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剑阁途中

　　阆中太守府的书房内，初秋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几上的两卷捷报上，泛着淡淡的金光。贾诩身着青布长袍，手中握着一卷竹简，指尖轻轻拂过 “已取广汉，收甘宁、王商，斩刘璝，俘三万余，粮草辎重无数” 这几行字，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案旁的铜炉里燃着上好的檀香，烟气袅袅，与窗外传来的秋蝉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股难得的闲适。

　　“庞令明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有章法了。”贾诩将庞德的捷报放在案上，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 —— 这是庞羲昨日送来的顶尖山茶，茶汤清亮，入口甘醇。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庞羲，语气带着几分赞许，“拿下广汉，收降甘宁这等猛将，还俘获三万守军，既扩了兵力，又断了刘璋的南路援军，这份功劳，足以封侯拜将！”

　　庞羲连忙躬身附和，脸上带着几分庆幸的笑意：“贾军师所言极是。庞德将军有勇有谋，连破德阳、广汉，手段利落，实在令人佩服。当初末将归降时，还担心我军能否在益州立足，如今看来，是末将多虑了。”

　　他这话并非虚言。自归降西凉以来，庞羲每日都在观察 —— 西凉军纪律严明，不扰百姓，将领们各司其职，智谋与勇武兼备，远非刘璋麾下的东州兵可比。尤其是庞德与阎行接连传来的捷报，更让他确信，自己当初的决定没有错。若再晚一步，恐怕他早已和赵韪一样，成了刀下亡魂。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快步走进书房，手中捧着另一卷捷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军师！阎行将军从江州发来捷报！”

　　贾诩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连忙接过捷报。展开竹简，一行行字迹映入眼帘 ——“用杨驹诈死计、醉酒轻敌计惑严颜，伏兵擒之，兼擒吴懿，取江州，俘八千余；已令杨驹率部往东北方向取永安，扼守益州东大门。”

　　“好！好一个连环计！” 贾诩忍不住拍案叫好，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我竟不知，阎行这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性子，竟能想出如此精妙的计谋！诈死惑敌、醉酒乱敌、伏兵歼敌，环环相扣，非常人能识破，严颜败的不冤！”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中央的舆图前，手指在 “江州” 与 “永安” 之间划过，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拿下江州，便能顺江而下；再取永安，既可防刘表援蜀，又能为日后取荆州埋下根基。阎行此举，不仅解了东线之忧，更给我军铺好了后续的路。我西凉如今人才辈出，庞德勇谋兼备，阎行心思缜密，马超、姜冏骁勇善战，再加上大公子与孝直先生，何愁益州不平，何愁大业不成！”

　　庞羲站在一旁，听得心中震撼不已。他原以为西凉军只有武力强盛，却没想到连将领的智谋都如此出众。阎行用计拿下江州，比硬攻节省了多少兵力与时间？他暗自庆幸，自己归降得早，否则以他的能力，在这些名将面前，根本没有施展的余地。

　　“来人！” 贾诩收敛心神，对着门外高声下令。

　　一名亲卫快步走进来，躬身待命：“军师有何吩咐？”

　　“即刻拟三道军令，分别送往江州、永安、广汉！” 贾诩语气果断，条理清晰，“第一道，令阎行整顿江州防务，留五千人驻守，亲率一万大军前往广汉与庞德汇合；江州政务，我会派官员随后接管，让他无需担忧。第二道，令杨驹拿下永安后，就地驻守，加固城防，同时收集长江沿岸的船只，登记造册，以备日后顺江作战之需。第三道，令庞德在广汉整训降兵，等待阎行大军，两军汇合后，共率四万大军直取广都，威逼成都！”

　　他顿了顿，看向庞羲，补充道：“庞太守，你即刻安排人手，一是加紧调度阆中粮草，优先供应广汉、江州前线；二是组织民夫与士兵，拓宽米仓道 —— 此道是汉中支援东线的关键，如今战事吃紧，需确保粮草与军械能快速运输，不得有半分延误。”

　　“末将领命！” 庞羲与亲卫齐声应道。亲卫转身去拟写军令，庞羲也快步走出书房，着手安排粮草与修路事宜。书房内，贾诩重新看向舆图，指尖在 “剑阁” 与 “成都” 之间轻轻敲击 —— 东线已稳，接下来，就看庄凯能否顺利突破剑阁，拿下张任了。

　　金牛道上，晨雾还未散尽，便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搅碎。庄凯率领的九万大军，已在这条崎岖的山道上走了整整十日。山道两侧，峭壁林立，古木参天，阳光只能从枝叶的缝隙中洒下，在布满碎石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公子，前面又有一处要塞，马超将军正率军拔除。” 一名斥候策马从前方奔回，翻身下马，语气带着几分疲惫。

　　庄凯勒住马缰，抬头望去 —— 远处的山道隘口处，隐约能看到一面 “张” 字大旗，几名益州军士兵正趴在要塞的箭楼上，对着下方放箭。马岱率领的西凉铁骑已将要塞团团围住，玄甲在晨雾中泛着冷光，战马的嘶鸣声与士兵的呐喊声顺着风传来，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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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张任，倒是会选地方。” 庄凯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这十日来，类似的要塞他们已拔除了十余处 —— 有的建在隘口，有的藏在山洞，有的甚至架在悬崖上，每一处都需要耗费不少兵力与时间才能拿下。张任虽困守剑阁，却早已在金牛道上布下了层层防线，显然是想拖延他们的进军速度。

　　姜冏策马走到庄凯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要塞，语气带着几分赞叹：“张任不愧是蜀中名将，深知金牛道的要害。这些要塞看似零散，却能相互呼应，若我们贸然突进，很容易被他首尾夹击。西凉铁骑作为先锋，每日拔除两三处要塞，已是不易。”

　　庄凯点了点头，他知道，士兵们早已疲惫不堪，若不是靠着一股信念支撑，恐怕早已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策马从后方奔来，手中捧着两卷捷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大公子！阆中传来捷报！庞德将军拿下广汉，收降甘宁；阎行将军拿下江州，生擒严颜、吴懿，还派杨驹将军去取永安了！”

　　“哦？！” 庄凯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连忙接过捷报，快速浏览起来。当看到 “甘宁归降”“严颜被擒”“俘三万余” 等字样时，他忍不住开怀大笑：“好！好一个庞德！好一个阎行！这两人真乃我西凉名将也！智勇双全，没让我失望！”

　　他将捷报递给姜冏，语气带着几分激动：“仲奕你看，东线已彻底无忧！庞德拿下广汉，阎行拿下江州，杨驹再取永安，刘璋的南路与东路援军已断，如今他只剩下剑阁这最后一道屏障！接下来，就看我们西线的了！”

　　姜冏接过捷报，仔细阅读后，也忍不住抚掌赞叹：“庞德将军收甘宁，添一大将；阎行将军用连环计取江州，少费兵力。如今我军东线两战皆胜，军心必然大振，拿下剑阁，指日可待！”

　　马超、赵虎等人也围了上来，传阅捷报后，纷纷称赞庞德与阎行。马超笑着说道：“想不到阎行这小子，平日里沉默寡言，竟能想出诈死的计谋，生擒严颜！下次见面，我定要与他好好切磋一番！”

　　“孟起，你还是先想想如何尽快拿下剑阁吧。” 庄凯笑着打趣道，随即勒住马缰，对着身后的九万大军高声喊道：“儿郎们！东线的弟兄们已立下大功，拿下广汉、江州！我们西线岂能落后？剑阁就在眼前，突破剑阁，平定益州，便在此一举！随我冲锋，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冲锋！建功立业！”九万大军齐声呐喊，声音震得山间的落叶簌簌落下，惊飞了林中的飞鸟。士兵们原本疲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手中的武器握得更紧，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 东线的胜利，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点燃了他们的斗志。

　　姜冏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满是欣慰，低声对庄凯说道：“大公子，军心可用也！有此等士气，何愁剑阁不破？”

　　庄凯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要塞 —— 此刻，马岱已率领铁骑攻破了要塞的木门，益州军士兵纷纷弃械投降。他勒住马缰，高声下令：“全军加速前进！争取早日抵达剑阁，与张任一决高下！”

　　大军再次出发，马蹄声与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沿着金牛道，朝着剑阁的方向疾驰而去。晨雾渐渐散去，阳光洒在士兵们的铠甲上，映出无数张坚定的脸庞 —— 他们知道，一场决定益州命运的大战，已越来越近。

　　天水，西凉幕府的大殿内，气氛却透着一股剑拔弩张。庄霸身着玄色蟒袍，端坐在主位上，手中握着一枚和田玉扳指，眼神锐利地盯着下方的使臣 —— 此人身着朝廷官服，腰系金鱼袋，脸上带着几分傲慢，显然是曹操派来的人。

　　“庄骠骑，” 使臣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圣旨，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天子派我前来，是为了传旨 —— 令你即刻下令，让你子庄凯停止攻伐益州，撤军返回汉中！”

　　庄霸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天使大人，本官有些糊涂了。你说的‘撤军’，是指哪方面？我西凉军近来一直在天水整训，并未对外用兵啊。”

　　“庄骠骑何必装糊涂？” 使臣脸色一沉，将圣旨展开，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可知，擅自攻伐汉室宗亲，如同谋逆？刘璋乃鲁公王之后，是朝廷册封的益州牧，庄凯率军攻伐益州，便是以下犯上，若不撤军，便是与朝廷为敌！”

　　“哦？你说的是益州刘璋？” 庄霸故作惊讶，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他怎么了？我儿庄凯攻伐他？这不可能吧？”

　　“你！” 使臣气得脸色通红，手指着庄霸，“庄骠骑，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庄凯率军从汉中出发，攻破葭萌关，如今正逼近剑阁，整个中原都已传遍，你还说你不知道？没有你的命令，他一个汉中太守，敢擅自兴兵攻伐益州吗？”

　　庄霸放下手中的玉扳指，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瞬间变得冰冷：“天使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儿庄凯虽是我子，却也是朝廷任命的汉中太守 —— 汉中是朝廷的属地，不归我西凉管辖，他是否出兵，何时出兵，与我西凉无关，更无需向我报备。况且，此事我也是今日才从你口中得知，何来‘我的命令’一说？”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使臣：“再者，天子年幼，朝政皆由曹操把持。你今日前来传旨，究竟是天子的意思，还是曹操的意思？你口中的‘朝廷’，是大汉天子的朝廷，还是曹操的朝廷？”

　　使臣被庄霸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知道，庄霸说的是实情 —— 如今的朝廷，早已被曹操掌控，圣旨不过是曹操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他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道：“庄骠骑，你可以不承认，但圣旨已到，听不听从，是你的事。若执意不从，便是抗旨不遵，等待你的，将是朝廷的怒火！”

　　“朝廷的怒火？” 庄霸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曹操若想动我西凉，尽管来便是。我庄霸在西凉经营多年，麾下有二十万大军，粮草辎重无数，倒要看看，他如何让我承受朝廷的怒火！”

　　使臣见庄霸态度强硬，知道再劝也无用，只能悻悻地收起圣旨，对着庄霸躬身道：“罢了，话已带到，告辞！”

　　“天使大人，好走不送。” 庄霸语气平淡，连起身相送的意思都没有。

　　使臣快步走出大殿，心中满是憋屈 —— 他本以为凭借圣旨的威严，能让庄霸屈服，却没想到庄霸如此强硬，根本不把朝廷放在眼里。同时他也暗自感叹，西凉军势大，曹操若想一统天下，恐怕还要费不少功夫。

　　大殿内，庄霸看着使臣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拿起案上的一封信 —— 这是庄凯前些时日派人送来的，信中详细说明了攻伐益州的进展，以及需要西凉牵制曹操的请求。他知道，庄凯的计划能否成功，关键在于能否拖延曹操的注意力。今日这番与使臣的交锋，不过是他为庄凯争取时间的第一步。

　　徐州下邳，围城的曹军大营外，秋风萧瑟，吹得营旗猎猎作响。城内的吕布府中，气氛却比城外的秋风还要压抑。吕布身着银甲，手中握着曹操派人送来的劝降信，眉头紧锁，脸色阴晴不定。信中的字迹遒劲有力，字字句句都在陈述利害 —— 若投降，可保全家性命，既往不咎；若顽抗，城破之日，定斩不饶。

　　“将军，万万不可投降！” 陈宫快步走进来，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他看着吕布手中的劝降信，心中满是焦虑，“曹操为人多疑，即便投降，也未必能保性命。况且将军乃天下名将，岂能屈居人下？”

　　吕布抬起头，眼中满是犹豫：“公台，我并非想投降，只是如今下邳被围已有月余，粮草将尽，士兵们也已疲惫不堪。若再坚持下去，恐怕……”

　　“无需担忧！” 陈宫打断他，走到舆图前，手指在 “下邳” 与 “曹军大营” 之间划过，“曹操远来，粮草运输困难，势不能停留过久。将军可率步、骑兵两万，屯驻在城外的小沛，与下邳形成掎角之势；我则率领剩余的一万守军，在城内坚守。若曹军进攻小沛，我便领兵从后方袭击，断其粮道；若曹军攻下邳，将军则从城外援救，前后夹击。不出一月，曹军必因断粮而退，到时候我们再率军追击，定能大破曹军！”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仔细看着陈宫规划的路线，语气带着几分兴奋：“公台此计甚妙！若能如此，定能解下邳之围！好，我便留你与高顺守城，我率骑兵出城，截断曹军粮道！”

　　陈宫松了口气，躬身道：“将军英明！事不宜迟，应即刻准备，以免夜长梦多。”

　　吕布点了点头，转身便要去召集将领，却被匆匆赶来的貂蝉拦住。貂蝉身着锦裙，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拉住吕布的衣袖，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夫君，你不能出城！”

　　“为何？” 吕布皱起眉头，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公台已定下计谋，我出城后，定能解下邳之围。”

　　“夫君，你忘了陈宫与高顺素来不合吗？” 貂蝉眼中满是忧虑，“你若出城，留下他们二人守城，万一他们起了争执，或有人背叛，下邳岂不是危在旦夕？况且曹军势大，你出城后，若被曹军围困，城内又无人援救，夫君岂不是陷入险境？”

　　她顿了顿，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们如今还有下邳可守，若夫君出城，一旦失利，我们全家都将无容身之地。夫君，不如再等等，或许会有援军到来。”

　　吕布看着貂蝉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的决心渐渐动摇。他知道，陈宫与高顺确实不合 —— 高顺忠诚勇猛，却不善言辞；陈宫智谋过人，却性情孤傲，两人平日里便少有往来。若他真的出城，城内确实可能出现变故。

　　“这……” 吕布犹豫了，他站在原地，看着貂蝉担忧的眼神，又想起陈宫急切的神情，心中陷入了两难。最终，他叹了口气，对着貂蝉说道：“罢了，我不出城了。待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陈宫在门外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中满是绝望。他知道，吕布一旦放弃出城，下邳便再也没有解围的希望。他转身默默离开，望着城外的曹军大营，眼中满是不甘 —— 若吕布能听从他的计谋，何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下邳城内的风，渐渐变得寒冷。吕布放弃了出城的计划，曹军的围城却越来越紧。一场决定吕布命运的决战，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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