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潜龙扬威

　　齐寿山东南的密林小径，泥泞中混杂着暗红的血渍。王国伏在马背上，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身后，那数十骑铁蹄踏地的声响，像催命的鼓点，敲得他心胆俱裂。

　　“大帅，再跑就进陇山了！但弟兄们已经跑不动了！”心腹亲卫嘶吼着，声音里满是绝望。他们原本有近百骑，一路被庄凯的死士追杀，此刻只剩下不足三十人，个个带伤，血染征袍。

　　王国猛地勒住缰绳，胯下的西域黑马人立而起，喷着响鼻。他回头望去，晨光中，庄凯的身影如同追魂的厉鬼，已距他不足百步。那柄在火光中泛着冷芒的轩辕刀，仿佛正对着他的后心。

　　“跑不掉了……”王国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纵横西凉十余年，从没想过会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天水小子手里。他猛地调转马头，脸上横肉扭曲，露出狰狞的笑容：“庄家小儿！真当老子是吓大的？！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爷爷是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他挥舞着沉重的鬼头大刀，刀身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弧线，竟带着身后二十余骑亲卫，朝着庄凯反冲而去！这是困兽犹斗，也是悍匪最后的疯狂 —— 他不信自己纵横半生的搏杀技巧，会输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庄凯眼中寒光一闪，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双腿猛夹马腹，胯下的棕马通灵，发出一声激昂的嘶鸣，迎着刀光冲了上去。他手中的轩辕刀微微下沉，刀身贴着马颈，只露出一道冰冷的刃口 —— 这是他在现代学到的骑兵突刺技巧，简单、直接、致命。

　　铛！！！

　　两马相交的刹那，鬼头刀与轩辕刀悍然相撞！火星如同炸开的烟花，在两人之间飞溅。巨大的反震力让庄凯手臂发麻，虎口隐隐作痛。他心中暗惊：这王国果然有些蛮力！

　　王国更是惊骇欲绝。他本以为这一刀能将对方连人带马劈成两半，却没想到对方的力量如此惊人，刀刃相交的瞬间，他竟感觉手腕一阵酸麻，险些握不住刀柄。“这小子……”

　　不等他回过神，庄凯已借着马速，错身而过。轩辕刀如同毒蛇出洞，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劈王国腰侧！王国反应也算迅速，猛地侧身，刀锋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带起一串血珠，撕裂了他的皮甲。

　　“找死！” 王国怒吼，拨转马头，鬼头刀舞得如狂风骤雨，刀刀不离庄凯要害。他的刀法大开大合，全凭蛮力与悍勇，每一刀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

　　庄凯却不与他硬拼。他将现代格斗术的闪避技巧融入马战，身体在马背上灵活地扭动、倾斜，如同风中的柳叶。轩辕刀则始终保持着防御姿态，只在对方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才闪电般递出一刀，逼得王国不得不回刀防御。

　　两人一攻一守，在狭窄的林间小径上缠斗起来。马蹄扬起的泥水溅满了他们的战袍，刀光剑影交织，杀气几乎让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与此同时，庄凯带来的死士已与王国的亲卫杀作一团。这些庄氏精心挑选的锐士，此刻如同一群饥饿的野狼，三人一组，互相掩护，短弩精准射杀，轩辕刀劈砍迅猛。一个死士被亲卫的长矛刺穿了胸膛，却死死抱住对方，让同伴的刀顺利刺入亲卫的咽喉；另一个死士身中数刀，仍咬着牙将最后一支弩箭射入敌人的眼眶。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骨骼断裂声在密林间回荡。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王国的亲卫便倒下了二十余人，只剩下三五个还在苟延残喘。而庄凯的死士，也付出了十余人的代价。

　　“兄弟们！”一个死士嘶吼着，将最后一个亲卫砍翻，“护好大公子！”

　　王国眼角余光瞥见亲卫尽灭，心中最后一丝底气彻底崩塌。他虚晃一刀，猛地拨转马头，朝着密林深处狂奔：“小鬼！今日暂饶你一命！”他现在只想逃，逃得越远越好。

　　“哪里走！”庄凯岂能容他逃脱？此人知晓齐寿山与陇山的路径，若让他逃到轩辕谷附近，后果不堪设想！他催动棕马，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

　　两匹骏马在崎岖的林间展开了生死竞速。王国的西域黑马确实神骏，速度极快，渐渐拉开了距离。王国回头见此，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猛地从腰间解下一枚短斧，回身便朝庄凯掷去！

　　短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庄凯面门！

　　庄凯瞳孔骤缩，猛地一个“镫里藏身”，身体贴在马腹一侧。短斧擦着他的头顶飞过，深深钉入旁边的树干。就在这一刹那，他取下腰间别着的玉佩，对准了王国胯下的黑马。

　　“咻！”

　　玉佩带着破空声，精准地砸中了黑马的后腿！黑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前蹄猛地跪地，将王国狠狠甩了出去！

　　“噗通！”

　　王国重重摔在泥泞中，啃了一嘴的泥水。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感觉右臂一阵剧痛 —— 刚才摔倒时，右臂被一根露出地面的断木刺穿了！

　　庄凯策马赶到，翻身下马，一步步走向王国。轩辕刀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如同死神的镰刀在倒计时。

　　“不…… 不要杀我……” 王国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惧，他挣扎着向后挪动，“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关于…… 关于韩遂的……”

　　庄凯脚步不停，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他想起了那些被王国劫掠的乡民，想起了斥候小队的伤亡，想起了轩辕谷的安危。

　　“你的秘密，去跟阎王说吧。”

　　话音未落，轩辕刀高高扬起，又迅猛落下！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周围的泥水。王国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惧。

　　庄凯收刀而立，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王国的尸体，又看了看那匹受伤的黑马。黑马正不安地刨着蹄子，却没有逃跑，只是用一双聪慧的眼睛望着他。

　　“是匹好马。” 庄凯走上前，轻轻抚摸着黑马的脖颈。黑马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气息，竟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

　　“从今往后，你就叫‘踏夜’吧。”庄凯翻身上马，“随我去看看，这乱世的黎明。”

　　踏夜发出一声低嘶，仿佛在回应他的话。

　　当庄凯骑着踏夜，提着王国的首级出现在齐寿山主战场时，整个战场瞬间沸腾了！

　　姜冏已指挥大军肃清了残敌，正在清点俘虏和粮草。数万叛军俘虏被集中在山谷中，个个面如死灰；而那些被解救的乡民，则围在官军周围，激动地哭泣、欢呼。

　　“是少将军！”

　　“少将军斩了王国！”

　　“庄氏威武！”

　　欢呼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士兵们举起兵器呐喊，乡民们跪地叩拜。姜冏快步迎了上来，看到庄凯手中的首级，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大公子神威！”

　　庄凯点点头，将首级递给亲兵：“示众三日，以儆效尤。” 他看向姜冏，“伤亡如何？”

　　“我军阵亡八百余，伤千百余。” 姜冏的声音低沉，“叛军阵亡近万，俘虏三万余，粮草…… 烧了大半，剩下的不多了。”

　　庄凯沉默片刻，这就是乱世的代价。他看向远处，庄羽正带着几个亲信，在乡民中安抚着什么。那些乡民看到庄凯，纷纷围了上来，有的递上刚摘的野果，有的拉着他的衣角哭诉，眼中满是感激。

　　“子仁，” 庄凯走过去，“民心可用，但也要安抚好。这些俘虏…… 甄别后，老弱妇孺遣散，青壮编入辅兵，让他们修路、垦田，戴罪立功。”

　　庄羽点点头：“兄长放心，我已经让人登记造册了。只是……” 他压低声音，“乡民们现在对咱们太过狂热，恐怕会引起其他势力的忌惮。”

　　庄凯明白他的意思。树大招风，庄氏此战大胜，固然扬威，却也必然会引起韩遂、马腾等人的注意。他看向齐寿山主峰，那里，一面玄色的 “庄” 字大旗正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 那是士兵们刚刚插上去的。

　　“忌惮也无妨。” 庄凯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乱世之中，畏缩只会任人宰割。咱们要的，就是让天下人知道，天水庄氏，不好惹！”

　　他翻身上了踏夜，黑马似乎感受到了新主人的雄心，昂首嘶鸣。庄凯勒转马头，看向陇山深处 —— 那里，轩辕谷的炉火虽未重燃，但利刃已锋，潜龙已醒。

　　朝阳彻底跃出地平线，金色的光芒洒满齐寿山。血腥味渐渐被山间的清风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宁静。庄氏的大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一个崭新的印记，深深烙在了这片饱经苦难的土地上。

　　潜龙已扬威，接下来，便是腾渊而起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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