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无声的展示

　　自执法堂归来，林风便被变相软禁于客舍院落。周擎派了两名执法弟子“驻守”院外，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严禁林风与柳云鹤等高层私下接触。连林雪、林岩的外出也受到诸多盘问与限制。

　　“风弟，这周擎欺人太甚！”林雪面罩寒霜，气息冷冽，“我们难道就任由他拿捏？”

　　林岩也满脸忧色：“少爷，无法接触柳长老，我们的计划……”

　　林风坐于院中石凳上，神色平静，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划动着某种复杂的符文轨迹。周擎的反应，虽狠辣，却也在他预料之中。断绝他与外界的联系，是最简单有效的压制方法。

　　“无妨。”林风停下划动，抬起头，眼中不见丝毫慌乱，“周擎想用规矩困住我们，那我们就用规矩内的方式，让他困不住。”

　　他看向林岩：“我们带来的改良版‘清心散’，药效数据都整理好了吗？”

　　“整理好了，少爷！”林岩连忙点头，“按照您的要求，对比原版，安神效果提升约三成，对灵力躁动的平复效果提升近五成，而且药性更为温和持久！”

　　“好。”林风点头，又看向林雪，“雪姐，百艺大会的‘自由交易区’和‘成果展示区’，是否允许所有参会者进入？”

　　“允许。”林雪肯定道，“这是大会惯例，旨在促进交流，只要不违反大会规则，任何人都可在此展示、交易。”

　　“那便是了。”林风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周擎能限制我们见谁，难道还能限制所有人不来见我们？限制别人看到我们想让他们看到的东西？”

　　他不再试图去“攀附”柳云鹤，而是要让“价值”自己说话，让需要这价值的人，主动来找他！

　　百艺大会，如期而至。

　　玄云宗巨大的中央广场上，人声鼎沸，万修云集。丹香、器鸣、符光、阵韵……各种气息交织，构成一幅修真文明的繁华盛景。

　　自由交易区与成果展示区更是热闹非凡，来自各方的修士在此摆下摊位，展示着自家的得意之作，或求购所需之物，讨价还价之声不绝于耳。

　　林风三人的摊位，位于一个并不起眼的角落。他们没有悬挂任何家族标识，摊位上也只简单地摆放着几个玉瓶，以及一份详细记录着药效数据的玉简。与周围那些光华闪耀、吆喝不断的摊位相比，显得格外冷清。

　　林雪抱剑立于一旁，神情清冷。林岩则有些紧张地搓着手。

　　林风却老神在在，闭目养神，仿佛毫不在意。

　　起初，确实无人问津。偶尔有修士路过，瞥见那寒酸的摊位和陌生的面孔，也多是摇摇头便走开。

　　直到一名身着华服、但眉宇间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躁意的年轻修士，无意间路过。他似乎是刚与人比拼过法术，灵力消耗巨大且有些紊乱，正想寻找能快速稳定心神的丹药。

　　他的目光扫过林风的摊位，被那玉简上“对灵力躁动平复效果提升近五成”的字样所吸引，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花费十块灵石购买了一枚改良版清心散。

　　他当场服下。

　　不过十数息功夫，他脸上那躁意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去，周身略显紊乱的灵力波动也迅速变得平稳有序！其效果之快、之显着，远超他服用过的任何同类丹药！

　　“这……这药！”年轻修士猛地睁开眼，脸上充满了震惊与狂喜，“道友，这清心散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他的惊呼声，顿时吸引了不少周围修士的注意。

　　能来参加百艺大会的，多少都有些眼力。那年轻修士前后的变化，他们看得清清楚楚。立刻，便有好几人围了上来。

　　“给我也来一枚试试！”

　　“效果真有如此之好？不会是托吧？”

　　“数据玉简给我看看！”

　　质疑声、询问声、购买声瞬间将小小的摊位淹没。

　　林岩负责接待，忙得不可开交。林雪则警惕地注意着周围，防止有人滋事。

　　林风依旧闭目，仿佛置身事外，但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示着他早已预料到此番场景。

　　改良版清心散，凝聚了林家研究院对药性提纯、君臣佐使的更深理解，其效果绝非市面上普通货色可比。在这汇聚了青岚真域乃至周边区域精英的百艺大会上，就如同沙砾中的明珠，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短短一个上午，他们带来的数十瓶改良版清心散便被抢购一空！后面闻讯赶来的人只能扼腕叹息，纷纷询问何时补货，并记下了林风他们的摊位位置。

　　“清心散”之名，以及其背后那位坐在角落、神秘莫测的年轻摊主，开始在小范围内悄然传开。

　　消息，很快便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某些有心人的耳中。

　　丹霞峰，云鹤小筑。

　　柳云鹤正在翻阅丹经，一名弟子快步进来，低声禀报了交易区发生的事情。

　　“哦？效果提升近五成？”柳云鹤放下丹经，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你确定那数据无误？”

　　“弟子亲眼所见，服用者乃流云剑派的少主，其灵力躁动平复极快，做不得假。而且，购买者众，口碑已初步传开。”弟子恭敬回道。

　　柳云鹤沉吟片刻，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林家小子……果然有点意思。周师弟想把他捂在手里，他却偏偏要发光。吩咐下去，若他再来丹霞峰，无需阻拦。”

　　他意识到，这林风的价值，恐怕不止于那可能存在的“传承”，其本身在丹道（或者说药性提纯）上的能力，就值得投资和关注。

　　与此同时，执法堂内。

　　周擎也得到了汇报，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废物！不是让你们看住他吗？他怎么还能弄出这么大动静？！”周擎对着前来汇报的赵干戈怒斥。

　　赵干戈委屈道：“师叔，我们按您的吩咐，限制他与高层接触。可他……他没接触任何人，只是在交易区卖药，这……这符合大会规矩，我们没法拦啊！”

　　“卖药？卖什么药能引起这么大反响？！”周擎一把抢过赵干戈递上的、暗中购买的一枚改良版清心散和复制的数据玉简。

　　他神识一扫药效数据，又仔细感知了一下那枚丹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是筑基后期修士，感知更为敏锐，能清晰地察觉到这枚清心散内部药力的纯粹与和谐，其炼制手法确实非同一般！

　　“好一个林风！好一个林家！”周擎咬牙切齿，“本想慢慢炮制你，你竟自己跳出来！既然如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对赵干戈吩咐道：“去，找几个信得过的、精通丹道或者善于挑刺的人，明天去他的摊位……‘好好’交流交流。”

　　他不能明着破坏规矩，但暗中使绊子，让人去质疑、挑衅，让其名声扫地，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一日的成功，并未让林风冲昏头脑。他深知，名声打响的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关注与麻烦。

　　当晚，他仔细检查了剩余的丹药样本，并对明日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了推演。

　　“周擎绝不会坐视我们顺利展示，明日定会有人前来生事。”林风对林雪和林岩道，“雪姐，明日若有人挑衅，由我应对，你只需确保无人动武即可。林岩，你记住我们准备好的所有药性数据，无论对方如何质疑，只需如实回答，不必多言。”

　　“是！”两人齐声应道。

　　果然，第二日，林风的摊位刚刚摆开，人群便再次围拢过来，甚至比昨日更多。然而，还未等真正想购买的人开口，几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啧啧，就是这摊位的药？吹得神乎其神，别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透支潜能吧？”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冷笑道。

　　“数据倒是漂亮，谁知是真是假？可有丹霞峰的大师认证？”另一人附和。

　　“我看呐，就是些边陲之地来的野路子，不知从哪弄来个偏方，也敢来百艺大会班门弄斧？”

　　几人一唱一和，言语刻薄，试图引导舆论。

　　围观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人露出怀疑之色。

　　林风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人，最后落在那个为首的尖嘴修士身上，淡淡开口：“阁下若不信，可当场验药。至于丹霞峰认证……”

　　他话音未落，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此药，老夫验过了。药性纯净，效果卓着，数据……无误。”

　　人群分开，只见柳云鹤竟亲自缓步走来！他身后还跟着几名丹霞峰弟子，其中一人手中托着一个玉盘，上面正是林风昨日售出的改良版清心散！

　　柳云鹤目光扫过那几名挑事者，那几人顿时脸色煞白，噤若寒蝉，灰溜溜地钻入人群消失了。

　　他这才看向林风，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林小友，你这清心散，颇合我丹霞峰‘纯化疏导’之理。不知小友可愿将此丹方，售予我丹霞峰？价格，必让你满意。或者……你我合作，共同推演，使其更进一步？”

　　全场哗然！

　　丹霞峰执事长老，竟亲自下场，不仅要购买丹方，还提出合作！

　　这意味着玄云宗丹道权威，对林家这“清心散”的彻底认可！

　　所有质疑，在这一刻，不攻自破。

　　林风站起身，对着柳云鹤深深一礼，心中了然。

　　他无声的展示，成功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应柳云鹤时，眼角余光瞥见，远处高台之上，周擎正死死地盯着这里，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与柳云鹤的合作，固然能破周擎的局，却也意味着，他将更深地卷入玄云宗高层的博弈之中。

　　福兮？祸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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