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长老的疑惑

　　问道峰顶的集体顿悟盛景，随着玄玑长老道音的停歇与天地异象的缓缓消散，终于落下了帷幕。众多弟子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收获，向着白玉高台方向再三叩拜后，方才依依不舍地、三五成群地议论着离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振奋与感激，今日之所获，足以抵得上数年苦修，甚至可能改变许多人的道途命运。

　　高台之上，玄玑长老的身影并未立刻消失。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温润平和的目光扫过逐渐空旷的广场，最终，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再次落向了那个正随着人流、慢悠悠晃向山下、还时不时抬手揉着后颈（坐久了有点酸）的年轻弟子——陈闲。

　　作为引发这场惊天异象的亲身主导者（他自认为），玄玑长老心中的波澜远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汹涌得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单凭自己今日所讲的内容，绝无可能引动如此规模的星辉耀世、道韵化莲！那更像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借助他的讲道为引子，降临下了一丝道则显化。

　　而那个叫陈闲的弟子，就是最关键的那个“引子”！

　　在异象最盛、道韵几乎化为实质之时，玄玑长老便已凭借元婴期的强大神念，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磅礴道韵流转的核心源头，正是那个坐在最后排、看似毫不起眼的弟子！

　　此刻，见众人散去，玄玑长老不再犹豫。他心念微动，一股精纯浩瀚、却又温和无比的神识，如同春风化雨般，悄无声息地朝着陈闲笼罩而去，试图探查其根底，解开他心中的谜团。

　　这股神识避开了陈闲的正面，只是萦绕在其周身，细细感知其气血、灵力、神魂波动，以及那若有若无、引动异象的玄妙道韵。

　　然而，探查的结果，却让玄玑长老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气血平和，生机内敛，与寻常筑基修士无异，甚至……略显“懒散”？

　　灵力波动微弱而平缓，运转的似乎只是一门极为基础、甚至有些粗陋的养气功法（《龟息养灵功》的表象），根基尚可，但绝谈不上深厚。

　　神魂……感知过去，竟是一片混沌般的“空寂”，并非虚弱，也非强大，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无思无想”、“无忧无扰”的状态，仿佛一口古井，深不见底，却映不出任何倒影。

　　至于那引动异象的玄妙道韵？此刻在陈闲身上，更是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它似乎完全融入了陈闲的呼吸、他的存在本身，当他不再处于某种特殊状态（比如极度放松、神游天外）时，这道韵便彻底隐去，不显分毫。

　　平凡！

　　太过于平凡！

　　除了那神魂的空寂状态有些特殊外，眼前这个陈闲，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只是一个资质尚可、但绝不算出众，甚至有些“不求上进”的普通筑基弟子。与那引动星辉金莲、助益全宗弟子的“道境源头”形象，简直判若云泥！

　　玄玑长老的神识在陈闲身上流转数遍，却始终如同雾里看花，探不出任何实质性的异常。那引发异象的根源，仿佛只是一个偶然降临、又悄然离去的奇迹，并未在陈闲身上留下任何可供追溯的痕迹。

　　“怪哉……莫非真是老朽感应有误？”玄玑长老心中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可那清晰的源头指向，以及陈闲身上曾一闪而逝的、与大道相合的圆融气韵，又绝非幻觉。

　　他沉吟片刻，终究收回了神识。

　　强行深入探查，非但未必能有结果，反而可能惊扰此子，甚至触犯某种未知的禁忌。修行到了他这般境界，更明白“道法自然”的道理，有些机缘，有些存在，强求不得，亦不可轻易窥探。

　　看着陈闲那晃晃悠悠、毫无所觉地消失在下山路径拐角处的背影，玄玑长老轻轻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万千疑惑暂且压下。

　　他抬头望了望已恢复澄澈的天空，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大道显化后的余韵。

　　“或许……并非此子自身之能，而是天道偶然借其躯壳，显化一二，泽被众生？”

　　“此子，莫非是身具某种特殊缘法之人，能偶尔成为大道降临的容器？”

　　他只能做出如此推测。将这一切归功于冥冥之中、不可揣度的天道显化，而陈闲，只是一个幸运的、被选中的“载体”。

　　“罢了，既是天道垂青，于我青云宗亦是幸事。顺其自然吧。”

　　玄玑长老轻叹一声，身影缓缓自白玉高台上淡去，最终消散于无形。

　　问道峰顶，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山道之上，陈闲只觉得刚才好像有阵特别舒服的暖风吹过，让他因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都松弛了不少。

　　“嗯，这风吹得挺是时候。”

　　他惬意地眯了眯眼，将这点小小的舒适归功于自然，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得赶紧回去把早上没吃完的那半碟桂花糕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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