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拜谒严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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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凯一行人的乌篷船刚停靠在码头,便被城郭的气势震住 —— 青灰色的城墙依山而建,高达四丈,墙面上布满箭孔与了望塔,城头的守军身着皮甲,手持弓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往来船只,连风掠过旗帜的声响,都带着几分肃杀。码头的石阶上,巡逻士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甲胄碰撞声清脆,步伐整齐如刀削,显然是长期严格训练的结果。

  “严颜治军,果然名不虚传。” 贾诩站在船头,目光扫过城防,语气凝重,“城墙加固过,了望塔间距正好覆盖箭雨射程,码头巡逻无缝衔接,若强行攻城,怕是要付出不小代价。”

  庄凯点头,指尖摩挲着腰间短剑:“硬攻不是办法,得先摸清城内虚实。文和先生,不如我们分开行动 —— 你去城墙周边观察防御工事,子威去军营附近打探士兵状态,我去街道看看民情,一个时辰后在江边酒肆会合。”

  赵虎立马攥紧拳头:“大公子,我跟你一起去!万一有危险……”

  “不必。” 庄凯摆手,“我们扮作商人,目标越小越安全。你去军营那边更合适,能看出守军的战力。”

  贾诩也附和:“子威放心,大公子心思缜密,不会有事。我们速去速回,莫要引人注目。”

  三人分开后,庄凯换上一身素雅的锦袍,手里提着个装着绸缎样布的小包袱,混在码头的人流中走进城门。街道两旁的商铺虽开门营业,却少了武阳的热闹 —— 商贩们低头整理货物,脸上没什么笑容;行人脚步匆匆,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街角处,几个流民蜷缩在墙根,面前的破碗空空如也,偶尔有人丢下几枚铜钱,他们连忙磕头道谢,姿态卑微。

  庄凯走到一家茶馆前,假装歇脚,听见邻桌的茶客低声议论:“昨天东州兵又抢了城西王老汉的田,王老汉去太守府告状,严将军本想治罪,结果州牧府一道文书下来,就把人放了……”

  “哎,这日子没法过了!粮税越来越重,东州兵又横行霸道,严将军虽好,可也管不了州牧府的人啊!”

  “听说北边的西凉军就在汉中,要是他们打过来,会不会比现在好点?”

  “别乱说!要是被官差听见,要掉脑袋的!”

  庄凯心中了然 —— 严颜虽忠勇,却受制于刘璋与东州士,空有治军之心,难改益州乱象。他又逛了几条街道,见百姓多是面带愁容,少有欢声笑语,便转身向望江楼走去。

  此时的酒肆内,贾诩与赵虎已先一步抵达。贾诩刚坐下,便取出一张纸条,在上面勾勒出城墙防御的草图:“城墙西北段有处暗门,连接城外的小溪,是粮道的备用通道;城头有两座投石,守军每半个时辰换岗一次,换岗间隙有片刻松懈,可做文章。”

  赵虎喝了口茶,抹了把汗:“军营在城东,我远远看了,士兵正在操练,动作挺麻利,就是士气一般。”

  庄凯刚坐下,便将街上听到的民情告知两人。贾诩眉头紧锁:“百姓怨声载道,严颜孤立无援,这是我们的机会。但严颜忠勇,若不能让他心服,即便拿下江州,也难安民心。”

  庄凯端起茶杯,眼神坚定:“明日午后,我亲自去太守府拜访严颜。”

  “不可!” 贾诩与赵虎异口同声。贾诩急道:“严颜已察觉西凉威胁,大公子若自投罗网,必遭扣押!”

  赵虎也劝:“大公子,要去我陪你去!那严颜再厉害,俺也能护你周全!”

  庄凯却笑了:“放心,我自有办法。严颜此人,重宗族、讲气节,我正好有个‘筹码’。明日我独自前去,子威你护着文和先生,再去周边村镇看看,摸清江州的粮道分布,晚上我们再会合。”

  两人见庄凯态度坚决,知道劝不动,只能反复叮嘱小心。

  次日午后,江州太守府外的石狮威严矗立。庄凯身着锦袍,手里提着两匹从绸缎庄挑的蜀锦,走到门岗前,拱手道:“劳烦大人通报,在下严广,是严氏族中小辈,路过江州,特来拜见严将军。”

  门岗一听是 “同族”,不敢懈怠 —— 严颜虽刚直,却极重宗族情分。一名侍卫连忙跑进府内通报,不多时便出来引庄凯入内。太守府的庭院简洁朴素,没有奢华装饰,只有几株老槐树遮荫,廊下挂着几副铠甲,显然是严颜平日操练所用。

  正厅内,严颜身着便服,坐在主位上,须发半白,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见庄凯进来,他起身打量,语气平淡:“年轻人不必多礼。你是哪支严氏的?益州严氏子弟,我大多认识,却没听过‘严广’这个名字。”

  庄凯躬身行礼,笑容温和:“严将军安好。在下严广,与您同族同宗,今日路过江州,特来拜谒长辈。”

  “同族?” 严颜眉头微皱,坐回椅上,手指敲击着案几,“我益州严氏祖籍巴西,从未听说有分支在外地。你老实说,你究竟是哪来的?”

  庄凯直起身,语气坦然:“严将军明察,在下并非益州严氏,而是从西凉来的。”

  “西凉?” 严颜眼中闪过一丝警惕,“西凉哪来的严氏?我从未听过。”

  “有的。” 庄凯微笑着,语气笃定,“天水那支严氏。”

  严颜猛地一怔,手指停在案几上,沉吟片刻,突然瞳孔骤缩:“天水严氏?老夫想想…… 你说的,莫不是十余年前就改回‘庄氏’的那支?庄霸那支?!” 他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你根本不叫严广!说,你是庄霸的什么人?潜入江州有何目的?来找我又想做什么?”

  话音未落,严颜猛地拔出佩刀,刀光一闪,直指庄凯的咽喉!刀锋冰凉,贴着皮肤,却见庄凯面不改色,右手猛地抓住刀背,向下用力一压 ——“铮” 的一声,严颜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手腕发麻,佩刀竟被硬生生移开半寸!

  严颜心中大惊 —— 他习武数十年,臂力过人,竟被一个年轻人轻松压制!

  庄凯松开手,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威严:“庄严不分家,百年前本就是一家!严将军的祖上,正是我天水庄氏分支,当年为避汉明帝刘庄的名讳,才改姓严。如今我以宗族晚辈自居,前来拜谒,将军身为长辈,却对晚辈动刀枪,传出去,怕是有损将军重义之名吧?”

  严颜老脸一红,看着庄凯坦荡的眼神,再想想宗族渊源,终是叹了口气,将佩刀收回鞘中:“是老夫太过激动了。你先坐下,说清楚 —— 你到底是庄霸的何人?”

  “我乃庄霸之子,庄凯。” 庄凯坦然落座,语气诚恳,“此次前来江州,并非带兵而来,只是独自一人,替父亲传递几句话。”

  “庄凯?!” 严颜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半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 那个在西凉斩王国、灭韩遂、取汉中的少年将军,竟然真的孤身来到江州!他定了定神,语气急促:“你不在汉中筹备战事,跑到江州来做什么?是为了攻打益州?”

  “将军多虑了。” 庄凯摇头,从怀中取出一封昨晚连夜模仿庄霸字迹写的信,递了过去,“我此次前来,是替父亲传话。父亲说,益州严氏本是庄氏分支,当年改姓实属无奈。如今天下大乱,汉室颓微,天水严氏已认祖归宗,改回庄氏。他念及宗族情分,不知益州这支族人过得如何,若有难处,可随时前往天水投奔,庄氏定会照拂。”

  严颜接过书信,手指微微颤抖。信上的字迹苍劲有力,貌似是庄霸的手笔,内容与庄凯所说一致,字里行间满是对宗族的关切。他看了许久,眼眶微微发红 —— 他在益州多年,虽官至太守,却因是本地士族,被东州士排挤,宗族子弟更是少有能为官者,庄霸这份记挂,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庄骠骑有心了。” 严颜将书信收好,语气缓和了许多,“请你替我多谢庄骠骑。也请转告他,益州严氏虽改姓近百年,却也安稳度日,族中子弟虽不得志,却也能温饱,无需牵挂。只是改姓已久,族中老人多不敢再提‘庄’姓,怕是难以再改回去了。”

  “无妨。” 庄凯起身,对着严颜深深一揖,语气恭敬,“按宗族辈分,将军比我父亲年少几岁,我该叫您一声‘叔父’。叔父在上,请受侄儿一拜!”

  这突如其来的一礼,让严颜彻底愣住。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庄凯弯腰行礼,良久才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起:“哎,罢了罢了!你这孩子,倒是会来事。起来说话吧,别折煞老夫了。”

  庄凯笑着起身,目光坦诚地看着严颜:“侄儿今日前来,确实是真心拜谒叔父,想看看您在益州过得如何。如今见叔父贵为一郡太守,将江州治理得井井有条,侄儿也替父亲高兴。”

  严颜闻言,却叹了口气,坐在椅上,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什么治理得好?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我虽是益州本地人,可益州严氏除了我,其余子弟连个小吏都做不了 —— 刘璋只信东州旧部,对我们本地士族百般提防,稍有不慎,便会被安上‘结党’的罪名。”

  “竟有此事?” 庄凯故作惊讶,语气带着几分愤慨,“叔父忠心耿耿,镇守江州这道门户,刘璋怎会如此猜忌?”

  “猜忌算什么?” 严颜猛地拍了下案几,眼中满是怒火,“东州兵在江州抢田夺粮,欺压百姓,我好几次抓住作恶的士兵,想按律治罪,结果州牧府一道文书下来,说‘东州兵劳苦功高,些许过错可免’,直接把人放了!我看着百姓受苦,却无能为力,这太守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以为我为何把江州城防修得这么严?我是怕啊!怕曹操打过来,怕刘表打过来,更怕你们西凉打过来 —— 可我更怕,等真有人打过来时,益州的百姓早就不想抵抗了!”

  庄凯静静地听着,等严颜情绪平复,才缓缓开口:“叔父,侄儿说实话,我从成都来江州,一路见流民增多,百姓怨声载道,东州兵横行无忌。您觉得,刘璋这样的治理,益州能长久吗?”

  严颜沉默了,良久才苦笑一声:“长久不了。可我是益州的太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算刘璋再无能,我也得守着江州。” 他抬头看向庄凯,眼神锐利,“你也别绕圈子了 —— 你亲自来成都、来江州,定是为了取西川而来。跟我说这么多,是想让我做内应,打开江州城门吧?”

  庄凯却笑了,语气坚定:“叔父误会了。我若想取江州,定会率大军前来,光明正大地与叔父一战,让您心服口服。我今日前来,一是替父亲传递宗族情谊,二是想告诉叔父 —— 天下大乱,良禽择木而栖,您若不愿再为刘璋效力,西凉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严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释然,几分欣赏:“好小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有胆识,有气魄!” 他收敛笑容,语气郑重,“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刘璋。但我也不会做内应 —— 若你真要取江州,便用实力说话,老夫在城头等你!”

  “叔父果然快人快语!” 庄凯笑着拱手,“侄儿定不负叔父所期。今日打扰已久,侄儿告辞,他日战场相见,再与叔父一较高下!”

  严颜点头,亲自送庄凯到府门口。看着庄凯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他转身回到正厅,拿起庄霸的书信,久久伫立。窗外的老槐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心中五味杂陈 —— 庄凯的坦诚与气魄,庄霸的宗族情谊,还有益州的乱象,像一根根针,扎在他的心上。

  “罢了罢了。” 严颜叹了口气,将书信贴身收好,“这天下,怕是真要变了。”

  此时酒肆内,贾诩与赵虎正焦急等待。见庄凯平安回来,赵虎立马迎上去:“大公子,你没事吧?那严颜没为难你?”

  庄凯笑着摇头,坐下喝了口茶:“不仅没为难我,还认了宗族情分。严颜虽忠勇,却也不满刘璋,我们若能在战场上打败他,定能将他招降。”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大公子巧用宗族情谊,既摸清了严颜的态度,又没暴露真实目的,高!”

  夕阳西下,岷江水被染成金红。庄凯望着江州城的轮廓,心中清楚 —— 江州之行已达目的,接下来,便是返回汉中,筹备入川之战。而严颜站在太守府的城头,望着北方的天空,心中的天平,也开始悄然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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