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黎明前夜

　　黑市的地下室里，油灯的火苗摇晃不停。

　　昏黄的光线打在艾丽娅的脸上，她垂着头，手里握着一根刻刀。

　　刻刀的尖端在一块巴掌大的银色金属片上游走，发出细微的嗤嗤声。

　　那是圣殿特制的“圣职者令牌”坯料，黑市价格贵得吓人，足够一个普通家庭吃一年。

　　洛羽靠在墙边，双手抱胸，就那么盯着她看。

　　他本来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但看到艾丽娅那专注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艾丽娅的手很稳。

　　刻刀在金属片上划出一道道复杂的符文，每一笔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那些符文极其繁复，互相交织缠绕，形成一个完整的神圣法阵。

　　这玩意儿洛羽见过，圣殿骑士腰间都挂着一块，只不过他们那些是真的，由大天使亲自加持过神力。

　　“你这手艺……”洛羽忍不住开口了，“真他妈专业。”

　　艾丽娅没抬头，刻刀继续游走。

　　“圣殿培养圣女的时候，不只是教我们念经祈祷。”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能听出一丝苦涩。

　　“还要学符文学、神力感知、灵魂鉴定……甚至包括辨别和制作神力道具。”

　　洛羽挑了挑眉。

　　“这么说，你以前就是个全能型人才？”

　　艾丽娅停下手，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圣殿要的不是废物。”

　　她低下头，继续雕刻。

　　“他们培养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成为合格的工具。”

　　洛羽沉默了。

　　他听出了艾丽娅话里的意思。

　　圣女，听起来光鲜亮丽，实际上不过是圣殿精心打造的一个符号。

　　一个用来收割信仰、稳定人心、维护神权的工具。

　　“只是没想到……”艾丽娅的声音更低了，“有一天会用这些技能来对付圣殿。”

　　她说完这句话，手上的动作突然顿住了。

　　刻刀停在半空，微微颤抖。

　　洛羽走过去，蹲在她面前。

　　“后悔了？”

　　艾丽娅摇头。

　　“不。”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刻刀，继续雕刻最后几笔。

　　“只是觉得……讽刺。”

　　最后一道符文刻完，整个令牌表面泛起微弱的银色光芒。

　　那光芒越来越亮，最后稳定在一个柔和的程度。

　　艾丽娅拿起令牌，对着油灯仔细检查。

　　洛羽凑近了看。

　　“能骗过圣殿的人吗？”

　　“低阶圣职者应该没问题。”艾丽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但如果遇到大天使级别的存在……他们能感知到神力的真伪。”

　　“那就别让他们发现。”洛羽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相信自己。”

　　艾丽娅握紧令牌，点了点头。

　　---

　　城外的荒地上，莱恩半跪在地，手按着地面。

　　他闭着眼，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

　　这片荒地看起来毫不起眼，杂草丛生，碎石遍地。

　　但莱恩能清楚地“看到”，地下埋着一条能量管道，连接着晨曦之城的防御法阵。

　　他睁开眼，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

　　那匕首的刀身上刻满了黑色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不祥气息。

　　莱恩将匕首插入地面，轻轻一扭。

　　地面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能量管道的流动出现了一丝紊乱，虽然微弱，但足以在关键时刻影响防御法阵的运作。

　　莱恩拔出匕首，起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刚才做的不是破坏城防，而是在地里种了颗萝卜。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他在城外的五个关键位置重复了同样的动作。

　　每一处都埋下了爆破符文，每一处都破坏了部分能量节点。

　　这些破坏单独看微不足道，但当它们同时爆发，整个城防体系会在瞬间崩溃。

　　做完这一切，莱恩站在山坡上，眺望远处的晨曦之城。

　　城墙上的火把星星点点，像是一双双警惕的眼睛。

　　他的手按在腰间巨剑的剑柄上，指节微微泛白。

　　“明天……”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会死很多人。”

　　---

　　洛羽蹲在城郊的一片树林里，手里握着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

　　这是他从系统技能库里翻出来的东西，驱魔师职业的“空间术法”分支。

　　说白了，就是传送阵的简化版。

　　他将石板按在地上，掌心涌出一股淡蓝色的光芒。

　　光芒顺着符文的纹路流动，最后在石板中央凝聚成一个复杂的法阵。

　　法阵闪烁了几下，然后隐入地面，彻底消失不见。

　　“一、二、三、四、五。”

　　洛羽数着手指头，确认五个传送点都布置完毕。

　　这五个点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网络，覆盖了城郊的大部分区域。

　　只要站在任意一个点上，就能瞬移到另外四个点。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这波稳了。”

　　话音刚落，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洛羽的脸色瞬间煞白，他捂着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

　　那股痛感来得又急又猛，像是有人拿着烧红的铁棍在他心脏上狠狠捅了一下。

　　“草……”

　　他咬着牙，额头冒出冷汗。

　　体内的恶魔之力在躁动。

　　那股力量原本被他死死压制在最深处，但现在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开始疯狂挣扎。

　　黑红色的纹路从洛羽的胸口蔓延开来，顺着血管往四肢扩散。

　　洛羽的眼睛变了。

　　原本黑色的瞳孔中，出现了一抹妖异的红光。

　　“不……别他妈出来……”

　　他用尽全力压制着那股力量，手指抠进泥土里，指甲都断了。

　　恶魔之力在咆哮。

　　它察觉到了危险，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战斗。

　　它兴奋，它渴望，它想要撕碎一切敌人。

　　但洛羽不允许。

　　他知道，一旦让恶魔之力完全爆发，他会失去理智，会变成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到时候，别说救人，他自己都可能成为最大的威胁。

　　“给老子……滚回去！”

　　洛羽低吼一声，掌心涌出一股金色的圣光。

　　那是圣骑士的力量，纯净而温和，与恶魔之力形成鲜明对比。

　　两股力量在体内激烈碰撞，洛羽的身体剧烈颤抖。

　　他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脸上青筋暴起。

　　几分钟后，恶魔之力终于安静下来。

　　它退回最深处，像是一头被驯服的野兽，蜷缩在笼子里。

　　洛羽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他的衣服被冷汗完全浸透，整个人虚弱得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差点……翻车……”

　　---

　　秘密据点里，艾丽娅看到洛羽回来时的样子，脸色瞬间变了。

　　“你怎么了？！”

　　她冲过去扶住他。

　　洛羽摆了摆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没事，小场面。”

　　“小场面？”艾丽娅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嘴角还在流血！”

　　洛羽用袖子擦掉血迹。

　　“真没事，就是那玩意儿不太安分，被老子教训了一顿。”

　　艾丽娅咬着嘴唇，没再多问。

　　她抬起手，掌心涌出柔和的圣光。

　　圣光落在洛羽身上，温暖而舒适，像是春天的阳光。

　　洛羽能感觉到，体内紊乱的能量在圣光的安抚下逐渐平复。

　　那股恶魔之力也老实了许多，不再挣扎。

　　“谢了。”他看着艾丽娅，认真地说。

　　艾丽娅收回手，脸上的担忧却没有消散。

　　“明天的战斗……你能控制住它吗？”

　　洛羽沉默了几秒。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

　　“但我会尽全力。”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轻松。

　　“放心，老子不会让它乱来的。”

　　艾丽娅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莱恩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寒气。

　　他看了看洛羽，又看了看艾丽娅，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角落坐下。

　　三人就这么各自沉默着。

　　据点里的气氛凝重得像是要凝固。

　　洛羽靠在墙边，看着窗外。

　　月光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他低声说：“明天……就是决战了。”

　　艾丽娅坐在另一边，闭着眼。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像是在祈祷。

　　但她祈祷的对象不是神明，而是那些即将被解救的无辜者。

　　她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同一句话：

　　“请让我们成功……哪怕是以我的命换……”

　　莱恩擦拭着巨剑，动作缓慢而专注。

　　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的眼神很平静，但如果仔细看，能发现那平静之下藏着的森然杀意。

　　远处，晨曦之城的圣光大教堂传来钟声。

　　钟声悠长而沉重，一下一下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

　　也是黎明降临的倒计时。

　　洛羽握紧拳头，掌心的黑红色痕迹在跳动。

　　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明天……”

　　他的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让那些神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http://www.hlys.cc/50592/9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