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风中预言，王庭傲慢

　　就在叶玄率领着他的三千奇兵在那片黑色的死亡之海中，与天斗，与地斗，向死而生之时。

　　千里之外草原的腹地蛮族的王庭“狼神之牙”正沉浸在一片即将大获全胜的狂欢与喜悦之中。

　　王庭的最深处一座完全由巨大不知名猛兽的森白骨骸搭建而成的巨大祭坛之上。

　　一个身披着整张雪白狼皮，脸上用暗红色的矿物颜料涂满了诡异符文，手中紧握着一根白骨法杖的枯瘦老者正对着祭坛中央一个燃烧着妖异绿色火焰的巨大青铜火盆进行着古老而又神秘的占卜。

　　这位老者便是草原之上地位尊崇无比权力甚至在某些时候仅次于大可汗的蛮族大萨满。

　　他不是战士，甚至连弯弓都拉不开。

　　但草原上的每一个牧民都坚信他是“腾格里狼神”在人间的唯一使者。他能与神明沟通能预测风雨的变幻能看见那隐藏在迷雾之中的未来。

　　他是整个蛮族真正的精神领袖。

　　“嗡”

　　火盆之中那团绿色的火焰猛地向上窜起三尺多高！

　　火焰之中无数模糊的扭曲的影像正在飞速地闪现变幻。

　　大萨满口中念诵着古老而又晦涩的咒语，那双本已浑浊的老眼此刻却死死地盯着火焰深处试图从那混沌的未来之中窥探出一丝天机的痕迹。

　　突然！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击中了胸口！

　　“噗！”

　　一口暗红色的鲜血不受控制地从他的口中狂喷，而出洒在了那熊熊燃烧的绿色火焰之上！

　　“滋啦！”

　　火焰瞬间变得更加妖异！

　　也更加清晰！

　　大萨满惊恐无比地看着火盆之中。他看到了一副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无比清晰的恐怖景象

　　他看到一支通体漆黑如同来自地狱的幽灵军队如同一柄淬满了剧毒的黑色匕首正在从一个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最柔软腹地深处狠狠地刺了过来！

　　而那柄匕首的目标正是他们整个族群的生命线位于“狼神谷”的粮仓！

　　---

　　“快！快带我去见大可汗！”

　　大萨满不顾嘴角的血迹也顾不上那因为强行窥探天机而遭到的严重反噬，他从祭坛之上一跃而下抓着身边的小祭司用一种近乎于嘶吼的声音尖叫道！

　　片刻之后，蛮族可汗那顶由上百张虎皮拼接而成奢华无比的金色大帐帘子被猛地掀开了。

　　大萨满踉踉跄跄地冲了进去。

　　大帐之内酒气冲天烤肉的香气四溢。

　　身材如同铁塔一般，浑身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蛮族大可汗阿史那雄正与他麾下最得意的十几位部落首领和万夫长们举着巨大的牛角杯饮酒作乐，大声吹嘘着各自部落在此次南侵中的“赫赫战功”。

　　“大萨满？”阿史那雄看到浑身狼狈嘴角还带着血迹的大萨满闯了进来，不由得眉头一皱，“您不是在为我们明日攻破虎牢关的决战向狼神祈福吗？为何如此惊慌？”

　　“大可汗！”大萨满的声音因为急切而变得尖锐“狼神降下了警示！一个一个无比凶险的警示！”

　　他指着南方声音颤抖地说道：“有一支有一支来自地狱的恶魔军队已经穿过了黑风戈壁！他们他们的目标是狼神谷！是我们的粮草！”

　　“黑风戈壁？”

　　听完大萨满这番充满了惊恐的“预言”阿史那雄先是一愣。

　　随即他和他麾下那些同样喝得醉醺醺的将领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充满了轻蔑与嘲讽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阿史那雄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走上前拍了拍大萨满那瘦弱的肩膀大声说道：“我的大萨满啊！您一定是最近太劳累了！或者是被那些南朝商人进贡的美酒给弄昏了头！”

　　“黑风戈壁？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连魔鬼都不敢轻易踏足的死亡之海！怎么可能会有南朝那些软脚虾的军队能从那里穿过来？”

　　在场的其他将领们也纷纷附和。

　　“是啊！大萨满您一定是看错了！我们草原上的勇士都不敢深入那片鬼地方！”

　　“没错！根据我们斥候最新的战报那个大周的‘神仙太子’正带着他所有的主力部队像个傻子一样在虎牢关前等着我们去砍下他的脑袋呢！他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能穿过黑风戈壁？”

　　在这些崇尚绝对的力量与看得见的战功的草原战士看来。

　　大萨满那套关于“神明”、“预言”的说辞太过虚无缥缈。

　　他们更相信自己手中那锋利的弯刀和眼前那一份份捷报频传的真实战报！

　　---

　　“不！这不是幻觉！这是狼神的警示！”

　　大萨满见可汗和众将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话，心急如焚！

　　他猛地将手中的白骨法杖重重地顿在地上！

　　“大可汗！我以我历代大萨满的荣耀以腾格里狼神的名义向您起誓！危险正在逼近！若是狼神谷有失我等都将成为草原的千古罪人！”

　　看到大萨满甚至搬出了“狼神”的名义并且态度如此坚决。

　　阿史那雄脸上的笑容才终于收敛了一些。

　　他虽然不信，但大萨满毕竟是草原的精神领袖，他不能完全不给面子。

　　最终他有些不耐烦地做出了一个小小的让步。

　　他随意地对着大帐角落里一个正在啃着羊腿的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小部落首领挥了挥手。

　　“呼延豹！”

　　“既然大萨满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带上你部落那三千人去狼神谷那边‘巡视’一下吧。”

　　他用一种近乎于打发叫花子的语气随意地命令道。

　　“记住，别走太远，也别耽误了明天来虎牢关前参加本汗为你们准备的庆功盛宴！”

　　---

　　那个名为呼延豹的年轻将领懒洋洋地擦了擦满嘴的油，有些不情不愿地领命而去。

　　大帐之内很快又恢复了刚才那饮酒作乐，吹牛狂欢的热烈气氛。

　　仿佛刚才那个关于“预言”的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没有人将这个被轻视的命令放在心上。

　　也没有人注意到。

　　那位德高望重的大萨满在走出那顶充满了狂妄与傲慢的金色大帐时，那双浑浊的老眼睛里所充满了的那深深的忧虑与绝望。

　　他缓缓地抬起头望向了南方那片被黑暗所笼罩的黑风戈壁的方向。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片即将在不久之后被滔天的烈火所彻底吞噬的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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