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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棺中秘辛与染血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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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棺中秘辛与染血的生辰礼

  乱葬岗的风裹着腐臭,刮在脸上像带了冰碴。沈砚秋盯着脚边那只口吐人言的黑猫,握剑的手紧了紧——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上的声音,比刚才面对城主府护卫时还要剧烈。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怕,是那种尘封多年的记忆被猛地撬开一条缝的惶惑,“我娘……她早就不在了。”

  五岁那年的记忆像蒙着层雾。她只记得母亲咳得很凶,咳出的血染红了半条褥子,记得邻里说“沈寡妇熬不过这个冬天了”,记得最后是镇上的王婆把她领去了孤儿院,说她娘“去了好地方,不用再受罪”。

  黑猫抖了抖耳朵上的灰,琥珀色的眼珠在月光下亮得惊人:“死了?那老婆子骗你的。你娘要是真死了,谁把我封在这破棺材里守着东西?”它抬起缠着红布的左爪,往棺材里指了指,“自己看。”

  沈砚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缓步走向那口敞开的楠木棺材。棺木边缘积着厚厚的灰,显然确实埋了许多年,可棺材里却异常干净,铺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匣子上同样刻着“碎星”剑穗上的符文。

  她刚要伸手去拿,墨影突然低喝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沈砚秋手腕上的月牙伤疤骤然刺痛,像是被烧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她下意识缩回手,就见那木匣子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金光,一道细小的青芒从匣缝里窜出来,直扑她的面门——那青芒的气息,竟和她怀里的碎星剑一模一样!

  “是护匣法阵!”墨影跳上棺沿,用爪子在绒布上快速扒拉着,“你娘怕不是你本人来拿,设了灵识认主的禁制!快,把血滴上去!”

  沈砚秋这才反应过来,伤疤渗出血珠的频率越来越快,顺着指尖往下淌。她咬了咬牙,将滴血的指尖按在木匣子上。

  “滋啦——”

  血珠落在符文上,像是滚油遇了水,瞬间蒸腾起白雾。木匣上的金光剧烈闪烁,青芒在匣子里疯狂冲撞,发出细碎的嗡鸣。沈砚秋只觉得脑海里的红衣女子身影突然清晰了一瞬,那女子正低头看着个类似的木匣,轻声说:“阿砚,等你十六岁,娘就把这个给你……”

  “咔哒。”

  木匣应声而开。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秘籍卷宗,只有半块断裂的玉佩,和一支用红绳系着的银质发簪。发簪样式很旧,簪头雕着朵小小的梅花,花瓣边缘已经磨得有些光滑,显然被人常年摩挲过。

  沈砚秋的呼吸猛地顿住。

  这支簪子,她有印象。

  孤儿院的樟木箱里,她唯一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就是支一模一样的梅花簪,只是后来被院里的大孩子抢去折断了,扔在了臭水沟里。她当时还为此哭了整整一夜。

  “这半块玉佩,和那月白道袍小子手里的是不是很像?”墨影的声音拉回她的神思。

  沈砚秋低头看向玉佩,玉质温润,断裂处并不平整,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玉佩上刻着繁复的云纹,确实和白砚把玩的那枚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白砚的玉佩完整无缺,还能引动冰霜。

  “你娘当年把玉佩掰成两半,一半封在这儿,一半……”墨影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一半给了那个姓白的小子。”

  姓白的小子?白砚?

  沈砚秋心头剧震:“我娘认识他?”

  “何止认识。”墨影甩了甩尾巴,语气带着点不屑,“当年若不是那小子的长辈多管闲事,你娘也不至于……”它突然停住话头,耳朵警惕地竖了起来,“有人来了!”

  沈砚秋立刻握紧碎星剑,转身望向乱葬岗入口。只见十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靠近,手里都握着泛着绿光的弯刀,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双双透着凶光的眼睛。更诡异的是,他们移动时脚步轻盈得像猫,落地竟没发出一点声音。

  “是蝙蝠精的手下。”墨影压低身体,毛发倒竖,“就是我说的那群想扒我皮的东西!他们肯定是闻到了法阵开启的灵气!”

  黑影们显然也发现了沈砚秋,领头的那人打了个手势,十几人立刻呈扇形包抄过来,速度快得惊人。沈砚秋甚至能看清他们指甲缝里残留的暗红——像是干涸的血。

  “抓活的!”领头人嘶哑着嗓子下令,“主子说了,这丫头的血能解棺木上的禁制!”

  沈砚秋心头一沉。这些人不是冲着木匣来的,是冲着她来的!

  她来不及细想,握紧碎星剑迎了上去。上次在客栈后巷使出的“斩月”纯属本能,此刻面对真刀真枪的敌人,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凭着乡下武馆学的那点粗浅剑术格挡。

  “叮!”

  弯刀与锈剑相撞,沈砚秋只觉得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剑柄。这些黑影的力气极大,招式狠辣,招招往要害上招呼。她很快就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撞上了楠木棺材,退无可退。

  “嗤——”

  一道弯刀划破了她的衣袖,带起一串血珠。沈砚秋疼得闷哼一声,眼看另一把刀就要劈向她的脖颈——

  “喵呜!”

  墨影突然从棺木里窜出来,用身体狠狠撞向那黑影的手腕。黑影吃痛,弯刀劈偏了方向,砍在棺材板上,溅起一片木屑。

  “找死!”黑影怒吼一声,反手一刀砍向墨影。

  “别伤它!”沈砚秋想也没想,挥剑挡在黑猫身前。锈剑与弯刀再次相撞,这次她清晰地感觉到,碎星剑里似乎有股力量顺着手臂涌上来,剑柄上的裂纹“咔嚓”又裂开一丝,露出的青光更亮了。

  “就是现在!”墨影突然喊道,“用你娘教你的‘踏雪’!”

  踏雪?

  又是一个陌生的招式名。但和上次一样,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沈砚秋脚尖在棺沿轻轻一点,身形竟凭空向后飘出三尺,恰好避开了身后袭来的弯刀。这步法轻盈灵动,完全不像她这个“凡人”能使出的功夫,倒真像踩着雪片在飞。

  “这丫头果然会术法!”领头的黑影又惊又喜,“抓住她,主子重重有赏!”

  沈砚秋落地时,恰好踩在刚才滴下的血珠上。那些血珠竟没渗入泥土,反而像活物般顺着她的鞋底往上爬,钻进了碎星剑的裂缝里。

  “嗡——”

  碎星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剑鸣,锈迹剥落大半,露出里面寒光凛冽的剑身。沈砚秋只觉得一股庞大的力量涌入体内,脑海里的红衣女子再次出现,这次她看得格外清楚——女子手持碎星剑,身姿挺拔如松,正是用着和她此刻一模一样的招式,在漫天风雪中斩杀着什么。

  “斩月!”

  沈砚秋几乎是脱口而出,握着剑的手不由自主地划出一道圆弧。青色的剑光比上次强了十倍,像轮弯月般横扫出去,所过之处,黑影们惨叫着倒飞出去,弯刀纷纷断成两截。

  领头的黑影又惊又怕:“不可能!她明明没有灵力……”

  沈砚秋自己也愣住了。她低头看着碎星剑,剑身青光流转,再无半点锈迹,剑身上隐约浮现出两个古字——正是“碎星”。

  “别发呆!”墨影跳到她肩膀上,爪子指着黑影们掉落的弯刀,“快看那些刀!”

  沈砚秋这才注意到,那些泛着绿光的弯刀掉在地上后,绿光渐渐褪去,露出的不是金属,而是暗褐色的骨头,骨头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肉!

  “这些根本不是人!”她胃里一阵翻涌,“是……是用骨头做的傀儡?”

  “是蝙蝠精炼的骨煞。”墨影的声音带着寒意,“他们主子急着要你娘留下的东西,看来是等不及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玉磬声,三长两短,清越的声音穿透风声,落在乱葬岗里。那些倒地的骨煞听到声音,竟像提线木偶般挣扎着爬起来,眼神变得更加凶狠。

  “不好,是他们的援军!”墨影急道,“快走!再不走就被包围了!”

  沈砚秋刚要点头,却见碎星剑突然指向乱葬岗深处,剑身微微震颤,像是在示警。她顺着剑尖望去,只见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手里拄着根拐杖,走路一瘸一拐的,看着像个普通的老人。

  可这人出现的瞬间,那些凶狠的骨煞竟像是见了猫的老鼠,纷纷匍匐在地,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沈姑娘,”老人抬起头,月光照亮他布满皱纹的脸,他的左眼是浑浊的白,右眼却亮得惊人,“别来无恙?”

  沈砚秋浑身一僵。

  这个老人,她见过。

  就在三天前,她在客栈帮厨时,这个瞎了只眼的老人来讨过一碗热汤,她还多给了他两个白面馒头。当时他只是浑浊地说了声“谢谢”,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乞丐。

  “你是谁?”沈砚秋握紧碎星剑,掌心全是冷汗。能让骨煞如此畏惧的,绝不可能是普通乞丐。

  老人笑了笑,露出嘴里仅剩的两颗牙:“老瞎子我,只是个守墓人。不过嘛……”他用拐杖指了指那口楠木棺材,“这棺材里的东西,本该由我看管,倒是劳烦沈姑娘替我取出来了。”

  墨影突然炸毛:“你是‘磨骨’的走狗!”

  “磨骨?”老人歪了歪头,像是在回味这个名字,“姑娘家的猫,嘴巴倒是挺伶俐。”他缓缓抬起拐杖,杖头在月光下闪过一丝金属的冷光,“沈姑娘,把木匣里的东西给我,我让你安全离开,如何?”

  沈砚秋没动。她能感觉到,这老人比刚才所有骨煞加起来都要危险,他身上的气息阴冷刺骨,像藏着座万年不化的冰窖。

  “不肯?”老人叹了口气,拐杖猛地顿在地上。

  “咚!”

  一声闷响,整个乱葬岗仿佛都震动了一下。那些匍匐在地的骨煞突然爆裂开来,化作漫天黑色的粉末,粉末在空中凝结成一只巨大的蝙蝠虚影,翅膀展开足有三丈宽,獠牙上滴落着粘稠的毒液。

  “那我只好自己来取了。”老人的右眼闪烁着贪婪的光,死死盯着沈砚秋手里的木匣,“毕竟……那半块玉佩,可是开启‘诛仙台残址’的钥匙啊。”

  诛仙台!

  沈砚秋瞳孔骤缩。白砚也提到过诛仙台!

  就在蝙蝠虚影俯冲下来的瞬间,沈砚秋怀里的碎星剑再次发烫,这次烫得格外厉害,像是要把她的手烧穿。她突然想起白砚消失前说的话——

  “子时三刻,城西乱葬岗,见血开棺。”

  现在,棺开了,血见了,可等待她的不是真相,是更可怕的深渊。

  而更让她心头发凉的是,墨影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小主人,这老东西不是人,是‘骨仙’……他真的在磨你娘的骨头炼法器!”

  骨仙?磨娘的骨头?

  沈砚秋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握着碎星剑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不知道诛仙台残址是什么,不知道玉佩有什么用,但她听清了“磨娘的骨头”这六个字。

  “谁也别想碰我娘留下的东西!”

  她迎着蝙蝠虚影,举起了青光流转的碎星剑。剑身映出她此刻的脸,眼神里再没有半分迷茫,只有燃起来的怒火。

  可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乱葬岗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骨仙,擅动诛仙台遗物,你胆子倒是不小。”

  沈砚秋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下,白砚正缓步走来,月白道袍在夜风中飘动,手里的玉佩发出柔和的白光,恰好将蝙蝠虚影的毒液挡在三尺之外。

  他看也没看沈砚秋,只是盯着那个自称守墓人的老人,眼底结着冰:“天界的通缉令,你当是摆设么?”

  老人(骨仙)眯起独眼,语气带着嘲讽:“执法者?怎么,天界连这点小事都要管?还是说……你是为这丫头来的?”他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像破锣摩擦,“也是,毕竟她是……”

  “闭嘴!”白砚厉声打断他,玉佩上的白光骤然变强,“拿命来!”

  骨仙却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拐杖在地上划出个诡异的符文:“想要我的命?先问问我的‘小宝贝’答不答应。”

  随着他话音落下,乱葬岗周围的坟包突然开始松动,一只只惨白的手从土里伸出来,紧接着是残缺不全的骷髅,密密麻麻,竟有上百只之多!

  白砚皱眉,转头看向沈砚秋,眼神复杂:“还愣着干什么?走!”

  沈砚秋没动。她看着白砚,又看了看那些从土里爬出来的骷髅,突然想起墨影说的——她娘把半块玉佩给了白砚。

  这个要夺她剑的天界执法者,这个和她娘有着隐秘联系的少年,此刻竟然在叫她走?

  而那些骷髅已经围了上来,白砚的玉佩虽能抵挡,却显然顾不了她这边。更麻烦的是,骨仙正用那只浑浊的独眼死死盯着她手里的木匣,一步步逼近。

  前有骨仙,后有骷髅,身边是立场不明的白砚。

  沈砚秋握紧碎星剑,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她没有跟着白砚走,反而转身跳进了那口敞开的楠木棺材里。

  “小主人!”墨影惊叫着跟了进去。

  在骷髅扑上来的前一瞬,沈砚秋用尽全力合上了棺盖。

  黑暗瞬间吞噬了她。

  棺木外传来白砚的怒喝,骨仙的狂笑,还有骷髅撞击棺盖的“咚咚”声。但沈砚秋没心思管这些,因为她刚跳进棺材,就发现棺底的绒布下,竟刻着一行小字——

  “阿砚,若遇骨仙,入棺西行,至忘川渡口,找摆渡人。”

  字迹娟秀,正是记忆里母亲的笔迹。

  西行?忘川渡口?摆渡人?

  这些词像惊雷般在她脑海里炸开。

  忘川不是传说中阴阳两界的交界吗?凡人怎么可能去得?

  更让她震惊的是,随着她的手按在棺底刻字处,整个棺材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在黑暗中飞速移动。

  她不知道这口棺材要带她去哪里,不知道白砚能不能挡住骨仙,更不知道忘川渡口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只知道,从跳进这口棺材开始,她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也离危险,更近了一步。

  而棺木外,白砚看着紧闭的楠木棺材被地底突然伸出的藤蔓拖入黑暗,玉佩上的光芒骤然黯淡了几分。他望着沈砚秋消失的方向,低声说了句谁也听不懂的话:

  “……娘说的没错,你果然和她一样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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