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温岚的选择

　　会场在城北一栋旧会所改造的小楼里。窗子换成了磨砂玻璃，墙上挂着“透明框架协议”与“阳光招采”的流程图。门口没有媒体，只有一块写着**“闭门会·行业自救”的小黑板。温岚站在窗边，手指攥着一张折得起皱的“黑箱价目表”补充件**，指节泛白。

　　这是她提的会；这是她必须哭也要开的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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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o-When-What先写在白板左上：

　　**Who：**温岚（发起方）、招采负责人三人、医院联盟代表两人、纪南川（法律顾问）、安然（技术顾问）、第三方评估机构两名、供应商代表若干；

　　**When：**当日 14:00–17:30；

　　What：

　　1）公开“黑箱价目表”补充件与形成路径；

　　2）对照“透明框架协议”，逐条落地；

　　3）失败回执墙与七日回访安排

　　**Signed：**与会各方代表签名待会后张贴

　　温岚转身，声音有些发哑：“我先承认——我们长期使用了**‘行业惯例’这四个字来掩盖黑箱**。今天第一件事：把价目表贴墙。”

　　啪——她把那张表拍在磁吸板上。上面的数字像一排排被雨淋过的痕迹，清晰、难看。

　　有人倒吸一口气。供应商代表低声嘀咕：“贴这个，谁还敢做生意。”

　　纪南川抬头：“贴这个，我们才敢继续做生意。可复核，才能继续。”

　　2

　　对线开始。

　　医院代表开门见山：“你们的**‘平台服务费’为什么年年上浮？”

　　招采负责人嘴唇发紧：“因为……”

　　温岚截断他：“因为我们拿了回扣**。这是事实。从今天起，这一项下调至公开审核价，以第三方评估为准，不得另设暗扣。”

　　她把红笔在“服务费”后画一个圈，写上：“第三方评估—倾斜禁止—七日回访”。

　　供应商代表又问：“那招标文件里的‘定制条款’怎么处理？那些门槛原来就是为某几家定的。”

　　安然把**“招采黑箱图”**投上屏：“定制条款＝技术细则＋隐形排他。今天我们做俩动作：

　　一是**‘可读条款’**，把术语翻译成人话；

　　二是**‘条件对照’**，每一条写上‘必要/非必要’和‘替代路径’。”

　　她把“术语清单”改写成**“谁—几点—做什么”**：

　　“明日 09:30，医院总务 平台招采 第三方评估当面，把‘吞字眼’一条条翻译出来；后天 10:00，发布‘公众可读版’，同时开启‘异议窗口’。”

　　3

　　会场的空气一度僵硬。有人忍不住问：“温总，你哭是因为后悔，还是因为形势逼你？”

　　温岚被问怔了。她擦了下眼睛，努力稳住嗓音：“两个都有。后悔，是因为我曾经也相信‘灰’能护住‘白’；被逼，是因为判决与公众把灯照到我眼前。

　　但选择，是我自己做的——今天、这间房、这张墙，都写着我的名字。”

　　她走到“回执墙·便携版”前，自己写上第一条失败回执：

　　议题：历史黑箱合同的处置；

　　Who：温岚 第三方评估 行业协会 医院代表；

　　When：七日内周二 15:00；

　　What：合同梳理—终止/重签—补偿路径；

　　Signed：四方两签＋志愿见证。

　　“我先把丢脸的事写上墙。”她转回身，“请你们跟我一起。”

　　4

　　“透明框架协议”逐条落地。

　　纪南川把协议分成四块板，贴在走廊：

　　1）招采前：术语可读＋条件对照＋公众异议；

　　2）招采中：只读镜像＋时间锚＋第三方见证；

　　3）招采后：失败回执＋七日回访＋纸质等效；

　　4）年复盘：行业白皮书＋“黑箱价目表”对勾。

　　“今天不是口号会，”他把笔递给医院代表，“每一条旁边写上‘谁—几点—做什么’。写完贴墙，贴完签名。”

　　笔在房间里传递。有人写“周三 10:00 公布术语可读版”；有人写“周五 14:00 只读镜像现场演示”；有人写“下周一 09:30 失败回执公开答复”。

　　每写完一条，安然就把**“自动缺口灯”**与之联动：到时不亮绿灯，就亮红灯，并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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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硬的十分钟。

　　一家被圈内称作“老江湖”的供应商代表冷笑：“说得好听。真到招标，还是人情局。”

　　温岚没有再抹眼泪。她拿起话筒，字句更慢：“你说得没错。所以我把‘人情’也写进表。

　　从今天起，所有接触纪要必须贴墙；每一次‘私下沟通’都要在**‘当面页附录’写明谁、几点、说了什么**。不写就作废。

　　这不是给你难看，这是在替我自己断路。我必须在这里把自己锁死。”

　　沉默之后，响起第一声掌声。不是热烈，是沉重的、带节奏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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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闭门会尾声。

　　温岚走到“签名页”前，签下自己的名字，又写了一行小字：“不再为体面背锅。”

　　她深吸一口气：“各位，我不求你们原谅。但今天之后，你们可以来敲我的门。

　　——周三 15:30 招采当面，我在场；

　　——周五 14:00 只读演示，我在场；

　　——下周一 09:30 失败回执公开答复，我在场。

　　如果我不到，请把这三行字拍在墙上。”

　　走出会场，她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停了停。雨后的光很薄，城市看起来像刚从水里捞起来。江阮走来，递给她一张**“公众可读版—术语表”**样稿。

　　温岚接过纸，笑得很慢：“我终于学会把‘对不起’写成‘几点’。”

　　安然把联动的**“缺口灯”调试好，红灯、绿灯交替跳。纪南川把“会后七日回访”**的当面页贴在门后：谁—几点—做什么—谁签名。

　　他们背对着那面墙往外走，脚步并不轻，但每一步都落在可复核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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