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火烧广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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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阳悬在广都上空,光线毒辣得晒着夯土城墙。南门城外的官道上,尘土被西凉军的马蹄与脚步扬起,混着干燥的草屑,在半空凝成一道灰黄色的雾霭。一万陇山营重步兵列成方形,士兵们左手握盾,右手持长矛,矛尖斜指天空,矛缨上的红绸在风里绷得笔直,如同一堵移动的钢铁城墙。

  两万神射营士兵列在陇山营后方,他们身着轻便的皮甲,手持神臂弩,神臂弩的射程远超普通弓箭,能在百步外穿透重甲,此刻所有弩箭都已上弦,弩机的 “咔嗒” 声在阵前此起彼伏,透着令人胆寒的威慑力。

  庞德骑在黄鬃马上,手持自己的截头大刀,驱马向前,马蹄踏过地上的碎石,发出 “嗒嗒” 的声响,声音穿透阵前的寂静,传到广都南门的城墙上:“城上守军听着!我乃骠骑将军庄霸麾下中郎将庞德庞令明!如今广汉、江州已破,严颜、吴懿被擒,益州大半郡县皆归我西凉!识相的,即刻开城投降,可保城中百姓平安;若敢顽抗,破城之日,定让广都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城墙上的守军一阵骚动,有的士兵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有的则悄悄往后缩了缩 —— 庞德的名号,他们早有耳闻,从奇袭阆中到巧取广汉,这些战绩早已传遍益州,此刻亲耳听到,难免心生惧意。

  黄权从垛口后走出来,他刻意解开了甲胄的领口,露出里面沾着汗渍的粗布衣衫,脸上带着几分疲惫与惶恐,仿佛是被逼到绝境的将领。他对着城下拱手,声音带着刻意压低的沙哑:“庞将军息怒!在下乃益州讨寇将军黄权,愿献广都城归降!只是城中尚有粮草、兵器需清点交接,还请三位将军入城商议具体事宜,也好让在下向城中百姓交代!”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校尉使了个眼色,那校尉立刻下令:“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沉重的城门缓缓向内打开,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吊桥 “哐当” 一声落在护城河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城门口没有守军,只有空荡荡的街道,延伸向城中深处,看起来毫无防备。

  庞德勒住马缰,眉头微微皱起。他盯着敞开的城门,又看了看城墙上那些神色慌张的守军,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 广都虽小,却也是成都门户,黄权作为刘璋心腹,怎会如此轻易投降?他转头看向身边的甘宁与阎行,语气带着几分疑虑:“兴霸,彦明,你们觉得此事可信吗?”

  甘宁催马上前,他身着一身西凉军的玄甲,却依旧习惯披着之前在益州时的黑色披风。作为土生土长的益州人,他比庞德更了解黄权:“庞将军,末将在益州多年,与黄权有过几面之缘。此人虽非猛将,却极有韧性,且对刘璋极为忠诚,断不会如此轻易献城。依我看,这其中定有诈,或许是诱敌之计。”

  阎行也点了点头,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折叠整齐的绢书,那是李严此前派人送来的密信:“令明,李严密信中特意提到,黄权素有智谋,擅长用计,此次守广都,定有防备。我们不可轻信,需多加谨慎,以防中了他的埋伏。”

  庞德接过密信,快速扫了一眼,上面 “黄权多谋,需防诈降” 几个字格外醒目。他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城墙上的黄权,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黄将军!既是真心归降,便请你亲自下城,带着印绶与城防图,前来我军阵前交接!你若有诚意,我便信你;若你不敢,便是诈降,休怪我即刻下令攻城!”

  城墙上的黄权心中一紧,却依旧保持着镇定。他对着城下高声应道:“庞将军放心!在下这就下城!” 说完,他转身走下城墙,亲兵早已备好马匹,他带上 “讨寇将军” 的印绶、广都城防图与府库政务清册,翻身上马,缓缓走出城门,身后没有带一兵一卒。

  到了西凉军阵前,黄权翻身下马,双手捧着印绶与城防图,快步走到庞德面前,躬身递上:“三位将军在上!在下黄权,愿献广都归降!实不相瞒,如今益州形势已不可逆,刘璋昏庸无能,纵容东州兵欺压百姓,在下虽受其知遇之恩,却不愿看着城中百姓遭战火屠戮。西凉军伐蜀,乃为解放益州父老,在下早已心生向往,今日献城,只求能保城中百姓平安,也盼能追随三位将军,为平定益州出一份力!”

  他的语气诚恳,眼神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期盼,连双手都微微颤抖,仿佛是真心归降的将领。庞德接过印绶与城防图,手指摩挲着城防图上的墨迹 —— 那墨迹尚新,显然是刚绘制不久,图上清晰标注着四座城门的守军数量、府库位置与粮仓所在,看起来毫无破绽。

  可越是如此,庞德心中的疑虑越重。他抬头看向黄权,发现黄权的目光始终不敢与他对视,总是快速移向别处,这更让他觉得不对劲。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手中的截头大刀,语气却依旧带着笑意:“黄将军深明大义,此举实乃明智之举!既如此,便请黄将军带路,我等入城清点交接,也好让城外的弟兄们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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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他转头对阎行吩咐:“彦明,你率大军在城外驻守,安抚士卒,备好攻城器械,若我半个时辰内未从城中传出信号,或是看到城中有异动,便即刻下令攻城,不必犹豫!”

  阎行躬身应道:“令明放心!我会在城外做好准备,一旦有情况,立刻强攻城门,接应你出来!”

  甘宁也翻身下马,走到庞德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庞将军,末将与你一同入城,也好有个照应。陇山营的重步兵防护力强,可带三千人随行,若真有埋伏,也能抵挡一阵。”

  庞德点头:“好!便带三千陇山营精锐,随我与兴霸入城。黄将军,走吧。”

  黄权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转身带路:“庞将军请随我来,城中粮仓与武器库在主街尽头,我们先去清点粮草,再交接防务。”

  一行人朝着敞开的城门走去,三千陇山营重步兵列成两列,跟在庞德与甘宁身后,钢盾碰撞的 “哐当” 声在街道上回荡。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敞开着门,里面有 “百姓” 在活动:巷口的老汉正弯腰收拾晾晒的粗布衣裳,动作迟缓,时不时抬头看向西凉兵,眼神里带着怯意;街边的铁匠铺里,一名壮汉挥舞着铁锤,却只是在空铁砧上敲打,发出 “叮叮” 的声响,汗水顺着脸颊流下,却不敢停下;还有年纪稍大的几个孩童,在街边追逐打闹,看到西凉兵路过,吓得立刻躲进大人怀里 —— 这些都是黄权安排的一千名士兵,他们换上百姓的衣衫,模仿着日常动作,将百姓日常生活的假象演得惟妙惟肖。

  黄权边走边介绍,手指着两侧的房屋:“庞将军,这是广都最繁华的主街,两侧多是商铺、民居,城中百姓大多住在此处。前方转角便是粮仓,里面储存着可供八千守军食用三月的粮草,武器库就在粮仓旁边,存放着弓箭、滚石等防御器械。”

  庞德与甘宁没有说话,只是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甘宁的目光扫过那些 “百姓”,发现他们虽然神色慌张,却都有意无意地远离西凉兵,且腰间似乎都鼓着一块 —— 那是藏在衣裳下的短刀,只是被他刻意忽略,他想看看黄权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转过一个转角,前方的街道突然变得陡峭起来 —— 这是黄权精心挑选的斜坡街道,从转角到尽头的粮仓,坡度足有三十度,街道两侧是两层的砖木结构房屋,屋顶覆盖着茅草,极易点燃。黄权朝着斜坡上方的粮仓指去:“庞将军请看,前面便是粮仓,我们尽快清点交接,也好让城外的弟兄们入城休整。”

  庞德驱马走上斜坡,马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 “嗒嗒” 的声响。他刚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 —— 街道两侧的房屋太过安静,虽然有 “百姓” 走动,却听不到寻常城池的犬吠、孩童的哭闹,甚至连风吹过茅草屋顶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清晰。他猛地勒住马缰,高声喝道:“陇山营!止步!做好戒备!”

  三千陇山营士兵立刻停下脚步,前排士兵举起钢盾,形成一道盾墙,后排士兵将长矛从盾缝中伸出,神色警惕。甘宁也拔出了腰间的短戟,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黄将军,这街道为何如此安静?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黄权知道,再想引诱他们深入已无可能。他猛地用双腿夹马腹,战马吃痛快速爬上斜坡顶端,黄权对着身后的庞德大笑:“庞德!阎行!你们这些西凉贼子,也敢来犯我广都!甘宁,卖主求荣之辈!今日,我便让你们葬身火海!”

  话音未落,他猛地挥手:“倒油!放箭!”

  斜坡顶端的掩体后,突然冲出数百名益州军士兵,他们每人手持一个巨大的木桶,木桶里装满了火油。在雷铜的指挥下,士兵们同时倾斜木桶,火油 “哗啦” 一声倾泻而下,顺着斜坡快速流淌,瞬间漫过了斜坡,空气中弥漫起浓烈的油腥味。

  几乎同时,街道两侧房屋的门窗突然被撞开,数百名手持弓箭的死士从里面冲出来,他们手中的弓箭早已点燃火箭,箭头裹着浸油的麻布,在阳光下泛着橘红色的火焰。“放箭!” 死士统领一声令下,数百支火箭同时射向街道,箭雨落在浸满火油的地面上,“轰” 的一声巨响,火焰瞬间蹿起丈高,沿着斜坡快速蔓延,整个街道瞬间变成一片火海!

  火舌舔舐着士兵的甲胄,发出 “滋滋” 的声响,有的士兵被火油溅到身上,瞬间燃起大火,他们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却越滚火越大,很快便没了声息;有的士兵试图用钢盾抵挡火焰,却被高温灼穿了甲胄,手臂上的皮肉瞬间起泡;还有的士兵想转身逃跑,却被后面的同伴挡住,只能在火海中挣扎,最终被浓烟呛得窒息倒地。

  “西凉狗贼!这便是你们侵略益州的下场!广都便是你们的坟墓!” 黄权站在斜坡顶端,看着火海中的西凉军,声音带着复仇的快意。他对着身边的雷铜下令:“即刻率军从北门撤退!沿途点燃城中所有易燃之物,务必让广都变成一座火城,不给西凉军留下任何可用之物!”

  “末将领命!” 雷铜躬身应道,立刻组织士兵撤退。他们带着早已准备好的火把,朝着北门方向跑去,路过商铺、民居时,便将火把扔进茅草屋顶,火焰很快在城中蔓延,浓烟滚滚,遮住了正午的阳光。

  黄权没有停留,他翻身上马,跟着士兵们朝着北门疾驰而去。身后的火海越来越大,惨叫声、火焰燃烧的 “噼啪” 声、房屋倒塌的 “轰隆” 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惨烈的战歌。他回头望了一眼火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 这场火,烧了西凉军,也烧了他曾经守护的城池,但为了拖延庞德,为了成都,这一切都值得。

  广都南门城外,阎行正率军整理攻城器械,突然看到城中升起浓烈的黑烟,紧接着便听到火海中传来的惨叫。他心中一紧,刚想派人入城探查,却见城墙上的益州军突然举起弓箭,对着城外的西凉军射出密集的箭雨,同时城门开始缓缓关闭!

  “糟了!令明他们中计了!” 阎行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刀,对着身后的士兵怒吼,“全军听令!即刻攻城!陇山营主攻南门,神射营掩护,务必尽快攻破城门,救出庞将军与甘将军!”

  陇山营重步兵立刻举起钢盾,朝着南门冲去,他们将钢盾拼接在一起,形成一道移动的盾墙,抵挡着城墙上射来的箭雨;两万神射营士兵则在后方列阵,神臂弩同时发射,弩箭如黑云般射向城墙上的益州军,压制住他们的箭雨。

  城墙上的益州军校尉知道无法长时间抵挡,他对着身边的士兵下令:“射完这一轮箭,即刻从西门撤退!记住,把所有弓箭、滚石都扔下城墙,不给西凉军留下任何物资!”

  士兵们纷纷应和,将最后一批箭射完后,便沿着城墙内侧的石阶快速撤退,朝着西门方向跑去。城门即将关闭的瞬间,阎行一马当先冲了过去,用大刀卡住城门,阻止其完全关闭,为后续的士兵争取时间。

  城中的火海里,庞德的黄鬃马被火焰烧到,发出凄厉的嘶鸣,人立而起,将庞德甩落在地。他的甲胄被火烧得发烫,手臂上的皮肉已被灼伤,却依旧握紧手中的截头大刀,对着身边的甘宁喊道:“兴霸!快随我突围!黄权这贼子,竟为了埋伏我们不惜焚城,我定要亲手斩了他!”

  甘宁的披风也被火焰点燃,他一把扯下披风扔在地上,手中的环首刀挥舞,将靠近的火舌斩断:“庞将军,先突围要紧!南门有战斗声响,应该是阎行将军已在城外攻城,我们只要能冲到南门,就能与他汇合!”

  陇山营的士兵在火海中挣扎,有的士兵因高温难耐,不得不脱下沉重的铁甲,却暴露在两侧房屋里残存的死士箭下 —— 那些死士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哪怕被火焰灼伤,也要拉上一名西凉兵垫背,箭雨不断从房屋里射出,将脱甲的陇山营士兵一一射杀。

  “陇山营!集结!” 庞德怒吼一声,声音穿透火海的喧嚣,“举起钢盾,组成盾阵!朝着南门方向突破!谁敢后退,军法处置!”

  残存的陇山营士兵听到命令,强忍着高温与灼痛,快速向庞德身边集结。他们举起钢盾,拼接成一道紧密的盾墙,将火焰与箭雨挡在外面,庞德与甘宁在盾阵前方开路,截头大刀与短戟挥舞,将挡路的燃烧物劈开,朝着南门方向缓慢推进。

  火舌不断舔舐着钢盾,发出 “滋滋” 的声响,盾阵里的士兵们汗流浃背,呼吸着滚烫的空气,却没有一人后退。他们知道,只有冲出火海,与城外的阎行汇合,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南门方向,阎行已经率领士兵攻破了城门的一道缝隙,他能看到城中火海里那道缓慢移动的盾阵,心中大喜:“令明!我们在这里!坚持住!我们马上就来接应你们!”

  庞德听到阎行的声音,精神一振,挥舞着截头大刀,劈开面前的一根燃烧的木梁:“弟兄们!再加把劲!南门就在前方!冲出去,我们就能活下来!”

  盾阵的速度渐渐加快,朝着南门的缝隙冲去。火海中的浓烟越来越浓,能见度越来越低,有的士兵因缺氧开始头晕,却依旧咬着牙跟在队伍中。甘宁在盾阵侧面,不断用短戟斩断从屋顶掉落的燃烧物,为盾阵扫清障碍。

  离南门的缝隙越来越近,阎行率领士兵在门外奋力扩大缝隙,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与火海中的惨叫交织在一起。庞德看着前方那道越来越大的光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 他们能否冲出火海,与阎行汇合,这场火烧广都的战役,最终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场,此刻都悬在这最后的冲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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