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新寡的青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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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鹤卿脸上的笑意彻底敛了去,只慢条斯理地抽出帕子,擦拭着溅在指节上的酒液。

  祝听汐瞧着这光景,只觉后颈发寒,暗地里把溜之大吉的念头压了又压。

  沈鹤卿并未抬头,声音平淡无波:“好看吗?汐娘。”

  她一时怔忡,目光还黏在他擦手的动作上,那双手修长有力,绝非女子的柔腻,偏生擦手的动作里,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蛊惑。

  脱口而出:“好看。”

  沈鹤卿这才抬眸看她,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唇角却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我可不是说我。我是问你,台上那位腰肢轻软的小郎君,瞧着可入眼?”

  祝听汐心头一咯噔,忙不迭摆手:“这话不是我说的!你既听见了,该知我方才还拦着她呢!”

  “哦?”沈鹤卿挑眉,指尖捻着帕子的一角转了转,“可你也没否认啊。”

  祝听汐被他这模样吓得心尖一颤,把心一横,立刻挪身过去,径直坐到他腿上。

  双臂软软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又娇又怯:“卿卿,你别这样笑,我害怕……”

  沈鹤卿垂眸睨着她,并未回抱,语气凉丝丝的:“抱我做什么?我可没有那伶人软似无骨的腰。”

  祝听汐知他气未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哄。

  她耳根通红,凑到他耳边,几乎是用气声咬着字:“我的腰软……卿卿要试试么?”

  沈鹤卿眸色猛地一沉,墨色的瞳仁深不见底,半晌没出声。

  祝听汐被他这沉默看得越发心慌,索性心一横,微微仰头,在他滚动的喉结上轻轻落下一吻,像羽毛拂过,带着点试探的痒。

  “成何体统!”沈鹤卿的声音陡然绷紧,却没推开她。

  祝听汐听出他语气里那丝不易察觉的松动,立刻顺杆往上爬,将脸埋在他颈窝嘟囔:“你是我夫君,同你要什么体统?”

  沈鹤卿似是无可奈何,终是手臂一紧,托抱着她起身朝外走去。

  方才那斟酒的小郎君却怯生生上前一步:“娘子,您点的时辰还未到呢……”

  祝听汐听得眼皮狂跳,急忙道:“与我何干!是方才那位黄衣娘子点的!”

  小郎君面露难色:“可您二位是一起的……”

  沈鹤卿脚步顿住,脸上竟又重新挂起了温文尔雅的笑容,对那小郎君温和道:“无妨,先存着。下次……我们再来。”

  祝听汐被他这般“大度”的话吓得腿肚子直发软,即便被他稳稳抱在怀里,也止不住地感到一阵阵心虚的颤抖。

  这分明是山雨欲来的前兆!

  回到家,沈鹤卿并未立刻发作。

  可正是这种近乎温柔的沉默,让祝听汐如坐针毡。

  她时刻提防着,连呼吸都绷得很紧。

  他们吃过晚膳、沐浴、熄灯,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

  她提心吊胆地躺在床上,起初还强撑着意识,后来终究抵不住困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一道影子沉沉压在她脸上。

  一种被注视的直觉让她猛地惊醒。

  一睁眼,就撞上沈鹤卿幽深的视线。

  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恰好勾勒出他下颌的线条,那双眼睛在昏暗中辨不清情绪,只觉得目光沉沉的,像浸在水里的墨。

  “你这是做什么?”她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尾音都有些发颤。

  沈鹤卿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伸出手,轻轻按在她的腰侧,语气听不出波澜:“试试你的腰,软不软。”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流云吞没,帐内彻底沉入一片不见五指的浓黑,只余彼此交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压抑的呜咽与低喘才从锦帐的缝隙中艰难漏出,碎了一地。

  “卿卿,真的,我不行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气若游丝。

  他的声音低沉,不容置喙:“忍着。”

  又煎熬了片刻。

  “卿卿……”她软声讨饶,尾音颤得厉害,“求你,饶过我这一回罢……”

  他似乎放缓了些,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纵容:“……娇气。”

  动作终是渐缓,如潮水暂退,允她片刻喘息。

  祝听汐喘息稍定,忽然蹙了蹙眉:“卿卿,你的玉佩……打到我的脸了。”

  头顶传来他低低的轻笑,带着点戏谑:“这可是你送我的,忘了?”

  祝听汐悄悄掀开帐帘一角,借着一缕重新探出云层的微薄月光。

  眯眼细看,这好像是当初她敷衍买的那枚观音玉佩。

  她只好含糊应道,声音里透着心虚:“……自然记得。”

  “是吗?”他语速缓慢,每个字都像带着钩子,“难为你那时晨昏定省般殷勤,焚香祝祷、专为我求来的护身灵玉,我感念此心,方才日日佩戴,片刻不离身。”

  祝听汐干干地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甚……甚好。”

  “汐娘,”他忽地诱哄般低语,引着她的手触向那枚玉佩,“既是你送的,便由你握着。”

  祝听汐下意识抗拒:“……我不要。”

  “那它若再晃起来,磕疼了你这张娇嫩的脸,可别又怨我。”他理由充分,语气却恶劣。

  祝听汐只得妥协。

  指尖触及那玉,意料之外,并不冰凉,早已被他的体温煨得温润,甚至有些烫手。

  沈鹤卿俯身,齿尖不轻不重地碾过她耳垂,气息滚烫:“现在……还受用么?汐娘。”

  回答他的是她骤然拔高的、带着泣音的颤声:“……受用!”

  ——

  时光荏苒,又是两年春秋。

  京都之中,人人皆传祝娘子不仅容色姝丽,更兼心慈性善。纵使沈大人那般身子,她也不离不弃,夫妻二人的情谊反倒日益深厚,如胶似漆,成了坊间一段佳话。

  先帝早已驾崩,继位的昭阳公主时而清明、时而昏聩,易受奸佞之徒蛊惑,幸而未酿成大祸。

  朝野的目光,便渐渐投注于她年幼的女儿身上。

  如今新帝登基,手腕果决,于无声处惊雷,逐步推行女官之制、广设女子学堂。

  就在准许女子参与科考的首年,祝听汐诞下了一个女儿。

  京都舆论又起,皆叹祝娘子简直是沈大人的灵丹妙药,沈鹤卿能得此佳偶,实乃几世修来的福报。

  “阿母,带我去掏那个蜂窝!”小女孩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脏脸跑来,眼睛亮得惊人。

  祝听汐看着女儿满是泥污的小脸,心里直哀嚎。

  这丫头到底随了谁?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

  便是陈娘子家那两个长她几岁的兄姐,也得乖乖跟在她身后当跟班,只因不依着就要挨她的小拳头。

  后来,不知沈鹤卿同女儿说了些什么,小丫头竟真的收敛了顽皮,只是终日抱着书本追在祝听汐身后问个不停。

  祝听汐被缠得头昏脑胀,女儿却信誓旦旦说要考个状元回来。

  让她去寻父亲解惑,她偏不肯,只认准了母亲。

  日子久了,女儿学问渐长,祝听汐渐渐应付不来,只得夜夜抱着书本,在灯下缠沈鹤卿。

  夜深了,烛火在窗纸上投下暖黄的光晕。

  祝听汐盘腿坐在榻上,怀里堆着几本翻开的书,指尖点着其中一页,眉头拧得紧紧的:“这句……何解?”

  沈鹤卿抬眸,便见妻子脸颊微鼓,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眼底不由掠过一丝笑意。他放下朱笔,将她揽至身旁,就着她的手看向书页。

  “‘惟精惟一,允执厥中’……”他低声念出,清冷的嗓音在静夜中格外温润,“此处是说,为君之道当精诚专一,恪守中正。”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手指轻点文字,不急不缓地剖析章句。

  祝听汐依在他怀中,似懂非懂地点头,发梢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腕。

  “懂了?”他垂眼看她。

  “……似懂非懂,”祝听汐老实承认,索性将书本塞进他手里,眉眼一弯,“不如夫君再讲细些?”

  沈鹤卿凝视她片刻,终是接过书卷,无奈一笑:“罢了,我来教你。”

  烛芯噼啪轻响,夜色温柔地将相偎的人影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

  明天有加更的番外(if线),想看的可以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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