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收获离开

　　永冻荒原的第十七个循环月，寒风依旧如刀。维洛克站在七号风眼点，感受着周围狂暴的元素乱流。

　　曾经让他需要全力运转动态平衡法才能站稳的地方，如今只觉得像是站在微风吹拂的平原。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灰黑色的寂灭能量在指尖流转，精准地维持着一个微妙平衡——既不与外界狂暴元素冲突，也不被其同化。这个动作他已经重复了成千上万次。

　　环境助力已经到极限了。维洛克轻声自语。他清晰地记得，初到哨塔时，每次在这里修炼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现在，这一切已经变得如同呼吸般自然。

　　回到宿舍，维洛克意识沉入识海，感受着那个激烈改变了自己命运的信标，同步污染率24.7%！。

　　维洛克陷入沉思，十七个月前，这个数字还高居40%以上。通过日复一日地修炼动态平衡法，他硬是将污染指数一点点压了下来。但最近两个月，进度明显放缓，只下降了不到0.5%。

　　剩下的部分，需要的是水磨工夫了。他收束心神，开始整理实验笔记。

　　实验室的角落堆满了各种材料。研磨成粉的荧光苔藓、提纯的潮汐螺黏液、各种魔兽的组织样本……这些都是他在哨塔期间收集的研究材料。但最近，这些材料能带给他的突破已经越来越少。

　　他拿起一份关于绝缘层技术的实验记录。这是他在三个月前取得的突破——通过将潮汐螺黏液惰性化，制成能够隔绝寂灭能量侵蚀的防护层。这项技术让他的情感锚点实验得以继续，但进展依然缓慢得令人绝望。

　　需要更精密的仪器，更稀有的催化剂……维洛克合上笔记，这些，哨塔都给不了。

　　哨塔的残酷，在这十七个月里从未停止上演。

　　食堂里，维洛克端着餐盘在惯常的位置坐下。对面的座位空着——那是马尔科以前常坐的位置。

　　两个月前，马尔科为了堵住地脉蠕虫冲击哨塔时裂开的缺口，耗尽了所有魔力，最终化作一尊石像，至今还矗立在那个被堵住的缺口旁。

　　听说戴里克被送走了？旁边桌的学徒低声交谈。

　　嗯，上周的事。在巡逻时遇到了影蚀怪，精神彻底崩溃了。现在在后方静养院，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

　　维洛克默默地吃着食物。戴里克，那个曾经嘲讽他动作花哨的老学徒，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这十七个月里，他亲眼见证了多少熟悉的面孔消失？十个？二十个？他已经不再计数了。

　　下午，他照常去维修处找凯文。技师的工作间里弥漫着机油和魔能的气味，各种机械零件散落一地。凯文正蹲在地上调试着他的机械左腿，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

　　来得正好，帮我扶着这个关节。

　　维洛克熟练地蹲下，扶住凯文正在调试的机械关节。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两人已经形成了默契。

　　新的腿感觉如何？

　　比之前那套顺滑多了，就是魔力消耗有点大。凯文拧紧最后一个螺丝，站起身来。他的机械左腿发出轻微的液压声，在这鬼地方，迟早我们都会变成半机械人。

　　维洛克注意到工作台上放着一套崭新的监测设备：这是新到的？

　　嗯，准备安装在裂谷边缘。最近那边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异常了。凯文擦了擦手上的油污，说起来，你的研究怎么样了？

　　维洛克没有过多的说什么，语气平淡无波的道“还好，这一年多不算浪费。”

　　凯文吹了个口哨，厉害啊。我记得你刚来时感觉可不太好。

　　最近进展很慢了。

　　正常，越到后面越难。凯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当时我们几个都以为，你活不过一周呢……

　　他的话没说完，但维洛克明白他的意思。

　　三天后的一次巡逻任务，让维洛克更加坚定了离开的想法。

　　任务本来是例行巡查裂谷边缘的能量监测点。小队由莉莉丝带队，除了维洛克，还有两个新来的学徒。一行四人沿着既定路线前进，莉莉丝在前方探路，维洛克居中策应，两个新人跟在后面。

　　保持警惕，莉莉丝回头提醒，最近这一带不太平。

　　她的提醒很快应验。在途经一片水晶丛林时，一群变异霜狼突然从侧面袭来。这些畜生比普通霜狼更加狡猾，懂得利用地形掩护。

　　左侧包抄！莉莉丝高喊，同时掷出符文短刀，精准地命中一头试图偷袭的霜狼。

　　维洛克立刻做出反应。一道改良后的【寂灭矢】无声射出，将另一头扑向新人的霜狼化为飞灰。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

　　但就在他准备解决第三头霜狼时，意外发生了。一个新人在慌乱中施法失误，冰锥术偏离目标，反而打乱了莉莉丝的进攻节奏。

　　后退！维洛克立即改变战术，转而掩护新人后撤。他的【风压护盾】恰到好处地挡下了狼群的扑击，为莉莉丝重整态势争取了时间。

　　战斗在十分钟后结束。狼群被击退，但每个人都挂了彩。两个新人惊魂未定，莉莉丝的左臂又被划开一道口子——这是她这半年来的第七次负伤了。

　　抱歉，我……那个施法失误的新人想要解释。

　　回去加练。莉莉丝冷冷地打断他，然后转向维洛克，刚才谢了。

　　回程的路上，莉莉丝刻意放慢脚步，与维洛克并肩而行。

　　你的控制力越来越精准了。她注意到维洛克在战斗中几乎没有浪费任何魔力。

　　熟能生巧。维洛克平静地回答。

　　莉莉丝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你准备回去了？

　　维洛克挑眉看向她。

　　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了。莉莉丝直视前方，我看得出来，你最近在原地踏步。哨塔能教给你的，你已经都学会了。继续待下去，只会像其他人一样，在某次任务中毫无价值地死去。不过我三年的服役期也快结束了，回去我就申请重回学院。

　　维洛克没有立即回答。他看着远处哨塔的轮廓，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维洛克被传唤到指挥官办公室。

　　布雷克指挥官站在窗前，金属右臂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听到维洛克进来的脚步声，他转过身，独眼审视着眼前的年轻学徒。

　　十七个月了。布雷克开门见山，随后沉默了片刻。

　　你的研究遇到瓶颈了吧？布雷克突然问。

　　是的。需要更先进的实验设备和更丰富的资料。

　　还有晋升三级学徒的准备，布雷克接话。

　　指挥官从桌上拿起一份文件：我已经签署了你的离岗许可。三天后，有一艘补给空艇会返回大陆。你可以搭乘它离开。

　　维洛克接过文件，上面清晰地印着指挥官的红印。

　　回到学院后，布雷克最后说，好好准备晋升。如果将来哨塔需要，而你又有能力，也许还有再来的机会。现在，去准备吧。

　　离开指挥室，维洛克直接去了实验室。他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这十七个月来的研究资料，将重要的样本分门别类打包。有些带不走的设备，他仔细地贴上标签，注明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傍晚时分，莉莉丝和凯文先后来到实验室。

　　确定时间了？莉莉丝把一个用霜狼王颈皮制成的护腕扔给他，拿着，路上用。

　　维洛克接过护腕。皮质坚韧，上面还带着淡淡的寒气，显然是经过精心处理的。

　　凯文则带来一个自制的多功能能量探测仪：这个你带上。回到学院那种安逸地方，可别把这些手艺都荒废了。

　　维洛克看着两位同伴，第一次感觉到胸口有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涌动。他小心地将这两份礼物收进行囊。

　　最后一晚，维洛克站在哨塔最高的了望台上，俯瞰着这片他待了十七个月的冰封之地。远处，裂谷方向的能量风暴依旧在旋转，永冻荒原在月光下泛着苍白的色泽。

　　他取出水晶球，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数据：

　　【精神力：55.7】

　　【魔力：115.4】

　　【体质：8.9】

　　还有同步污染率24.7%，这个数字，是他这十七个月最大的收获。

　　第二天清晨，当补给空艇的阴影笼罩在哨塔上空时，维洛克已经整理好行装。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留下他无数汗水和回忆的地方，转身登上了空艇。

　　舷窗外，哨塔在视野中逐渐缩小。维洛克平静地注视着，直到那片冰原彻底消失在云层之下。

　　新的征程，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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