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悲恸启门

　　虚渊·漂流白塔·信标回响

　　死寂。并非真空的无声，而是巨大冲击后，金属结构呻吟渐止、能量湍流平复的余烬之寂。

　　白塔，这艘伤痕累累的星舰残骸，如同被巨神投掷出的废铁，在虚渊的粘稠黑暗中翻滚、滑行。初号体自爆产生的毁灭性反冲力已然耗尽，残存的惯性正被无处不在的虚渊引力缓慢吞噬，塔体翻滚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以一种倾斜的姿态，缓缓陷入一片由漂浮的金属碎片和黯淡灵枢尘埃构成的、如同星舰坟场般的死寂区域。塔身巨大的裂口处，残留的暗红能量电弧如同垂死的蛇，偶尔闪烁一下，照亮内部扭曲的骨架和散落的残骸。

　　塔内b7维护区，摇篮体巨大的残躯如同沉默的山峦，在角落投下厚重的阴影。在其钢铁身躯形成的临时掩体凹陷处，陆湮静静地躺着。晶体化的苍白覆盖着左肩至锁骨，如同冰冷的枷锁。皮肤下，乌黑的血管依旧缓慢而诡异地蠕动着，烙印深处散发出的污秽寒意与左手紧握的熔炉碎片散发的微弱暖意，在他体内形成僵持的战场。守墓人日志的海量信息如同沉入深海的冰山，在他意识深处静默。

　　【白塔…姿态…稳定…相对坐标…锁定…】

　　【外部环境…灵枢惰性指数：…92.5%…威胁等级：…低…】

　　【检测到…微弱…星垣…灵枢…残留…来源：…漂流残骸…推测为…‘青囊’…或其他…方舟…碎片…】

　　摇光的声音在陆璃的意识中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杂音。她的虚影悬浮在严重损毁的控制台上方，光芒黯淡。小八趴在旁边，变形的机械腿勉强支撑着身体，复眼警惕地扫描着四周。

　　“青冥大哥！”陆璃的意念带着焦急，穿透倾斜的通道，向上层传递。没有回应。只有金属冷却收缩的细微咔哒声，以及远处管道滴落冷凝液的单调声响。

　　陆璃的心沉了下去。引爆初号体时的恐怖能量风暴…青冥首当其冲…

　　就在这时！

　　哐当！哗啦——！

　　上层通道的扭曲闸门被一股蛮力撞开！一个身影踉跄着滚了下来，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是青冥！

　　他浑身浴血，左臂自肘部以下覆盖着与陆湮同源的苍白晶体，晶体表面布满蛛网般的黑色裂痕，散发着冰冷与灼热交织的诡异气息。晶体化仍在极其缓慢地向肩部蔓延。右臂则布满被能量风暴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他挣扎着撑起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幽蓝的眼眸黯淡了许多，却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咳…咳咳…死…死不了…”青冥吐出一口带着晶体碎屑的血沫，艰难地抬头，目光扫过陆璃的虚影，最终落在掩体后昏迷的陆湮身上，确认兄弟还在，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那鬼东西…炸得够劲…塔…停了？”

　　“停了，暂时安全。”陆璃的虚影飘近，意念中充满担忧，“你的手…”

　　“小事。”青冥咬着牙，用没被晶化的右手撑着旁边的管道壁，挣扎着站起来，走向陆湮。他左臂的晶体每动一下都传来钻心的剧痛，那是熔炉碎片力量耗尽后的反噬，也是强行引爆污染源沾染的代价。“这鬼地方…灵枢稀薄得跟真空似的…得想办法…离开…”

　　他的话音未落。

　　嗡——！！！

　　一股强烈的、无形的波动，猛地从昏迷的陆湮身上爆发开来！这股波动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沉重的、仿佛凝聚了亿万生灵悲恸哀嚎的意念洪流！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瞬间打破了虚渊的死寂！

　　陆湮紧握熔炉碎片的左手手背上，那被苍白晶体覆盖的星垣烙印，猛地亮起刺目的银蓝光芒！光芒穿透晶体，在昏暗的维护区中投射出一片不断变幻、由无数星垣文字和复杂坐标构成的立体星图——正是守墓人日志中记载的“悲恸信标”位置信息！

　　几乎同时！

　　轰隆隆——！！！

　　整个漂流坟场区域的空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漂浮的金属碎片在无形的力量下加速旋转、碰撞！虚渊粘稠的黑暗被撕开一道道不规则的、流淌着淡金色和污秽暗红光芒的裂痕！一股强大的、混乱的时空引力场瞬间形成！

　　“怎么回事？！”青冥脸色剧变，下意识挡在陆湮身前，晶化的左臂横在胸前，残留的微弱熔炉之力应激般亮起。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时空涟漪！…源头：…陆湮…烙印！…】

　　【悲恸信标…被无意识激活！…终焉塔入口…‘存在之痕’…正在…强制显现！…】

　　摇光的警报尖锐刺耳！

　　陆璃的虚影剧烈波动：“哥！他在引动信标！快停下！这里的空间太脆弱了！”

　　但昏迷的陆湮毫无反应。烙印的光芒越来越亮，投射的星图坐标越发清晰！整个白塔在剧烈震荡的空间涟漪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塔体外部，一道道巨大的空间裂痕如同贪婪的嘴，正在撕扯着金属外壳！

　　“该死！”青冥看着陆湮手背上那失控的烙印，又看看周围越来越狂暴的空间乱流，幽蓝的眼眸中闪过决绝。他猛地伸出右手，不顾那晶体化的剧痛和蔓延的风险，狠狠按在陆湮手背那发光的烙印之上！

　　“辰辉！给老子醒过来！”青冥嘶吼着，将自己仅存的意志力，连同烙印深处对兄弟的羁绊，狠狠灌入陆湮的烙印之中！试图压制那失控的信标回响！

　　净炎要塞·溯光牢笼·卵噬枷锁

　　冰冷的溯光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持续刺穿着阿莎的灵魂。心口的熔炉纹身在淡金色潮汐的冲刷下剧烈扭动、收缩，散发出抗拒的暗红光芒，每一次收缩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痛。脖颈后的蝉形烙印滚烫发亮，如同另一个痛苦的源头。

　　“呃…啊——！！！”阿莎在合金平台上疯狂地扭动、挣扎，能量镣铐发出刺耳的嗡鸣。她双目赤红，瞳孔中混沌的暗红与觉醒的清明疯狂交替、撕扯！觉醒的记忆碎片——母亲的血、卡姆叔叔的挣扎、心口的源初烬核碎片、脖颈后的时蝉之卵封印——如同破碎的玻璃，反复切割着她的意识。

　　混沌意志的咆哮与溯光冰冷的秩序指令在她脑中疯狂对撞：

　　【…痛…苦…吗？…回…归…混…沌…怀…抱…！…】

　　【…稳…住…灵…枢…！…压…制…污…染…节…点…！…】

　　“不…不是污染…是卵！时蝉的卵！”阿莎在痛苦的间隙嘶吼出声，声音因镣铐的束缚而扭曲，“它在…醒！它在吃…烙印！放开我！”她试图向控制台前的沐晴传递这惊天的信息。

　　控制台前，沐晴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在符文光幕上快得只剩残影。矩阵的能量读数疯狂跳动，逼近红线！几位高阶净化者额头青筋暴起，全力维持着阵法，但阿莎体内爆发的双重反噬（混沌烙印 时蝉之卵苏醒）远超预期！

　　“她在胡言乱语！能量过载！加大溯光输出！必须压制住！”一名年长的净化者（苍术）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在他看来，这只是污染侵蚀神智的呓语。

　　“不！等等！她说的…”沐晴试图争辩，她捕捉到了阿莎话语中“时蝉之卵”这个关键词！这触及了天轨院最高机密！

　　但苍术已经启动了紧急协议！悬浮于矩阵核心的溯光之核猛地亮起刺目的光芒！更加磅礴、更加冰冷的秩序之力如同海啸般压向阿莎！

　　“呃——！”阿莎的身体猛地弓起，如同离水的鱼！心口的熔炉纹身被这更强的溯光之力狠狠压制，暗红光芒瞬间黯淡！但与此同时，脖颈后的蝉形烙印却如同被激怒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滚烫和…吸力！

　　嗡！

　　溯光之核投射下的纯净秩序洪流，在接触到蝉形烙印的瞬间，竟被那烙印强行撕扯、吞噬了一部分！一股精纯的、带着冰冷时间气息的溯光能量，顺着烙印，疯狂涌入阿莎体内！

　　这股外来的溯光能量，如同冷水浇入滚油，瞬间引爆了阿莎体内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战场！

　　源初烬核碎片（暗红熔炉）！时蝉之卵（冰冷溯光）！混沌意志烙印（污秽暗红）！三股性质迥异、互相冲突的力量，以阿莎的身体为战场，轰然对撞！

　　“啊——！！！！！”

　　阿莎发出一声凄厉到超越人耳极限的尖啸！身体表面瞬间迸发出暗红、乳白、污秽黑三色交织的混乱能量乱流！固定她的能量镣铐如同纸糊般寸寸碎裂！整个溯光矩阵发出震耳欲聋的过载悲鸣！悬浮的溯光之核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不好！矩阵要崩溃了！撤！”苍术脸色煞白，厉声吼道！

　　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飓风席卷控制室！合金平台被撕裂！符文光幕爆碎！离得最近的几名净化者被能量乱流扫中，惨叫着倒飞出去，身体在混乱能量的侵蚀下瞬间出现晶体化、灼烧、污秽腐蚀等不同症状！

　　沐晴也被一股强大的冲击波狠狠掀飞，重重撞在厚重的金属墙壁上，喉头一甜，喷出鲜血。她挣扎着抬头，看向能量风暴的中心。

　　阿莎悬浮在半空中！双眼彻底化为两团疯狂旋转的能量漩涡！左眼是吞噬一切的熵烬暗红（源初烬核主导）！右眼是冰冷无情的溯光乳白（时蝉之卵吞噬溯光后显现）！心口的熔炉纹身与脖颈后的蝉形烙印交相辉映，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威压！她的身体成为了一个极不稳定的、随时可能爆炸的能量熔炉！

　　“阿莎！”沐晴失声惊呼。

　　阿莎缓缓低下头，那双非人的异色瞳孔扫过一片狼藉的控制室，扫过惊恐的净化者，最终落在沐晴身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发出的声音却如同金属摩擦混合着能量嗡鸣，冰冷而混乱：

　　“…痛…苦…枷…锁…都…要…碎…”

　　要塞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云霄！最高级别的能量失控警报！

　　虚渊·坟场边缘·终焉之痕

　　空间震荡如同实质的怒涛！淡金色与污秽暗红交织的裂痕在白塔周围疯狂蔓延、撕扯！巨大的金属塔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外部装甲被空间裂痕无情地剥离、吞噬！漂流坟场中的金属碎片被卷入乱流，化作致命的弹幕！

　　青冥的右手死死按在陆湮发光的烙印上，晶化的左臂横挡在前，硬抗着飞溅的金属碎片和空间乱流的切割！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眼中只有陆湮手背上那越来越亮、越来越狂暴的信标光芒！

　　“辰辉！醒来！控制它！”青冥的嘶吼在空间震动的轰鸣中显得如此微弱。他能感觉到，陆湮的烙印深处，亡魂的哀嚎被信标的力量无限放大，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悲恸洪流，正在摧毁陆湮仅存的意识屏障！

　　嗡——！！！

　　陆湮的烙印光芒猛地暴涨！投射出的星图坐标瞬间凝实到极致！一道极其细微、却仿佛贯穿了时空本质的淡金色裂痕，无声无息地在白塔前方数百米处的虚空中浮现！裂痕边缘流淌着污秽的暗红和破碎的星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和…一种深沉的、仿佛来自万物终结之地的悲恸气息！

　　终焉塔入口——“存在之痕”，被悲恸信标强行锚定，显现于世！

　　几乎就在这裂痕出现的瞬间！

　　轰！轰！轰！

　　三道强大的意志波动，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三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猛地锁定这片区域！

　　一道冰冷、浩瀚、带着时间哀伤与贪婪的意志（万翼佛母\/时蝉）！一道混乱、饥渴、如同宇宙癌变的意志（归墟之眸）！还有一道更加遥远、却更加精准、冰冷、带着机械绝对理性的意志（深空之眼）！

　　“暴露了！”陆璃的虚影发出尖叫！【超高维意志锁定！…强度：…致命！…来源：…佛国\/熵烬之种\/深空之眼！…】

　　青冥瞳孔骤缩！他看到那道淡金色的空间裂痕（存在之痕）在三大意志的注视下，开始剧烈扭曲、波动，边缘的污秽暗红迅速蔓延，变得极不稳定！入口随时可能崩溃或被污染！

　　没有时间了！

　　“丫头！带他走！”青冥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右手猛地从陆湮的烙印上移开，转而抓住陆湮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将昏迷的陆湮朝着控制台陆璃虚影的方向狠狠抛了过去！“进那个洞！快！”

　　同时，他猛地转身，晶化的左臂和伤痕累累的躯体，如同最后一道绝望的堤坝，面向那三道恐怖意志降临的方向！幽蓝的眼眸中燃烧着不惜燃尽一切的疯狂战意！

　　“来啊！杂碎们！想动我兄弟！先他妈踏过老子的尸体！”

　　他左臂的晶体在绝境意志的催动下，发出濒临破碎的刺耳摩擦声，残留的最后一丝熔炉逆熵之力混合着他燃烧的生命之火，化作一层稀薄却无比凝练的暗红光焰，覆盖全身！他要以身为盾，为陆璃和陆湮争取那渺茫的一瞬！

　　陆璃的虚影瞬间凝实，无数银色金属微粒从残破的控制台中涌出，包裹住被抛来的陆湮，形成一个临时的保护球体！小八用变形的机械腿猛地跃起，吸附在球体表面！

　　“青冥大哥！”陆璃的意念带着哭腔。

　　“走——！！！”青冥的咆哮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

　　银色的球体包裹着陆湮，在摇光的极限导航下，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朝着前方那道剧烈波动、随时可能闭合或崩溃的淡金色裂痕——终焉塔的入口，义无反顾地冲去！

　　流光没入裂痕的瞬间！

　　青冥晶化的左臂，在三大意志叠加的恐怖威压下，轰然炸裂！

　　净炎要塞外围·虚空·佛母驾临

　　庞大的机械佛国如同悬浮的钢铁神山，碾过虚渊的黑暗，降临在净炎要塞冰冷、巨大的金属壁垒之外。佛国表面无数炮口和灵能阵列亮起森然寒光，庞大的战争机器将整个要塞包围得水泄不通。

　　要塞最高处的指挥穹顶内，气氛凝重如铁。巨大的观测法阵上，清晰地显示着佛国顶端缓缓转动的万翼光轮，以及光轮之下，那悬浮于虚空、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身影——万翼佛母。

　　“溯光矩阵核心区发生未知原因能量暴走！强度…超出阈值！”一名观测修士声音颤抖地汇报，“能量频谱混乱！包含高浓度熵烬污染…溯光灵枢…以及…未知时间属性灵枢！”

　　“佛国舰队完成合围！检测到…佛母…能量读数急剧攀升！目标锁定…要塞核心！”另一名修士的汇报带着绝望。

　　要塞指挥官，一位面容刚毅、身着银蓝战甲的中年将军（秦岳），死死盯着法阵中佛母的身影，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能感觉到，要塞内部那失控的混乱能量，以及外部那冰冷无情的佛国意志，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正在将净炎要塞碾碎！

　　“将军！佛国发来最后通牒！”通讯官的声音带着恐惧，“要求…我们立刻交出‘圣婴容器’…否则…即刻…执行…净化！”

　　圣婴容器？秦岳眉头紧锁。是指溯光矩阵里那个引发暴走的熵烬圣女？佛国要她做什么？

　　没有时间思考了！

　　天穹之上，万翼佛母缓缓抬起了覆盖着圣甲的右手。指尖，那净化流沙城的恐怖溯光之力再次汇聚！这一次，光矛的矛尖，赫然指向了净炎要塞的核心区域——溯光矩阵所在的位置！

　　冰冷的、如同亿万齿轮摩擦的神谕响彻虚空：

　　“…污秽…容…器…及…包…庇…者…”

　　“…一…并…净…化…”

　　光矛即将坠落！

　　要塞内，溯光矩阵失控的能量风暴如同末日的前奏！

　　就在这双重毁灭即将降临的瞬间！

　　嗡——！！！

　　一股强烈到极点的、凝聚着无尽悲恸的时空波动，猛地从极其遥远的虚渊深处爆发开来！如同在寂静的宇宙中敲响了一口巨钟！这股波动瞬间扫过机械佛国，扫过净炎要塞！

　　正准备降下净化之矛的万翼佛母（时蝉），动作猛地一滞！那双深渊般的暗红眼眸中，属于时蝉夫人的意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与狂喜！

　　“…悲…恸…信…标…？！…终…焉…之…门…开…启…？！…辰…辉…！！！”

　　她再也顾不上净炎要塞和那个“容器”，猛地收回指尖凝聚的溯光之力！万翼光轮瞬间转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推进光芒！庞大的机械佛国如同被无形的巨鞭抽打，猛地调转方向，抛下即将到手的猎物，朝着悲恸波动传来的方向——虚渊坟场，全速进发！

　　“目标变更！锁定悲恸信标源头！全速前进！必须在门关闭前抵达！”时蝉冰冷而急促的意念在佛国核心回荡。

　　净炎要塞的毁灭危机，竟因遥远虚渊开启的一道门，而暂时解除。指挥穹顶内，秦岳和众人看着突然转向、急速远去的佛国舰队，如同在噩梦中惊醒，面面相觑，冷汗浸透了后背。要塞内部，那失控的能量风暴，依旧在咆哮。

　　虚渊坟场·断臂余烬

　　晶化的左臂，在三大意志叠加的、足以碾碎星辰的恐怖威压下，如同脆弱的琉璃般，从肩部轰然炸裂！

　　没有鲜血喷溅。只有无数细小的、闪烁着暗红与苍白光芒的晶体碎片，混合着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星辰爆炸般向四面八方激射！剧烈的、超越神经承受极限的剧痛，瞬间淹没了青冥的意识！他眼前一黑，残破的身体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狠狠撞向后方扭曲的塔壁！

　　砰——！

　　沉重的撞击声被空间震动的轰鸣淹没。青冥的身体嵌在凹陷的金属墙壁里，右半边身体血肉模糊，左肩断口处覆盖着一层诡异的、不断蔓延的苍白晶体，晶体边缘跳跃着微弱的暗红火星。他仅存的右眼勉强睁开一条缝，视野被血色和剧痛模糊。

　　他看到，那道淡金色的空间裂痕（存在之痕）在银色流光没入后，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开始剧烈地闪烁、收缩！边缘的污秽暗红疯狂侵蚀着淡金的主体！

　　归墟之眸混乱的意志带着无尽的饥渴：【…门…开…了…！…钥…匙…进…去…了…！…追…上…！…吞…噬…！…】

　　深空之眼冰冷的意志带着绝对的理性：【…目标…进入…终焉境…执行…清除协议…b…污…染…入…口…阻…断…后…续…】

　　万翼佛母的意志带着时蝉的急迫：【…加…速…！…必…须…在…门…关…闭…前…抵…达…！】

　　三道恐怖的意志，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如同三颗坠落的恒星，朝着那道即将闭合的淡金色裂痕，狠狠撞去！

　　青冥看着那三道毁灭的洪流，看着那道在污染侵蚀下迅速黯淡、缩小的裂痕，看着自己喷溅出的、散落在冰冷金属地面上的晶化碎片…残存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燃烧：

　　“兄…弟…活…下…去…”

　　下一刻，毁灭的洪流淹没了那道即将消失的裂痕，也淹没了青冥残破的躯体和意识。

　　剧烈的能量湮灭闪光，如同超新星爆发，在虚渊坟场中短暂地照亮了无数漂浮的金属残骸，也照亮了白塔倾斜的、布满伤痕的巨大身影。

　　闪光过后。

　　那道淡金色的裂痕，彻底消失无踪。

　　一同消失的，还有青冥的身影。

　　只留下满地闪烁着暗红火星的苍白晶体碎片，散落在冰冷的虚渊尘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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