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忍不住的眼泪

　　接连几日的提心吊胆，加上昨日系统预警带来的精神损耗，蔓萝只觉得身心俱疲。她强打着精神，像往常一样陪着两个孩子用早膳。

　　小胤禛挥舞着小勺子，吃得满脸都是米粒，瑾瑜则小口小口喝着牛乳，乖巧得让人心疼。蔓萝看着他们，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假山、毒衣，下一次又会是什么？这深宫里的明枪暗箭，真是防不胜防。

　　“额娘，吃！”小胤禛舀起一勺蛋羹，颤巍巍地就要往蔓萝嘴边送，结果小手一抖，大半勺都洒在了蔓萝簇新的藕荷色宫装上，油渍瞬间晕开一片。

　　若是平时，蔓萝顶多笑着嗔怪两句，可此刻，看着那刺眼的污渍，联想到昨日那件被动了手脚的小袄，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后怕猛地涌上心头。她脸色一白，猛地站起身，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怎么回事！吃饭也不好好吃！”

　　她这突如其来的厉色，把两个孩子都吓住了，小胤禛举着空勺子，愣愣地看着额娘，小嘴一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要哭不哭，连一向文静的瑾瑜也放下了小碗，怯生生地看着她，小声喊：“额娘。”

　　乳母和宫女们更是吓得噤若寒蝉，连忙上前收拾，看着孩子们受惊吓的小脸，蔓萝瞬间回过神来，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这是怎么了？竟然对着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发脾气。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惊悸和烦躁，重新坐下，将儿子揽进怀里，用帕子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和米粒，声音放得极柔，带着歉意：“禛儿不哭，是额娘不好，额娘不该凶你，吓着我们禛儿了，是不是？”

　　小胤禛靠在额娘怀里，抽抽噎噎，委屈极了。蔓萝抱着儿子温软的小身子，感受着他依赖的蹭动，再看向旁边同样不安的女儿，连日来积压的恐惧、疲惫、无力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鼻子一酸，眼前就模糊了。

　　她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孩子们看见，只是更紧地搂住了怀里的胤禛。这时，外头传来皇上驾到的通传声。

　　康熙迈步进来，脸上还带着惯常的笑意，可一进殿，就察觉气氛不对，孩子们蔫蔫的，宫人们小心翼翼，而他的蔓萝低着头，肩膀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这是怎么了？”康熙几步走到蔓萝身边，弯下腰，温声问道，当他看清蔓萝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通红的眼眶时，笑容瞬间僵住，脸色沉了下来，“谁惹你不痛快了？”他的目光锐利地扫向殿内的宫人，宫人们吓得齐刷刷跪倒在地。

　　“没、没有。”蔓萝慌忙用手背擦掉眼泪，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是臣妾自己刚才不小心，被禛儿弄脏了衣裳，心里有点烦，还吓着孩子们了。”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掩饰的哽咽。

　　康熙眉头紧锁，他才不信只是弄脏了衣裳这么简单，他挥挥手，示意乳母将两个孩子带下去。

　　等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康熙在蔓萝身边坐下，不由分说地将她揽入怀中，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告诉朕，到底怎么了？朕瞧着你这两日精神就不太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又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靠在他坚实温暖的怀抱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龙涎香气，蔓萝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断裂。她再也忍不住，积压了许久的恐惧和委屈汹涌而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往下落，很快就浸湿了康熙胸前的衣襟。

　　她开始还只是无声地流泪，后来便控制不住地抽泣起来，肩膀微微耸动，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

　　“皇上，臣妾害怕。”她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助和疲惫，“臣妾真的好怕，上次是假山，这次是禛儿的衣裳，他们怎么就那么容不下我们母子？一次不成又来一次，手段还一次比一次阴毒，这次若不是，若不是臣妾偶然发现……”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康熙，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惧：“他们这次能在衣裳上动手脚，下次呢？下次会不会是吃的？是用的？是孩子们天天接触的玩意儿？臣妾真的防不胜防啊皇上！一想到禛儿和瑾瑜可能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被那些脏东西一点点侵害，臣妾这心里就跟刀绞一样。”

　　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紧紧抓着康熙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浮木：“这深宫看着花团锦簇，可底下怎么就这么难。臣妾不怕自己怎么样，可孩子们还那么小，臣妾只要一闭眼，就梦到他们出事。”

　　康熙紧紧抱着怀里颤抖哭泣的人儿，听着她泣不成声的诉说，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疼又怒。他早知道后宫倾轧残酷，却不想竟险恶至此，一次次将毒手伸向稚子！而他的蔓萝，平日里看着冷静聪慧，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原来心里承受着如此巨大的压力和恐惧。

　　“别怕，别怕，朕在这里，朕在这里。”康熙一遍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是朕不好，是朕让你受委屈了，是朕没能护你们周全。”

　　他捧起蔓萝泪痕斑驳的脸，用指腹轻柔地擦去她的泪水，目光灼灼，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和决心：“你信朕，这次，朕绝不会再姑息！不管是谁，胆敢一而再、再三地谋害朕的皇嗣，触碰朕的逆鳞，朕必将他们揪出来，碎尸万段，株连九族！朕倒要看看，这后宫前朝，还有谁不怕死！”

　　他的话语如同最坚实的承诺，一字一句，敲在蔓萝心上，蔓萝泪眼婆娑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心疼和滔天的怒意，那颗惶惶不安的心，终于一点点落回了实处。她知道，他不是在敷衍她，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皇上。”她哽咽着，再次埋首在他怀中，这一次，不再是恐惧的颤抖，而是依赖的贴近。

　　康熙搂紧了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眼中寒光凛冽，之前或许还存着几分平衡朝局、徐徐图之的心思，但此刻，看着怀中哭得几乎虚脱的人儿，所有的权衡都被抛到了脑后。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不容任何人染指伤害！这幕后黑手，必须付出血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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