司机问我要不要跟上。

　　我摇头：“他走他的退出，我守我的生活。”

　　我在包里摸出那封“家书”，信纸边角有磨损，我指腹轻划过去——不是怀旧，是把一段旧光收好。

　　【POV：纪南川｜章程修订小会】**

　　修订案贴墙：

　　创办人与董事会权责分离；

　　治理委/监督委双轨；

　　公益顾问回执义务：到点签名＋照片佐证＋随机电话回访。

　　我对全体管理层说：“把认错写进制度，不是羞辱，是防止遗忘。”

　　温岚在后排，沉默地拍下一页页。她的眼神像在看远处——也许是在衡量自己该在哪一页落笔。

　　【POV：江正霄｜旧办公室·独白】

　　我把秘书撤下，最后一个人坐在这间被我坐热过的椅子里。窗外云层流动，像往事从胸腔里缓慢移开。

　　我曾以为“体面”是家族赎身符，可它把女儿困在阴影里太久。今天我学会了体面的正确用法：让人得体地承认错误。

　　我把那句写在纸上，折成四折，压在退出回执下方。

　　电话响，是老友：“老江，佩服。”

　　我笑：“别佩服，来上班。我们要跑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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