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皇帝的试探

　　宫里来人了？

　　夜玄凌和云曦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意。

　　这么快。

　　皇帝的动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快。

　　“让他进来。”夜玄凌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

　　房门被推开，鬼一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当他看到已经坐起身，气息虽然有些诡异，但明显已经没有生命危险的夜玄凌时，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主子，您……”

　　“死不了。”夜玄凌摆了摆手，直接问道，“怎么回事？”

　　鬼一立刻收敛心神，躬身禀报道：“是陛下的贴身太监，李福。他带着陛下的口谕来的，说……听闻王爷您‘不幸薨逝’，陛下悲痛万分，特派他前来，一是确认消息，二是……想请云曦姑娘，入宫一趟，询问一些关于‘九转续命丹’的细节。”

　　好一个“悲痛万分”！

　　好一个“询问细节”！

　　夜玄凌的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个皇帝，还真是虚伪到了极点。

　　派太监来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才是真实目的吧？

　　至于请云曦入宫，更是赤裸裸的威胁和试探！

　　如果他真的死了，云曦一个无权无势的弱女子，进了那吃人的皇宫，还能有命出来？皇帝恐怕会立刻将她控制起来，逼问所有关于“凤凰之骨”和他们计划的秘密。

　　如果他还活着，那他必然不会让云曦一个人去冒险。

　　这是一步阳谋。

　　逼着他，必须做出选择。

　　“主子，我们怎么办？”鬼一的眼中，也带着杀气，“要不要，直接把那个太监……”

　　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个传话的太监，杀了也就杀了。

　　“不必。”夜玄凌却摇了摇头，嘴角，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不是想见本王吗？那就让他见。”

　　他看了一眼云曦，说道：“既然陛下这么‘关心’本王的后事，又对云曦如此‘看重’，我们，又怎么能拂了他的好意？”

　　云曦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要……亲自去见他？”她有些担忧地看着夜玄凌，“可是你现在的身体……”

　　“无妨。”夜玄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随着他的动作，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爆响，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一闪而逝。

　　鬼一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骇然地发现，主子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比全盛时期，还要恐怖数倍！

　　那是一种……混杂了神圣与邪恶，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力量！

　　主子昏迷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玄凌满意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对云曦说道：“正好，也让本王的这位皇兄，好好看一看，本王……是不是真的‘薨逝’了。”

　　他要让皇帝知道，他夜玄凌，不仅没死，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强，更可怕！

　　他要让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从今天起，再也睡不好一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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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据点的前厅里。

　　大太监李福，正端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茶，坐立不安。

　　他身后，还站着两名气息沉稳，太阳穴高高鼓起的内廷高手。

　　煞王府的人，一个个都跟活见鬼一样看着他，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得让他喘不过气。

　　就在他快要坐不住的时候。

　　“吱呀——”一声。

　　后堂的门，被推开了。

　　李福连忙站起身，堆起满脸的笑容，迎了上去。

　　他以为，会是云曦，或者鬼一出来回话。

　　然而，当他看清从门后走出来的人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那是一个身穿黑色王袍，身形挺拔，面容俊美如天神的男人。

　　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一股君临天下的霸道气势，便扑面而来，压得人几乎要跪下去！

　　那双冰冷而深邃的眸子，淡淡地扫了过来。

　　李福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冻结了！

　　“煞……煞王殿下？！”

　　李福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变得尖锐而扭曲！

　　他不是……死了吗？！

　　鬼影传回宫里的消息，明明说煞王殿下已经毒发身亡，气息全无了啊！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诈尸了？！

　　“李公公，”夜玄凌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听说，你很想见本王？”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福的心脏上。

　　李福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奴……奴才该死！奴才叩见煞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身后的两名内廷高手，也是脸色剧变，连忙单膝跪地，头都不敢抬！

　　煞王没死！

　　这个消息，比天塌下来，还要让他们感到恐惧！

　　“起来吧。”夜玄凌走到主位上，大马金刀地坐下，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凉了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陛下，让你来做什么？”他淡淡地问道。

　　李福跪在地上，浑身抖得像筛糠，哪里还敢说半句假话。

　　“回……回殿下，陛下……陛下听闻您……身体不适，龙心大悦……啊不！是龙心不安，忧虑万分，特派奴才……前来探望，并……并请云曦姑娘入宫，询问……丹药之事……”

　　他吓得语无伦次，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哦？是吗？”夜玄凌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

　　“那你就回去告诉陛下。”

　　“本王，福大命大，死不了。”

　　“至于云曦……”夜玄凌的目光，落在了从后堂缓缓走出的云曦身上，眼神，瞬间变得温柔。

　　“她，是本王的女人。想见她，就让陛下来煞王府。”

　　“本王，随时恭候。”

　　这话，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的宣战！

　　让皇帝，亲自来煞王府见一个臣子的女人？

　　这简直就是把皇帝的脸，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李福吓得脸都白了，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还有，”夜玄凌的声音，陡然变冷，“那颗‘九转续命丹’，味道不错。你回去告诉陛下，本王很喜欢。下次，可以多送几颗过来。”

　　“本王府里，还缺几味……喂狗的药。”

　　李福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听懂了。

　　煞王殿下，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那丹药是剧毒！

　　他不仅没死，甚至……还想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

　　“滚吧。”夜玄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是！是！奴才告退！奴才告退！”

　　李福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带着他那两个同样吓傻了的手下，屁滚尿流地逃离了煞王府的秘密据点。

　　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鬼一上前一步，低声问道：“主子，就这么放他们回去？这不是等于，直接和陛下撕破脸了吗？”

　　“撕破脸？”夜玄凌冷笑一声，“从他派人送来那颗毒丹的时候，这张脸，就已经破了。”

　　“现在，不过是把遮羞布，扯下来而已。”

　　他转头看向云曦，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抱歉，把你，也卷了进来。”

　　一旦和皇帝公开对立，云曦作为他的软肋，必然会成为皇帝首要的攻击目标。

　　“说什么傻话。”云曦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我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管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陪你一起闯。”

　　夜玄凌的心，猛地一颤。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地，十指相扣。

　　“好。”

　　一个字，却重如泰山。

　　“主子，”鬼一再次开口，神情凝重，“我们现在，等于同时和陛下、黑莲教，还有那个神秘的秦王，三方为敌。”

　　“京城，恐怕很快就要大乱了。”

　　“乱？”夜玄凌的眼中，非但没有担忧，反而燃烧起熊熊的战火。

　　“这潭死水，早就该乱了。”

　　“传令下去，”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风起云涌的天空，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让所有鬼影，全部激活。”

　　“告诉他们，准备……开战！”

　　---

　　李福连滚带爬地逃回皇宫，一进御书房，就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皇帝夜景天正坐在龙椅上，看似在批阅奏折，但那微微颤抖的笔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怎么样？”他头也没抬，声音听不出喜怒。

　　“陛……陛下……”李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煞……煞王殿下他……他没死！”

　　“啪嗒。”

　　夜景天手中的朱笔，掉落在地，染红了一片明黄色的龙袍。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是压抑不住的震惊和……一丝恐惧。

　　“你说什么？！”

　　“他没死！奴才亲眼所见！”李福哭丧着脸，将之前在煞王府据点的见闻，一五一十，添油加醋地，全部说了出来。

　　尤其是夜玄凌那句“缺几味喂狗的药”，更是让他学得惟妙惟肖。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夜景天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没死……

　　他竟然没死！

　　中了黑莲教的血咒魔种，又服下了他特赐的“九转焚心散”，就算是神仙，也该化成一滩脓水了！

　　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而且，听李福的描述，他非但没死，反而……变得比以前，更加深不可测，更加肆无忌惮！

　　“随时恭候……”

　　“喂狗的药……”

　　夜景天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只觉得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寒意，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这是挑衅！

　　这是羞辱！

　　这是他那个九弟，对他这个皇帝，最赤裸裸的蔑视！

　　“好……好一个夜玄凌！”夜景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输了。

　　这一次的试探，他输得一败涂地！

　　不仅没能除掉这个心腹大患，反而彻底撕破了脸皮，将自己逼到了一个极其被动的境地。

　　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他派人去“探望”煞王，结果煞王屁事没有。

　　这让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儿搁？

　　更重要的是，夜玄凌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和他公开叫板的底气！

　　这股底气，从何而来？

　　是那诡异的，死而复生的力量？还是……他暗中，已经联合了其他的势力？

　　比如……那个同样不安分的，秦王夜景秦？

　　一想到那个被他圈禁在皇陵二十年，却依旧能在京城搅动风云的哥哥，夜景天的眼中，就闪过一丝浓浓的忌惮。

　　一个夜玄凌，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如果他们兄弟两人联手……

　　夜景天不敢再想下去。

　　“陛下，那……煞王殿下他……他这是要造反啊！”李福看皇帝脸色不对，连忙煽风点火，“我们必须早做准备，先下手为强啊！”

　　“闭嘴！”夜景天猛地一拍龙椅，怒喝道。

　　“朕，需要你来教怎么做事吗？！”

　　李福吓得一哆嗦，连忙掌嘴：“奴才该死！奴才多嘴！”

　　夜景天烦躁地在御书房里来回踱步。

　　先下手为强？

　　怎么先下手？

　　现在夜玄凌摆明了已经有了防备，而且实力大增，再用暗杀的手段，已经不可能成功。

　　直接派兵围剿煞王府？

　　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手握重兵，战功赫赫的煞王。单是这个“谋害亲弟”的名声，就足以让他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皇位，也别想坐稳了。

　　投鼠忌器！

　　这才是夜景天现在最憋屈的地方！

　　他明明是皇帝，却拿自己的一个臣子，一个弟弟，毫无办法！

　　“传朕旨意。”

　　许久，夜景天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命大理寺卿，刑部尚书，联合彻查丞相云啸天被杀一案！所有与黑莲教有关的线索，一律深挖！不得有误！”

　　“另外，命京城九门提督，加强城防，全城戒严！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再传，禁军统领何在？”

　　一名身穿铠甲的将军，从殿外的阴影中走出，单膝跪地：“末将在！”

　　“从今天起，你亲率三千禁军，将煞王府，给朕……‘保护’起来！”夜景天一字一顿地说道，尤其在“保护”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告诉所有人，煞王殿下大病初愈，身体虚弱，需要静养。在殿下彻底康复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也不许煞王府的人，随意出入！”

　　这是……软禁！

　　李福和禁军统领，心中都是一凛。

　　皇帝这是要将煞王，彻底困死在京城！

　　虽然不能直接动手，但只要将他困住，切断他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他就等于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而且，将煞王府围起来，也能向朝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墙头草，表明他的态度！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末将，遵旨！”禁军统领沉声应道。

　　“下去吧。”夜景天疲惫地挥了挥手。

　　等到所有人都退下，御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缓缓地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煞王府的方向，眼中，是化不开的阴霾。

　　“九弟啊九弟，你以为，你赢了吗？”

　　“朕是皇帝，这天下，是朕的天下。”

　　“朕有的是时间和手段，跟你慢慢玩。”

　　“黑莲教……秦王……还有你……”

　　“你们这些朕皇权路上的绊脚石，朕会一块一块地，全部踢开！”

　　“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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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煞王府的秘密据点内。

　　鬼一也带回了最新的消息。

　　“主子，宫里的旨意已经下来了。大理寺和刑部开始全力追查黑莲教，九门戒严，最重要的是……禁军已经出动，正向我们王府的方向而来，看样子，是要将王府彻底包围。”

　　这个消息，并没有出乎夜玄凌和云曦的意料。

　　“他这是要软禁我们。”云曦皱起了眉头。

　　“不，他不止是要软禁我们。”夜玄凌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这是在逼我们。”

　　“逼我们？”云曦有些不解。

　　“没错。”夜玄凌走到那张巨大的京城地脉图前，指着最中心，那个代表着皇宫太庙的黑色莲花图案。

　　“黑莲教的最终目的，是在太庙之下，打开‘归墟之门’，复活他们的教主。”

　　“而复活仪式，需要两个最重要的祭品——拥有最纯正皇室龙气的我，和拥有‘凤凰之骨’的你。”

　　“皇帝现在将我们困在京城，困在煞王府，表面上看，是限制了我们的行动。”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夜玄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也替黑莲教，省去了寻找我们的麻烦。”

　　云曦瞬间明白了！

　　“他是想……借刀杀人！”

　　“不，应该说，是一石二鸟！”夜玄凌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他把我们当成诱饵，摆在这里，等着黑莲教上钩。”

　　“到时候，黑莲教为了抓我们，必然会和我们，在煞王府，或者这京城之中，爆发一场大战。”

　　“而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如果我们赢了，必然也是惨胜，他可以轻易地收拾残局。”

　　“如果我们输了……”夜玄凌冷哼一声，“那更是正中他的下怀。黑莲教除掉了他最大的心腹之患，而他，也可以借着‘为亲弟报仇’的名义，调动大军，名正言顺地，剿灭元气大伤的黑莲教，将所有功劳，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好狠的帝王心术！

　　云曦听得心中发寒。

　　这一环扣一环的算计，简直是天衣无缝！

　　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夜景天，都是最大的赢家！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云曦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我们现在，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只能被动地，等着猎人上门吗？”

　　“被动？”夜玄凌笑了。

　　那笑容里，充满了睥睨天下的狂傲。

　　“在本王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被动’这两个字。”

　　他转过身，看着云曦，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想看戏，那我们就，演一场更大的戏给他看。”

　　“他想借刀杀人，那我们就，将计就计，把这把刀，抢过来！”

　　“不就是黑莲教吗？”

　　“本王，就在这京城里，布下一个天罗地网。”

　　“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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