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圣境之约

　　安全屋内，决心已下，空气却并未因此而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仿佛暴风雨前最后的死寂。林夜站在窗边，背影挺拔如松，玄境十级的力量在他体内无声奔流，却无法驱散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沉重。

　　帕南已经开始噼里啪啦地操作她的通讯器，用部落特有的加密频道联系着恶土上的族人，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对，所有能动的，带上最好的家伙……别问为什么，准备好干票大的！”

　　朱迪则重新沉浸在她的数据海洋中，试图从病毒代码、医院系统日志以及所有与荒坂、圣境者相关的蛛丝马迹中，剥离出更多有用的信息。她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跳跃，屏幕幽光映照着她专注而略显苍白的侧脸。

　　林夜的目光穿透了单向玻璃，仿佛要望穿这片被霓虹与阴影分割的城市，直达那隐藏在幕后的、与他血脉相连的敌人。哥哥……林辰……这两个词在他心中翻滚，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他下意识地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左胸上方，那里，是当年芯片植入的位置，也是这一切力量与痛苦的起点。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胸口衣物下那微小疤痕的瞬间——

　　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与冰冷的意念，如同无视了空间与距离，毫无征兆地、蛮横地直接轰入了林夜的脑海！这意念并非声音，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加清晰、更加深入灵魂，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仿佛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以及一丝……扭曲的、近乎嘲弄的熟悉感。

　　**【我亲爱的弟弟……】**

　　这意念的开端，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亲昵，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耳廓。

　　林夜浑身剧震，如遭雷击！他猛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脸色在瞬间变得煞白，瞳孔急剧收缩，仿佛看到了某种极致的恐怖！他双手死死抱住头部，太阳穴青筋暴起，对抗着那强行涌入的、冰冷刺骨的意志。

　　“林夜？！”帕南第一个察觉到不对，丢掉通讯器就冲了过来。朱迪也瞬间从数据世界中惊醒，骇然看向状态明显异常的林夜。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那冰冷的意念继续流淌，带着一种仿佛欣赏作品般的玩味，**【比我想象的……要快一些。看来，那些无谓的情感羁绊，也并非全是累赘。】**

　　“呃啊……”林夜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玄境巅峰的灵力本能地爆发开来，形成一层耀眼的白光护住周身，试图驱逐这外来的入侵。白光与那无形的冰冷意念激烈冲突，在安全屋内卷起一阵无形的旋风，吹得纸张飞舞，仪器屏幕闪烁不定。

　　但这意念的层次极高，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钉在他的意识深处。

　　**【不必抗拒，我愚蠢又可爱的弟弟。】** 意念中带着一丝不耐，**【你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成长，甚至你此刻的愤怒与痛苦……都在预料之中。】**

　　帕南试图抓住林夜的手臂，却被他周身狂暴的灵压弹开，她焦急地大喊：“林夜！你怎么了？！说话！”

　　朱迪飞快地操作终端，脸色凝重：“检测到超高强度的、未知形态的精神力场直接作用于林夜的意识核心！无法拦截，无法屏蔽！”

　　**【是时候了，结束这无趣的前奏吧。】** 那意念的主人，圣境者——林辰，似乎失去了继续“叙旧”的耐心，语气变得冰冷而决绝，带着最终通牒般的压迫感，**【来吧，来到‘起源之塔’。】

　　“起源之塔？”林夜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意识在与那入侵的意志激烈对抗。

　　**【没错，一切的起点，也将是……终点。】** 林辰的意念如同寒冰凝结，**【让我们，结束这一切。】**

　　紧接着，一股蕴含着庞大信息的意念流强行灌注而来——那是一座高耸入云、通体闪烁着幽蓝色能量纹路、顶端仿佛刺破了天穹的巨塔影像！它巍然矗立在夜之城的最中心，是所有摩天大楼的顶点，是权力与科技的象征！

　　荒坂公司总部！夜之城的最高点！起源之塔！

　　**【在这里，做出你的选择。】** 林辰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冰冷、扭曲，却又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笃定，**【是成为我构筑新世界的……基石。】**

　　**【还是……亲手埋葬你……最后的亲人。】**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股庞大冰冷的意念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噗通！”

　　施加在意识上的巨大压力骤然消失，林夜脱力般地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悸、愤怒，以及一丝深可见骨的悲伤。

　　“林夜！”帕南立刻冲上前扶住他，“刚才是……？”

　　朱迪也快步走来，虚拟屏幕上正疯狂刷着刚才捕捉到的、那短暂而恐怖的精神力场数据，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信号源……无法追踪，强度……超越了现有记录！他……他就是用这种方式……”

　　林夜在帕南的搀扶下，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重新凝聚起来，如同经过淬火的寒铁。他看向朱迪和帕南，声音沙哑却无比清晰地吐出四个字：

　　“起源之塔。”

　　帕南倒吸一口凉气：“荒坂塔顶？！他要在那里……？”

　　朱迪立刻调出荒坂塔的公开结构和内部流传的部分机密图纸，脸色难看：“那里是荒坂防御最严密的核心，被称为‘神舆’的领域！他这是摆明了请君入瓮，布下了绝对的死局！”

　　林夜挣脱帕南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走到窗边，再次望向那座即使在白日也散发着无形威压的城市最高峰——荒坂塔。此刻，那座塔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权力的象征，它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祭坛，一个即将决定无数人命运，也决定他们兄弟二人最终结局的角斗场。

　　成为新世界的基石？

　　还是亲手埋葬最后的亲人？

　　哥哥……这就是你给我的选择吗？

　　林夜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闪过瑞弗苍白的面容，闪过朱迪和帕南担忧的眼神，闪过夜之城那些在苦难中挣扎却依旧顽强生存的面孔……最终，定格在照片上，哥哥林辰那曾经明亮、带着保护欲的笑容上。

　　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所有的犹豫、痛苦和迷茫，都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所取代。

　　他转过身，面对着他最重要的同伴，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来临前的力量：

　　“他发出了邀请。”

　　“我们，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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