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撕翼

　　加百列躺在深坑底部，胸口剧烈起伏。

　　她想挣扎，但洛羽的手还扣在她脖子上。

　　那手的力道不重，却像是铁铸的枷锁，死死锁住了她的生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气管正在一点点被压扁，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开始模糊成一片金色的光晕。

　　她艰难地抬起眼，看到了洛羽的脸。

　　那张脸平静得可怕——不是战斗后的疲惫，也不是胜利者的狂喜，而是一种超越了情感的绝对冷漠。

　　左眼燃烧着纯粹的金色，那是神性的象征。

　　右眼翻涌着暗红色的烈焰,那是复仇者的怒火。

　　而在两色瞳孔的最深处，暗金色的世界本源与淡蓝色的系统能量交织闪烁，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超越了这个世界认知的恐怖存在。

　　加百列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你……你……这不是……凡人该有的……力量……”

　　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呓语。

　　洛羽没有理会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盯了整整三秒。

　　然后——他松手了。

　　加百列猛地吸气，像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金色的神血混着唾沫从嘴里涌出，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冒起刺鼻的青烟，腐蚀出一个个冒泡的小坑。

　　她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背后的六对羽翼全部折断，十二根羽翼只剩下断口，金色的神血还在汩汩流淌。那些象征着天使荣耀的羽毛散落一地，在空气中缓缓燃烧，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她咬紧牙关，抬起头。

　　洛羽已经转过身，背对着她，正一步步走向还悬停在空中的拉斐尔和乌列尔。

　　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炸裂出蛛网般的裂纹。

　　就在这时——

　　加百列的眼神突然变了。

　　从绝望变成了疯狂，从疯狂变成了决绝。

　　她体内的神格开始剧烈颤动，那不是普通的能量波动，而是从核心深处的自我崩解。神格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金色的光芒从裂缝中疯狂涌出，像是被撕裂的太阳。

　　“既然……既然杀不死你……”

　　她的声音变得空洞而疯狂。

　　“那就……一起……去死……”

　　神格的燃烧速度在加快。

　　她胸口的皮肤开始龟裂，金色的能量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在空气中凝聚成一个不断膨胀的光球。

　　那是神格自爆前的征兆——一旦完全引爆，方圆百米内的一切都会被夷为平地，就连空间本身都会被撕裂出无法愈合的裂痕。

　　洛羽停下了脚步。

　　他回过头，平静地看着加百列胸口那团越来越刺眼的金色光球。

　　“自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评价一道普通的攻击。

　　“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

　　轰——！

　　加百列的身体炸开了。

　　不是比喻，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爆炸。

　　神格在她体内彻底崩解，释放出了所有积蓄的神圣能量。金色的光芒瞬间吞没了一切，冲击波如同实质般向四周疯狂扩散。

　　地面在一瞬间被掀翻，无数吨的泥土和岩石被抛向天空。

　　周围的参天巨树被连根拔起，在空中翻滚着，然后被炽热的能量瞬间点燃，化作一团团火球，最终变成飘散的灰烬。

　　精灵们趴在地上，被恐怖的冲击波压得完全抬不起头。

　　古老者埃尔文拼尽全力撑起的魔法屏障，在冲击波面前就像纸糊的一样，瞬间崩碎成无数光点。他整个人被掀飞出去，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重重地砸在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莉安娜捂着耳朵，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洛羽……”

　　她的声音在颤抖。

　　“你……你千万别死……”

　　浓烟和尘埃弥漫开来，彻底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什么都看不清。

　　只有金色的余光还在烟尘中闪烁，像是末日前最后的光芒。

　　拉斐尔和乌列尔悬停在空中，死死盯着那片翻滚的烟尘。

　　他们的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希望——那是对敌人死亡的渴望。

　　“死了吗？”

　　乌列尔的声音在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应该……应该死了吧……那可是神格自爆……就算是传奇级的强者，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拉斐尔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盯着那片烟尘,手中凝聚的圣光在微微颤抖。

　　烟尘开始缓缓散去。

　　一点一点，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足足有百米宽，二十米深。

　　坑的边缘还在冒着青烟,泥土被恐怖的高温融化,变成了黑色的、反射着诡异光泽的玻璃质地。

　　而在坑的正中央——

　　站着一个人。

　　洛羽。

　　他还站着。

　　浑身焦黑，衣服已经彻底毁了，只剩下几块破碎的布条挂在身上。

　　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纹，裂纹深处涌动着暗金色的光芒，还有那些淡蓝色的光点在其中闪烁，像是星辰在黑暗中呼吸。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烟尘，精准地锁定了空中的拉斐尔和乌列尔。

　　脸上的焦黑开始一块块脱落。

　　像蛇蜕皮一样,露出下面新生的皮肤。

　　那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比之前更加光滑细腻,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但表面却布满了暗金色的神秘纹路，那些纹路在微微发光，像是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洛羽活动了一下脖子。

　　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清脆声响。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

　　“就这点手段？”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连给老子挠痒痒都不够。”

　　拉斐尔和乌列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不……不可能……”

　　拉斐尔的声音在剧烈颤抖。

　　“那是神格自爆……足以摧毁一座城市的力量……就算是传奇强者也得重伤……你……你怎么可能……”

　　他的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洛羽动了。

　　只是简单的一步。

　　地面炸裂，无数碎石被震飞上天。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了——不是隐身术，而是速度快到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下一个瞬间——

　　他已经出现在了乌列尔面前。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只有不到十厘米。

　　乌列尔的瞳孔剧烈收缩，眼中倒映出洛羽那双异色的眼睛。

　　他想后退，想拉开距离。

　　但已经来不及了。

　　洛羽的手，精准地扣住了他的脖子。

　　“你——”

　　乌列尔刚开口,体内的神格就开始疯狂燃烧。金色的光芒从他胸口喷涌而出，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我……我跟你拼了……”

　　他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洛羽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拼？”

　　他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嘲讽。

　　“你——”

　　他微微用力。

　　“配吗？”

　　咔嚓——

　　清脆的断裂声在空气中炸响。

　　乌列尔的脖子——断了。

　　整个头颅诡异地歪向一侧，只靠着一层皮肤和血肉连接着身体。他的眼睛还睁着，瞳孔中残留着生前最后的惊恐与不甘。

　　洛羽松开手。

　　乌列尔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软绵绵地从空中坠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埃。

　　他胸口的神格飞了出来——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金色晶体，表面流淌着神圣的光辉。

　　神格在空中剧烈颤抖着，发出刺耳的尖啸，似乎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存在。

　　洛羽伸出手，轻松地将它抓在掌心。

　　神格在他手中疯狂挣扎，金色的能量如同触手般想要挣脱束缚。

　　洛羽盯着它，眼神冰冷。

　　“神格啊。”

　　他轻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传说中神明力量的核心，凡人梦寐以求的至宝。”

　　“看起来——”

　　他手掌猛然用力。

　　“也不过如此。”

　　咔嚓——

　　神格应声而碎。

　　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最终消失在虚空之中。

　　拉斐尔悬停在空中，整个人僵硬得像一座雕像。

　　他眼睁睁看着乌列尔被杀，看着神格被捏碎，眼神中的恐惧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你……你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在剧烈颤抖，几乎要哭出来。

　　“你不是凡人……绝对不是……这种力量……这种对神性的掌控……你……”

　　洛羽转过身，平静地看向他。

　　“老子是什么？”

　　他的语气很轻，却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子是——”

　　他一步踏出,身影再次消失。

　　下一瞬,他已经出现在拉斐尔面前。

　　“你们口中的——”

　　他一把抓住拉斐尔的肩膀。

　　“变数。”

　　拉斐尔疯狂地向后退,六对羽翼全部展开，金色的光芒从羽翼根部疯狂涌出，凝聚成十二道锋利无比的光刃。

　　“神谕·羽翼斩杀！”

　　他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的疯狂。

　　十二道光刃同时斩向洛羽,速度快得可怕，甚至撕裂了空间,留下了一道道漆黑的裂痕。

　　洛羽没有躲。

　　他就那样站着,任由光刃斩在身上。

　　铛——铛——铛——

　　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连续响起。

　　光刃斩在洛羽的皮肤上,溅起一串串耀眼的火花,却只留下了浅浅的白痕,转眼间就愈合如初。

　　拉斐尔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珠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不……不可能……”

　　他的声音彻底破碎了。

　　“那是我全部的力量……倾尽所有的……怎么可能连你的皮都破不了……”

　　洛羽静静地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

　　“你的全部？”

　　他轻声说道。

　　“老子——”

　　他手上微微用力。

　　“还没用力呢。”

　　他抓着拉斐尔的肩膀，开始一步步向前走。

　　每走一步,空气都在剧烈震颤,地面都在龟裂下陷。

　　拉斐尔被他拖着,双脚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泥土翻飞。

　　他疯狂挣扎,但洛羽的手就像铁铸的枷锁,纹丝不动。

　　他们来到了一棵还在燃烧的巨树前。

　　树干已经被烧得焦黑,树皮全部碳化,还在不断冒着青烟。

　　洛羽停下脚步。

　　转身。

　　一把将拉斐尔按在了树干上。

　　拉斐尔背靠着滚烫的树干,退无可退。

　　他抬起头,看到了洛羽的脸。

　　那张脸依然平静,但眼神深处——全是纯粹的、压抑到极致的杀意。

　　“你……你想干什么……”

　　拉斐尔的声音在颤抖。

　　洛羽没有说话。

　　他只是缓缓伸出手,精准地抓住了拉斐尔背后的一对羽翼根部。

　　拉斐尔浑身剧烈一僵。

　　“不……”

　　他的声音彻底破碎,带着哀求。

　　“不要……那是……那是天使的象征……是主神赐予的荣耀……你不能……”

　　洛羽盯着他的眼睛,眼神冰冷得像万年寒冰。

　　“象征？”

　　他轻声说道。

　　“荣耀？”

　　他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老子今天——”

　　他手上猛然用力。

　　“就毁了你们所谓的荣耀！”

　　撕拉——

　　血肉撕裂的声音清脆而刺耳。

　　拉斐尔的一对羽翼——被生生从背后撕了下来。

　　“啊啊啊啊——！”

　　拉斐尔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声音凄惨得让人头皮发麻,仿佛灵魂都在哀嚎。

　　金色的神血如同喷泉般从他背后的伤口涌出,洒在地上,冒起刺鼻的青烟,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洛羽盯着手中那对还在微微颤抖、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羽翼。

　　“就这？”

　　他轻声说道。

　　然后松开手。

　　羽翼掉落在地,光芒迅速暗淡,最终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拉斐尔瘫软在地,背靠着焦黑的树干。

　　他的眼神空洞,嘴里还在不断涌出金色的血。

　　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洛羽,眼神中只剩下绝望。

　　“你……你这个怪物……”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主神……主神不会放过你的……”

　　洛羽蹲下身,和他平视。

　　眼神平静。

　　“主神？”

　　他轻声说道。

　　“让他来。”

　　他站起身,转身看向天空。

　　看向那道依然高悬的、巨大的金色裂缝。

　　裂缝还在,金色的光芒还在涌动。

　　但没有声音。

　　只有压抑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洛羽咧开嘴,露出了一个狰狞而狂妄的笑容。

　　“怎么？”

　　他的声音带着赤裸裸的挑衅,响彻天地。

　　“不敢出来了？”

　　“还是说——”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

　　“连你——”

　　“也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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