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林凡的注意

　　场馆里的死寂被逐渐升高的议论声打破，像冰面裂开无数细纹。担架员匆忙上场，将脱力昏迷的壮汉抬了下去，软垫上只留下一滩汗湿的深色印记。

　　看台一角，林凡双臂环抱，倚靠在冰冷的金属栏杆上。他身姿挺拔，即使在放松状态，也透着一股猎豹般的精悍。作为本届比赛公认的夺冠热门，青训营里闪耀的天才，他有这个资本和习惯，用略带审视的目光俯瞰其他对手。

　　但此刻，他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却没了平日的轻松与傲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沉的、几乎凝为实质的疑窦。

　　他的目光，穿透攒动的人头，牢牢锁在正默默走向休息区通道的那个深蓝色背影上。

　　陈闲。

　　这个名字在今天之前，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一个来自不起眼道馆，资料平平无奇的选手。第一轮，对手弃权。第二轮，对手意外滑倒。当时听起来，只觉得是走了狗屎运的笑谈。林凡甚至和同伴打趣，说这家伙该不会是赛方安排的“幸运吉祥物”吧。

　　可这第三轮……

　　林凡的眉头拧了起来。他亲眼看到了全过程。那个壮得像头牛的家伙，他是知道的，力量刚猛，打法凶悍，虽然技巧粗糙，但绝不是易与之辈。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发了疯似的狂攻了整整几分钟，连让那个陈闲移动一步都做不到？

　　那不是格斗，更像是一场……预先设定好结果的演示。或者说，一场不对等的戏弄。

　　力竭倒地？全程未动？

　　裁判的宣判言犹在耳，配合着全场那诡异的沉默，像一根冰冷的针，刺在林凡的神经上。

　　太干净了。干净得诡异。干净得不合常理。

　　林凡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最后一个画面——对手倒下瞬间，陈闲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笑容”。距离有点远，他看得不是百分百真切，但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僵硬、对称、毫无温度，绝不属于人类情绪自然流露的范畴。那更像是一个程序指令执行完毕后的确认信号。

　　一股说不清是厌恶还是被冒犯的情绪，在他心底滋生。

　　运气？一次是运气，两次是巧合，三次……而且还是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

　　林凡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冷峭的弧度。他根本不信。

　　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某种不为人知，甚至可能违背比赛规则的手段。也许是药物？某种影响神经或体能的兴奋剂，让他能保持那种非人的稳定？或者是更下作的，赛前对对手做了手脚？比如饮食？……

　　各种猜测在他脑中飞速掠过，每一种都指向阴险与龌龊。他无法接受，一个籍籍无名之辈，能够凭借“真实”能力，做到这种地步。这颠覆了他对“强大”的认知，也挑战了他身为天才的骄傲。

　　“装神弄鬼……”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盯着陈闲消失在通道阴影里的背影，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将那层深蓝色的布料剖开，看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下一轮抽签很快开始。电子大屏幕上，名字飞速滚动、配对。

　　当“林凡”的名字旁边，赫然跳出“陈闲”两个字的瞬间，林凡眼中非但没有意外，反而燃起了一簇灼热的、名为“证实”的火焰。

　　果然碰上了。

　　也好。

　　他放下环抱的手臂，站直身体，骨节发出轻微的噼啪声。一股凌厉的气势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让旁边几个原本想凑过来说话的选手下意识地退开了半步。

　　就让我来亲手拆穿你。

　　林凡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倒要看看，当面对绝对的实力碾压时，那套“站着不动”的把戏还能不能玩得转！那虚伪的运气，那可能存在的卑劣手段，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他会把这个叫陈闲的家伙，从那层诡异的迷雾里揪出来，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这所谓的“胜利”，是多么可笑而不堪一击。

　　他转身，走向热身区，步伐坚定而充满力量。背影里，是毋庸置疑的自信，以及一种即将揭穿骗局、维护“正道”的使命感。

　　场馆的喧嚣似乎再度远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即将到来的，他与陈闲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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