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告白与离开

　　自从欧拉丽加强警戒之后，神明失踪的事件倒是没再发生。

　　但不好的预感并没有消失，反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

　　幕后之人一直不出现，就可能会有更多的神明遇难，同时对方的实力会越来越强。

　　日子还是要过的，尤其是在知道乌拉诺斯的最后手段之后。

　　赫斯提亚没有像往常一样吵吵闹闹地缠着贝尔，只是安静地并肩坐着，双腿在半空中轻轻晃荡。

　　贝尔能感觉到，今晚的上神大人有些不一样。

　　她身上那股总是燃烧着的、温暖活泼的火焰，似乎变得飘忽不定，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贝尔君，”赫斯提亚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们……像这样在一起，有多久了？”

　　贝尔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回忆起来：

　　“从废弃教会开始算的话，已经快半年了呢。时间过得真快啊，上神大人。”

　　“是啊，真快……”

　　赫斯提亚低声重复着，她侧过头，看着贝尔，有怀念，有欣慰，还有一丝贝尔读不懂的……紧张。

　　“从只有我们两个人，到亚瑟、韦尔夫、莉莉、达芙妮、卡珊德拉，还有春姬……我们的‘家’变得越来越热闹了。”

　　她轻声说，“我很高兴，真的。看着你从一个连哥布林都打不赢的菜鸟，成长为现在人人敬佩的‘逐火的白兔’，我比谁都为你骄傲。”

　　“这都是多亏了上神大人和亚瑟老师！”贝尔立刻挺直腰板，

　　“没有您当初愿意接纳我，没有老师的悉心教导就没有今天的我！”

　　“嗯，我知道。”赫斯提亚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但很快又敛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双总是充满神采的眼睛，此刻无比认真地凝视着贝尔。

　　“所以，贝尔君……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希望你也能认真地听。”

　　贝尔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赫斯提亚的脸颊泛起可爱的红晕，她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声音带着颤抖：

　　“我喜欢你，贝尔君。”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不是作为主神对眷族的期待和关爱，”她鼓起勇气，将心中积压已久的情感倾泻而出，

　　“而是……作为一个‘女孩’，赫斯提亚，对一个‘男孩’，贝尔·克朗尼的喜欢。我爱你，贝尔。”

　　贝尔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上神大人……在向他告白？

　　这突如其来的、炽热而纯粹的感情，像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尊敬她，感激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她是他的主神，是他的家人，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可是……“爱”？

　　他的脑海中，闪过艾丝的身影，那份遥不可及的“憧憬”，如今已经越来越淡了。

　　在一次次的冒险中，他对赫斯提亚的情感越来越深，他也希望可以和赫斯提亚永远在一起。

　　那么，他可以接受赫斯提亚的爱吗？

　　他只是一个人类，在神明永恒的寿命面前，他的时间微不足道

　　身份上他与赫斯提亚的差距同样巨大，这份自卑让贝尔没法鼓起勇气。

　　看着贝尔从震惊到慌乱最后不知所措的表情，赫斯提亚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她等待着，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期待着一个拥抱，一句回应，哪怕只是一个羞涩的点头。

　　然而，她只等到了贝尔的沉默和躲闪的眼神。

　　“上神大人……我……我……”贝尔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我一直……非常、非常尊敬您……您对我来说，是……是……”

　　每一句话都在违背他的内心，但是这样就好。

　　贝尔的犹豫，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精准地刺入了赫斯提亚的心脏。

　　她身为女神的骄傲，作为一个女孩的勇气，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是吗。”赫斯提亚低下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缓缓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明白了。抱歉，贝尔君，说了些奇怪的话，给你添麻烦了。”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就当我没说过吧，晚安。”

　　说完，她逃也似的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将贝尔愧疚的呼唤隔绝在外。

　　房间里一片漆黑，赫斯提亚背靠着门板滑落在地，再也无法抑制住泪水。

　　她将脸埋在膝盖里，瘦小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羁绊是独一无二的。

　　从一无所有到建立起温暖的家园，他们是彼此最初的、也是唯一的依靠。

　　她以为，这份朝夕相处的温情，早已超越了神与眷族的界限。

　　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吗？

　　贝尔君那慌乱的眼神，那份对“憧憬”的执着，她其实一直都看在眼里。

　　但是最近贝尔谈及艾丝的时候明显变少了，也变得更黏人了，她还以为贝尔对她的感情也和她一样。

　　到头来都是错觉吗？只是她不愿意承认，不愿意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几乎没有交集的女孩。

　　这个她亲手建立的、充满欢声笑语的“家”，此刻却让她感到窒息。

　　只要待在这里，她就会想起刚才那令人难堪的一幕，就会忍不住去想贝尔此刻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那层窗户纸一旦捅破，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需要……离开一下……”赫斯提亚喃喃自语。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便疯狂地滋长。她需要一个地方冷静一下，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擦干眼泪，从床上拿起自己那个小小的挎包，简单地塞了几件换洗衣物和一些瓦利斯。

　　然后，她走到书桌前，铺开一张纸，颤抖着写下一行字：

　　“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不要找我。——赫斯提亚”

　　做完这一切，她最后环视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房间，然后悄悄打开窗户。

　　她轻巧地翻过窗户，落地无声，像一只黑夜中的猫，迅速消失在小巷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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