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试探

　　实验室的空气中弥漫着“灰烬药剂IV型”特有的苦涩与微甜混合的气味。维洛克刚刚完成今日的侵蚀抑制，左臂上那些灰色的符文似乎暂时安分了些许，不再像之前那样隐隐发烫。

　　他没有立刻投入新一轮的冥想法术模型构建，而是翻开了实验日志的特定一页。上面零散地记录着几条信息：

　　“阿拉斯塔·克罗夫特，近三周内四次拜访仪式学导师‘古雷姆’。”

　　“其追随者埃尔加，频繁出现在禁书馆东侧外围走廊（非授权学徒禁入区域）。”

　　“埃尔加与废弃第三传送厅维护技师‘老莫顿’，有过三次目击接触。”

　　这些信息像散落的拼图碎片，在他脑中悬浮、碰撞。

　　仪式学，常涉及能量引导与空间定位；

　　禁书馆外围，存放着许多未经整理、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古代手札；

　　废弃传送阵，一个几乎被遗忘，但理论上仍保留着基础空间坐标的地方。

　　“他们想在学院规则之外，找一个足够‘隐蔽’且能发挥某些布置的地方。”

　　维洛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嗒嗒声，“埃尔加是执行者，是关键节点。”

　　以维洛克目前的实力，能直接对上阿拉斯塔是最好的，可惜那个人是一条毒蛇，轻易不会露出破绽。

　　目前维洛克又没有想到可以隐秘杀死阿拉斯塔的方法，他一直都很谨慎。

　　维洛克可不想再次去挑战学院的规则，第一次运气好安全度过，甚至还有不小的收获，谁知道下一次是什么。

　　真要是明面违反学院规则，处罚都那么简单，还有谁遵守规则。

　　但埃尔加……或许可以作为一个试探的窗口。

　　他需要一次“偶遇”，一次看似偶然，实则精准的接触。目的不是战斗，而是传递信息，验证猜测。地点，就选在那条通往废弃第三传送厅的、罕有人至的维护通道。

　　两天后的下午，维洛克按照搜集到的信息，提前来到了那条光线昏暗的走廊。

　　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的灰尘和金属冷却油的味道，墙壁上古老的能量回路纹路早已黯淡无光，像干涸的河床。

　　他站在一段看似复杂的符文镌刻前，目光专注，仿佛一位沉醉于古代符文学的研究者。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维洛克没有回头，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微微停顿，他才仿佛刚从研究中惊醒般，缓缓转过身。

　　埃尔加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未褪尽的惊讶和立刻升起的警惕。他身材高瘦，眼角总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傲慢，此刻却微微绷紧了身体。

　　“埃尔加学徒。”维洛克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真巧，我正在研究这些古老的空间稳定符文。”他的目光从墙壁的纹路上移开，落在埃尔加脸上，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听说负责这片区域维护的老莫顿技师，对这些古老法阵有独到见解。你最近常来找他，是阿拉斯塔学长对废弃传送阵也产生兴趣了吗？”

　　埃尔加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维洛克精准地道出了他的行踪、接触对象，甚至将其与阿拉斯塔直接关联。这绝不是巧合。

　　“这不关你的事，维洛克。”埃尔加强压下心头的震动，语气试图保持一贯的轻蔑，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厉内荏，“阿拉斯塔学长的研究，不是你这种边缘学徒能揣测的。”

　　维洛克向前踏出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走廊本就安静，此刻更是落针可闻。他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彼此能听清：

　　“转告阿拉斯塔，过于依赖外物和诡计搭建的晋升之路，根基往往比这些废弃的法阵更脆弱。”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直刺核心。埃尔加瞳孔一缩，正要反唇相讥，维洛克却已与他擦肩而过。

　　在交错而过的瞬间，维洛克的左手看似随意地在一旁冰冷金属墙壁上轻轻一按。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但当维洛克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埃尔加下意识地看向那面墙壁时，瞳孔再次猛地收缩。

　　那里，留下了一个几乎与周围金属融为一体、却触感冰凉、边缘带着极其微弱“风化”痕迹的浅淡掌印。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心悸的“死寂”气息，正从那里缓缓散发出来。

　　埃尔加喉咙有些发干，再也顾不上其他，转身快步离开，脚步比来时更加匆忙。

　　“他知道了！他连老莫顿都知道！他还……他还留下了这个！”埃尔加站在阿拉斯塔面前，语气带着尚未平息的惊怒，描述着那条走廊里发生的一切，尤其重点描述了那个诡异的掌印。

　　阿拉斯塔站在窗前，背对着埃尔加，手指紧紧攥着窗沿，指节发白。房间里弥漫着低气压。

　　“看来他还是知道了，虽然没有抱有期望可以瞒过去，试试也无妨。那就加快准备进度，还有，留意学院近期会发布的那些‘清理’或‘勘探’任务……”

　　维洛克不再是被动防御，他开始主动伸出触角，并且精准地找到了他们布局中的一个连接点。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阿拉斯塔感到极度不适和强烈的威胁。

　　维洛克回到实验室，平静地拿起实验日志。

　　“接触完成。目标反应符合预期，确认‘废弃传送阵’与‘技师’为关键关联点。警告已传达，对方警惕性已提升。”

　　他顿了顿，继续写道：

　　“推断：对方后续行动将倾向于利用外部环境或规则漏洞。需重点关注两类事件：一，与空间传送或偏远地域相关的强制\/高奖励任务；二，其利用废弃传送阵可能设置的‘意外’场景。”

　　“后续策略调整：一，加强情报收集，重点关注任务公告与空间能量异常波动；二，深化‘寂灭之爪’应用于快速脱离、制造干扰等非正面战斗场景的推演与练习。”

　　合上日志，维洛克的目光落在自己左手的灰白掌心上。

　　猎犬已吠，嗅到了猎物的踪迹，也惊动了巢穴里的毒蛇。

　　接下来，就看谁先找到那个最适合发起致命一击的猎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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