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青龙海眼见故人，烛龙相赠祖龙珠

　　随着空间波动闪过，三道人影相继出现在东海海眼之上。

　　此地位于东海三万丈下，寻常海水之时深蓝之色，而在此地，确是显出幽深的黑色海水之中都是掺杂着劫气，浓稠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至于下方万丈的海眼，只说是漆黑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其幽深恐怖之境。

　　准确的将应该是虚无，似黑洞一般旋转，又像是漩涡牵引着敢于靠近的一切，无论是生物或是死物。

　　便是强大的修士也只需望上一眼，便产生灵魂都被摄入其中的感觉。

　　海眼之中分分秒秒都回荡着凄厉的龙吟，每一声哀嚎都裹挟着撕裂灵魂的痛楚。

　　而当这哀鸣之声穿过海眼，回荡于这片死寂的海域，令得原本就死寂的地方更加恐怖凄凉。

　　故而海眼之地有诗为证：

　　东海极渊下九重，

　　混沌初开便已生。

　　业力堆叠悬劫气，

　　漩涡万转锁群龙。

　　归墟倾尽金鳞血，

　　流刃屠灭百千灵。

　　三十六万鳞甲碎，

　　圣人不渡岂相逢？

　　三人依次踏出空间。

　　落到这海眼之上，这海眼四周化为实质的劫气便是碾压而来。

　　见到此景玄武便是连忙出手护住了身旁的敖曜，却被敖曜轻轻的推开。

　　只见敖曜有些不解的盯着脚下漆黑的漩涡，周身气息有些不稳，似是血脉有被隐隐勾动的趋势。似是错觉一般，一瞬这感觉也是消失不见。

　　扭头看向一旁的青龙，却是见到此时的青龙双拳紧握，牙关紧咬。

　　一双龙眸之中却是透出鲜红的血色。目眦欲裂一般的死死盯着下方漆黑的虚无漩涡。

　　每每有凄厉的龙吟之声传来，青龙便是将双拳握紧一分。

　　五根龙爪嵌入血肉之中，便有丝丝金色血液从指缝中渗出，凝聚到手指关节之处，汇聚成滴滴金色的龙血，然后被海眼强大的吸引之力，强行拖拽到海眼之中。

　　敖曜自然也是首次见到青龙此种情况，连青龙讲述罗睺时都没有如此的神色。

　　可想而知青龙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有多么复杂。

　　接着看向玄武，却未曾想到玄武也是如此。

　　向来古井无波的世外高人形象，此刻脸上也是布满冰寒之色，眸带冷光道道玄水缭绕周身，与挤压而来的劫气碰撞消融，发出丝丝拉拉的声响。

　　注意到如此情形，熬药也是心下一沉，生怕二人失去理智做出什么失智的事情。

　　很明显，任由这二人情绪失控下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两人虽然都是有着混元金仙实力，但是想在海眼为所欲为还是差的太远了。

　　天道禁地，可不是开玩笑的。

　　“行了！收起你们的情绪！”

　　敖曜面沉如水，随手将身前凝聚的劫气挥散。

　　“让你们来此不是来这发泄情绪的！”

　　“是，族长！”

　　青龙痛苦的闭上眼睛，不敢再去看向脚下的海眼，但耳朵之中却是依旧充斥着龙族的惨叫之声，让他本就痛苦的神色变的更加狰狞了几分。

　　“哎~”

　　看到青龙神色的挣扎，敖曜长叹一口气说道。

　　“青龙你身上的功德便用在此处吧，虽然无法完全拯救他们，但是这些功德也暂时可以使他们少受些痛苦。”

　　缓缓地功德自青龙身上一缕缕深入海眼之中，青龙依旧是面露痛苦自责，因为他知道。

　　这如同杯水车薪的功德根本无法将此地龙族的业力洗净，说是蚍蜉撼树也不为过。

　　可以说青龙此时的无力感更是远超了当年被罗睺一击重伤的时候。

　　那时敌人只是一个混元金仙，这时候却是天道规则。

　　“青龙！马上给老子停手！”

　　一道怒吼之声透过幽深的海眼，如同狂暴的风暴一般直直的刮过了三人的耳朵。

　　“二......二哥！”

　　青龙此时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顿时呆立在原地，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无助，兴奋，委屈，尽皆有之。

　　“二哥，我暂时救不了你，但是族长在外谋划了许多功德，可以帮你们缓解痛苦。二哥！二哥.....”

　　青龙边流着泪，边冲着海眼喊道，声嘶力竭。

　　“哭什么哭！给老子忍着！没出息的东西！老子让你住手！”

　　烛龙霸道的声音又是传了过来，之后便是下方窸窸窣窣的众龙声音。

　　“四叔，四叔，您在外面还好吧？我是蒲牢啊。”

　　“四叔，我是睚眦，您调查清楚没？是谁暗算了我龙族！”

　　“青龙大人，祖龙渊保住了没？”

　　“青龙大人！我父亲是战死了吗？”

　　“青龙大人，你是来放我们出去的吗？”

　　“青龙大人......”

　　“青龙大人......”

　　一道道数个纪元不曾听过的的声音，一声声的传到青龙耳朵里，每一声都是如同一把刺刀一样一刀一刀扎向青龙的心脏。

　　“唔...啊啊啊~”

　　青龙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

　　他不敢去回应，不敢去跟族人说，这些带着希冀的族人，这些曾经并肩战斗的战友、家人他怎么能忍心让他们失落，在这死寂的海眼中日复一日的受着折磨。

　　“够了！把嘴给我闭上！！！”

　　敖曜在一旁冷声喝道。

　　“现在这个时候，可没时间跟你们在这里闲话家常！”

　　下方嘈杂之声一刹那安静片刻，连青龙的声音都是一刹那安静下来。

　　“你是？”

　　下方烛龙声音悠悠响起，声音充满戒备，很显然他没有感受到上方除青龙玄武外的第三个人。

　　其实烛龙心中隐隐有所猜测，那便是刚刚青龙口中的族长，但是没有听到那个答案，他内心也是不敢相信。

　　“龙族的第二任族长，敖曜！”

　　“哗...”

　　下方海眼之内一刹那便是沸腾起来。

　　“你...你是那枚未曾孵化的祖龙蛋？”

　　烛龙声音再度响起，声音之中满是惊喜与难以置信，虽然猜到是一回事，但是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是，但是下次......”

　　说到此处敖曜声音略略停顿了一瞬。

　　“叫我族长！！！”

　　敖曜声音霸道无匹，竟是带上了血脉威压。

　　下方众龙又是一阵安静，静到似乎时间在此刻凝滞一般。

　　龙族虽然是一个十分团结的种族，但是十分推崇血脉，高等血脉对于次一级的血脉就是有着天生上位者的威压，无关实力境界。

　　“是...族...族长！”烛龙声音中带着颤抖，夹着一丝的畏惧，但是更多的是喜悦。

　　他知道，龙族真的有救了，并不是他不相信青龙，而是龙族血脉给他的自信！

　　祖龙就是无所不能的！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是放出来几个族人，还是将这些功德抵消你们的部分业力，过的舒服一些，等待日后我救你们出来！

　　有一点你们放心！我敖曜既然说了，那无论你选择哪一个，我都会保证将你们从这里带出去！”

　　敖曜停顿了片刻，然后继续说道：“现在功德交给你们，什么路要考你们自己选择！青龙！”

　　说罢之后示意青龙将全部功德投入海眼。

　　“族长！”

　　青龙面露挣扎之色，但还是将手中功德尽数投入海眼之中。

　　“族长不必难为青龙，我龙族又岂是那贪生怕死的虫豸！无数岁月都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忍得呢！

　　这两条路我们都不选！

　　龙族有属于龙族的骄傲！这就是我们的选择！哈哈哈......”

　　烛龙霸道声音传来，声音充满了洒脱。

　　其余所有龙族也是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噗！”

　　一声轻响，一枚浑圆如一的龙珠自海眼之中喷吐而出。

　　“族长！这祖龙珠，原是祖龙大哥龙珠所化，今又加诸我龙族精魄，也带着我龙族的希望。

　　交于族长，希望这祖龙珠能保护族长一二。这便是我等唯一能够为族长做的了。”

　　烛龙声音再度传来，声音却是有些吃力了。

　　在祖龙珠出来的刹那，海眼的旋转便是硬生生的加快了两成。

　　下方立刻响起了龙族的惨叫之声。

　　“烛龙...你！”

　　敖曜眼睛瞪大，他有想过烛龙会选择消除业力，也想过烛龙会将一些实力低的小辈送出海眼。

　　但是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他竟是利用这些功德将祖龙珠业力净化后送了出来。

　　“族长不必多言！这本就是我龙族该受的业力，龙族可以没有我等，但族长绝对不容有失！”烛龙声音坚定。

　　“二哥！二哥......大家！”

　　青龙再度崩溃的朝着海眼喊着，若不是一旁的玄武死死拉着，都有可能一股脑不管不顾的冲下去。

　　“住嘴！蠢货！在外面将族长保护好了！但凡族长有个闪失，你小子就滚出龙族吧！

　　还有你，玄武！这次族长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便拼着龙族覆灭也要冲出海眼，镇杀了你！”

　　烛龙声音歇斯底里，疯狂说道，显然他与之前的青龙一样，认为玄武是大战的一个逃兵。

　　“呼！”

　　敖曜长呼一口气。

　　“烛龙，旁的可以说这话，只有龙族说这话，不行！玄武不该受此委屈！”声音冷冽，却是充满着不容辩驳的坚定。

　　“敖曜族长......”

　　玄武在一旁却是红了双眼，大战之前又有哪个龙族在乎过他的看法，大战之后又有哪个龙族不是认为他欺骗祖龙换取苟活的机会。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内心的痛苦，如今也是有人为自己说话了。

　　“这是为何！族长岂不知这玄武为了苟活究竟做了什么！”烛龙语气中充斥着暴戾。

　　里面众龙亦是开始了对玄武的辱骂，仿佛对待的是生死世仇一般。

　　玄武听后，自是心如刀绞，比之天道规则所化锁链刺穿肉体更痛。

　　“都给我住口！！！”

　　祖龙之威再度爆发，场上一刹的安静。

　　“祖龙说过，龙族唯一的生机在于玄龟一族！祖龙说的没错。玄武打算牺牲自己的族人来换取我龙族的重生！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骂他！”

　　敖曜目眦欲裂的朝着下方海眼吼道。

　　“最痛苦的是你们吗！！！难道不是他玄武？玄武与你们是多少纪元的战友？玄武是怎样的人你们不清楚？

　　用别人的牺牲当作我龙族复出的筹码，事实都搞不清，还在此辱骂！龙族的骄傲岂容你们这般作贱！！！”

　　一声声骂声穿透海眼，令得一群龙面露羞愧，无地自容。

　　半晌后，海眼中传出一阵颤抖的声音。

　　“青龙，族长所说可是真的？”

　　烛龙声音都是嘶哑了些。

　　“是的，祖龙大哥当年没有骗我们，玄武一直被我们误会了......”青龙也是羞愧不已的低下头。

　　烛龙此刻内心是无比崩溃的，这么多年他到底在做些什么！怨天尤人，恨那背后之人，恨背叛龙族的玄武，甚至埋怨祖龙。

　　“玄武......我错了！我烛龙代替龙族万千龙向你致歉，向玄龟族道歉。”

　　此刻的烛龙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数十万纪元的寿命一般，苍老而又诚挚。

　　众龙也是沉默不已，连被海眼绞杀的痛苦之声都是不再发出。

　　“玄武、青龙。龙族正式将族长交托给你们二人，拜托了！”烛龙诚挚说道。

　　“二哥放心，青龙战死之前，没有人能动族长一下！”声音坚定，充满杀气。

　　“龙龟二族，世代修好，我龟族灭亡之前，敖曜就一定不会有什么意外！玄武向你保证！”

　　平静，但是铿锵有力。

　　“我信你们，但若是族长在外有什么意外，我也一定拼着自爆龙躯，也为这个洪荒留下点东西！”

　　声音不复歇斯底里的疯狂，但是确实没人怀疑这番话的真实性，毕竟当年引爆地脉海眼的疯狂计划可是这条老龙提出来的。

　　“你们是不是太拿自己当回事了！我的生死，除了我没人有义务去管，知道吗！还有烛龙！无论我死不死，只要龙族还在，这海眼绝对不能炸！这是族长命令！懂了吗？”

　　敖曜又是带上了血脉威压，只是这次却是没有想象的管用了。

　　“族长，一切都能依你，只是这次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了，龙族有自己的骄傲。”

　　烛龙并没有爆发血脉威压抵抗，因为那是对族长的不尊敬，他说的对，龙族有自己的骄傲。

　　敖曜愣愣的望着海眼，似是想透过海眼去看看烛龙一样。

　　“随你怎么办！青龙，玄武我们走！”敖曜最终也是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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