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二轮的运气

　　第一轮“躺赢”所带来的风波，并未随着大比首日的结束而平息，反而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如同发酵的酒曲，在青云宗外门区域酝酿、扩散。

　　“听说了吗？那个杂物处的废物陈闲，第一轮轮空了！”

　　“何止轮空！是林凡林师兄主动弃权，他才白捡了一场胜利！”

　　“我的天，这得是走了多大的狗屎运？八百人里独一份吧？”

　　“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我等拼死拼活才险险过关，他倒好，睡一觉就晋级了。”

　　诸如此类的议论，随处可闻。“陈闲”这个名字，以一种极其荒诞的方式，在众多外门弟子中拥有了不小的“知名度”，当然，伴随的永远是“废物”、“狗屎运”、“不配”等标签。

　　身处漩涡中心的陈闲，对此依旧保持着绝对的“无为”。他回到杂物处后，便将那惹事的号牌再次丢到角落，继续他挑水、劈柴、睡觉的循环。赵虎等人虽嫉妒得眼睛发红，但除了用更恶毒的语言嘲讽几句，也拿他毫无办法，毕竟运气这东西，虚无缥缈，气也气不来。

　　陈闲只希望这该死的运气到此为止。他默默祈祷第二轮能遇到一个正常的对手，让他可以顺利结束这趟浑水。

　　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跟他开玩笑，而且玩笑越开越大。

　　大比第二日，演武场依旧人声鼎沸。经过第一轮的淘汰，参赛者只剩四百余人，气氛反而更加紧张激烈。能晋级第二轮的，大多都有些真才实学，谁也不愿轻易止步。

　　陈闲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揣着手，缩在分配给杂役弟子的观战区域角落，耷拉着眼皮，对擂台上精彩的打斗毫无兴趣，只盼着早点念到他的号码，上去走个过场。

　　他的第二轮对手，是三百五十六号，一位名叫孙浩的外门弟子。据旁边消息灵通的杂役低声议论，这孙浩修为在炼气四层巅峰，一手“裂石拳”刚猛霸道，在第一轮中仅用三招便击败了对手，实力不容小觑。

　　“炼气四层巅峰……裂石拳……”陈闲心中默默盘算，“嗯，不错。看起来挺厉害的，认输起来应该不会太引人怀疑。”他甚至开始构思上台后，该如何“恰到好处”地表现出被对方气势所慑，然后干脆利落地认输。

　　终于，轮到了三百五十六号对阵七百四十三号的比试，在第十五号擂台进行。

　　陈闲慢悠悠地站起身，在周围混杂着鄙夷、好奇、幸灾乐祸的目光中，朝着十五号擂台走去。他甚至能听到身后传来赵虎压低声音的诅咒：“希望孙师兄下手重点，最好把这走狗屎运的废物一拳打趴下，看他还怎么嚣张！”（陈闲：我什么时候嚣张过？）

　　孙浩早已在擂台一侧站定。他身材壮硕，肌肉虬结，穿着紧身的短打武服，双臂抱胸，目光炯炯地盯着走上擂台的陈闲，嘴角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在他看来，对付这种靠运气晋级的废物，简直是对他实力的侮辱，他打算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让所有人看看，运气在实力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

　　裁判看了看双方，确认号牌无误，正准备宣布比试开始。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噗——！”

　　站在擂台上的孙浩，突然脸色猛地一白，毫无征兆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鲜血并非鲜红色，而是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紫！他周身原本稳定运转的灵力瞬间变得狂暴紊乱，皮肤下仿佛有无数小老鼠在窜动，额头青筋暴起，表情痛苦扭曲！

　　“呃啊——！”他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双手死死抱住头颅，整个人如同喝醉了酒般踉跄几步，然后“轰”地一声，直挺挺地栽倒在擂台上，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

　　走火入魔！

　　而且是极其凶险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整个十五号擂台周围，瞬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倒地抽搐、气息奄奄的孙浩，又看看站在擂台另一边，同样一脸“愕然”（其实是没搞清楚状况）的陈闲。

　　裁判脸色大变，一个闪身来到孙浩身边，手指快速点向他周身几处大穴，输入灵力试图稳定其伤势，同时厉声喝道：“快！丹堂弟子！救人！”

　　几名早已候在场边的丹堂弟子立刻飞身上台，七手八脚地将孙浩抬了下去，进行紧急救治。

　　裁判站起身，脸色凝重地扫视了一圈台下鸦雀无声的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依旧站在台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其实是不知道该不该下去）的陈闲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用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再次宣布：

　　“第十五号擂台，第二轮，三百五十六号孙浩，因赛前修炼不当，突发走火入魔，无法继续参赛。”

　　“……故此，本轮比试，七百四十三号陈闲，再次不战而胜，晋级下一轮！”

　　“……”

　　死寂。

　　比上一次更加彻底的死寂。

　　如果说第一轮林凡弃权，还能用“紧急任务”这种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来解释，那么这一次，对手在比赛即将开始的瞬间，当着所有人的面走火入魔……这他妈的概率，比走在路上被流星砸中还低吧？！

　　这已经不是狗屎运了！

　　这他妈的是天道私生子吧？！

　　所有人的大脑都宕机了， processing 不了这过于荒谬的信息。

　　几秒钟后，爆炸般的哗然再次席卷了整个十五号擂台区域，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向整个演武场蔓延！

　　“又……又晋级了？！”

　　“走火入魔？！孙浩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

　　“我的老天爷！连续两轮轮空？这怎么可能？！”

　　“这陈闲……他到底是什么来头？难道他身上带着什么诅咒？谁碰谁倒霉？”

　　“狗屎运！逆天的狗屎运！这运气简直没谁了！”

　　“他已经晋级六十四强了吧？再赢一轮就是三十二强！一个杂役，进三十二强？开什么玩笑！”

　　质疑声、惊呼声、骂娘声，比上一次更加激烈。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陈闲身上，已经不仅仅是嫉妒和鄙夷，更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和探究。连续两次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晋级，这已经超出了“运气”的范畴，显得格外诡异。

　　赵虎在台下，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最后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气得浑身发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彻底颠覆了，这世道，难道真的不公至此？

　　陈闲站在擂台上，沐浴在无数道复杂到极点的目光中，心中却是一片麻木的……烦闷。

　　又晋级了？

　　还是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

　　三十二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什么“麻烦吸引”体质给诅咒了。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认个输，怎么就这么难？

　　这运气，果然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净给他找麻烦！

　　裁判看着呆立原地的陈闲，以为他是被这接连的“好运”给砸懵了，不由得出言提醒道：“陈闲，你可以下去了，准备下一轮比试。”

　　陈闲这才回过神来，面无表情（其实是生无可恋）地对着裁判点了点头，慢吞吞地走下了擂台。

　　他无视了周围那几乎要将他点燃的目光，径直走回杂役观战区的角落，重新缩了起来。

　　【叮！宿主再次不战而胜，以极致‘无为’姿态规避战斗，引发广泛震惊，符合系统核心宗旨。奖励：修为小幅提升，摆烂值 100。】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奖励比上一次还要丰厚。

　　但陈闲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修为提升有什么用？摆烂值增加有什么用？能让他立刻结束这该死的大比吗？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下一轮该怎么办。已经进了六十四强，再进一步就是三十二强，关注度会更高。到时候如果还想认输，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非议和探究……

　　麻烦，天大的麻烦。

　　他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只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而外界，关于他“逆天运气”的传说，已经开始以各种夸张的版本，在外门弟子中疯狂流传。

　　“运气之说”，终于不再仅仅是嘲讽，而是带上了一丝神秘乃至诡异的色彩。

　　一个所有人都认为是废物的杂役，却以一种谁也无法理解、无法复制的方式，连过两关，悍然（？）杀入了六十四强。

　　这届外门大比，似乎因为陈闲的存在，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陈闲对此毫无兴趣。

　　他只想回家（那个墙角）睡觉。

　　这运气，真是差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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