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威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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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兴府外,一处荒废的义庄地窖内。

  阴暗潮湿的环境中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气。欧阳锋盘膝坐在一堆干草上,脸色苍白中透着一股青灰,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口上一个清晰无比、微微发紫的掌印!

  他并未远遁。柳志玄最后那石破天惊的一掌,威力远超他的想象,不仅重创了他的心脉,更有一股极其霸道、刚猛无俦的劲力如同跗骨之蛆般在他经脉中肆虐,摧残着他的生机,令他伤势极重,根本无法承受长途跋涉之苦。

  每一次运功疗伤,都感觉经脉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刮过,痛彻心扉!

  “咳……噗!”他又吐出一口淤血,血沫子落在地上,竟隐隐散发出一种焦灼的气息。他低头看着胸口的掌印,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掌力……刚猛凌厉至此……看起来并非全真教的路数!倒像是……裘千仞那老小子的铁掌功?!”欧阳锋嘶哑地低语,感受着体内那股依旧在横冲直撞的刚猛劲力,心中骇然,“但那小杂毛怎么可能将铁掌功练到这种地步?甚至……似乎比裘千仞的更加凌厉霸道?!”

  他却不知,柳志玄与裘千仞在铁掌峰论道多日,已参悟出铁掌功的精妙,后来又以《先天功》和《九阴真经》的至高理念为根基,反向推演、汲取了铁掌功刚猛凌厉、开碑裂石的精华,并将其融入了自身武学体系。他最后重创欧阳锋的那一掌,看似简单直接,实则蕴含了他对“刚猛”一道的深刻理解,乃是集《先天功》之醇厚、《天罡童子功》之爆发、《铁掌功》之凌厉于一体的绝杀之招!其威力,甚至超越了裘千仞本人!

  但与上次被王重阳以一阳指破掉蛤蟆功、几乎废掉根基不同,此次受伤虽重,却主要是内腑震荡和心脉受损,,他苦修数十年的蛤蟆功根基未破,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力尚在。只需觅地静心疗伤,便能逐渐恢复。

  疗伤的痛苦与失败的屈辱日夜折磨着他,让他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顶点。自然而然地,他又将主意打到了那部让他魂牵梦绕又百思不得其解的《九阴真经》上。

  “《九阴真经》……一定是《九阴真经》!”他固执地认为,柳志玄能重伤他,定然是修炼了《九阴真经》的无上妙法,才能将别派武功也化用得如此出神入化。他却不知,柳志玄所创武功,虽受《九阴》启发,却已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他再次取出那本由郭靖默写、被他视为至宝的“九阴假经”,反复翻看,越是钻研,越是心烦意乱。经文内容高深莫测,但总是前后矛盾,语句颠倒,运气法门更是怪异无比,每次依此修炼,非但无益,反而引得自身内力躁动,加重伤势。

  “怎么会这样?难道这经书是假的?”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但随即被他否定,“不可能!那傻小子没这个心眼!况且他在桃花岛中听郭靖背诵过,虽然记不得全部,但依稀记得的几句还是对的上的,定是还有关键之处我未曾参透!”

  他根本不知道,总纲是用梵文音译所写,更不知道郭靖在黄蓉和洪七公的指点下,将经文顺序大幅篡改,夹杂了大量似是而非、甚至完全错误的内容。他空有天下五绝的武学见识,却在这本精心编纂的“假经”面前,如同盲人摸象,越陷越深。

  “郭靖……对,郭靖!”欧阳锋眼中凶光闪烁,“这小子得了周伯通的真传,肯定知道真正的修炼法门!上次让他侥幸糊弄过去,这次……”

  他并未再去联系完颜洪烈,经过烟雨楼之事,他对金国赵王府的合作已失去兴趣,况且他此时身受重伤也不愿将虚弱暴露在这些人面前。他现在只想得到《九阴真经》的真正奥秘,提升武功,如果连柳志玄这个小辈都打不过,又如何成为天下第一!

  他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那就是成为天下第一。不得不说欧阳锋虽然屡次用毒计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恩将仇报暗算洪七公,但是他也是一个标准的武痴,毕生都在追求“天下第一”。

  他深知郭靖性子刚烈,宁死不屈,直接逼问恐怕难以得手。

  “哼,硬骨头?老夫自有办法撬开你的嘴!”欧阳锋脸上闪过一丝阴冷,“你不是最重师徒情义吗?你不是把江南那七个废物当爹一样供着吗?老夫就看看,是经书重要,还是你师父们的命重要!”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成型。

  这一日地窖中,欧阳锋缓缓收功,胸口的紫色掌印似乎淡了一些,但那股深入骨髓的刚猛掌力依旧如同顽铁般盘踞在主要经脉之中,时时带来针刺火燎般的剧痛,严重阻碍着他伤势的恢复。

  “柳志玄……好狠辣的手段!”欧阳锋咬牙切齿。这掌力之古怪强悍,竟能持续不断地破坏生机,让他疗伤数月都难以尽全功。

  不过已经不怎么影响他出手了。

  他不再耽搁,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布衣裳,用斗篷遮住面容,便悄然离开了藏身之所。

  江南地界似乎已恢复平静。烟雨楼之事,在官方层面并未掀起太大波澜。南宋朝廷与金国势同水火,完颜洪烈私下勾结嘉兴官员调动小股军马之事,本就见不得光,事后更无人敢声张追究。因此,江南七怪并未成为朝廷钦犯,自然无需东躲西藏。

  事实上,柯镇恶、朱聪等人此刻正在嘉兴府附近一座他们常聚的酒楼“醉仙楼”中。这酒楼与他们渊源颇深,老板也敬重他们的侠名。七怪经历大战后,并未远走,这里本就是他们老家,只是稍作休整,平日里依旧饮酒聚会,议论江湖事,仿佛一切如常。

  当日黄蓉虽然原谅了郭靖,只是后来黄药师带着黄蓉又离开了,郭靖和六位师父久别重逢,自然是好好相聚的几日,只是他惦记着黄蓉,不久之后便向师傅们请辞离开了。

  欧阳锋很快便得知了江南七怪的下落。得知他们竟如此“明目张胆”地留在嘉兴,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残忍的笑容。

  “好!正好省了老夫一番找寻的功夫!”

  他依旧选择在夜间动手。月黑风高,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醉仙楼后院——七怪通常包下了后院几间相连的上房。

  欧阳锋武功已恢复六七成,虽不及巅峰,但对付江南七怪已是绰绰有余。他如同暗夜中的毒蛇,精准地摸向了众人的房间。

  然而,江南六怪虽然武功平平,但是多年行走江湖经验老到,即便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也保持着警惕。南希仁出门如厕,忽然听得一丝极轻微的衣袂破风声!

  “有……”他立马出声示警,刚吐出半个字,一道碧绿杖影已如电般点至!欧阳锋的武功高出他太多,又是蓄意偷袭!

  南希仁只觉穴道一麻,后续的示警声硬生生被堵了回去,软软倒地。

  但这片刻的动静已经足够!

  “谁?!”隔壁房间的柯镇恶盲眼骤睁,厉声喝道,同时铁杖已然握在手中。朱聪也瞬间惊醒,悄无声息地滑到门边。

  欧阳锋见行踪败露,索性不再隐藏,怪笑一声,身形暴起,直接撞向柯镇恶的房门!

  “老毒物!”柯镇恶听风辨位,辨出了那独特的内功气息和蛇杖的风声,心中大骇,铁杖带着呼啸声全力扫出!

  砰!

  房门碎裂!木屑纷飞中,柯镇恶只觉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铁杖上传来,震得他气血翻腾,连连后退。

  欧阳锋一招逼退柯镇恶,身形不停,反手一杖点向从侧方攻来的朱聪!朱聪武功以灵巧见长,但内力与欧阳锋相差太远,判官笔勉强格挡了一下,便被震得手臂酸麻,踉跄后退。

  这边的打斗声彻底惊醒了其他几人。

  “大哥二哥!”

  “欧阳锋?!”

  韩宝驹、全金发、韩小莹纷纷持械冲出自己的房间,见状又惊又怒,立刻围了上来,将欧阳锋困在中间。

  “哼,土鸡瓦狗!”欧阳锋狞笑一声,毫不畏惧,蛇杖挥舞,碧光闪闪,瞬间与六怪战在一处。他虽然伤势未愈,但他一代武学宗师,以一敌七,竟反而大占上风,杖影翻飞间,逼得六怪险象环生!

  砰砰砰!

  数招过后,韩宝驹被杖风扫中,口喷鲜血跌退。全金发为了保护韩小莹,硬接了一杖,更是伤得不轻。

  柯镇恶和朱聪看得目眦欲裂,拼命进攻,却根本无法突破欧阳锋的防御。

  欧阳锋觑准一个空档,蛇杖猛地一个虚晃,骗过柯镇恶的重杖,杖头毒蛇口中“嗖”地射出一股淡灰色的毒雾,直扑朱聪面门!

  朱聪大惊,急忙闭气后跃,但仍吸入少许,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手脚发软。

  欧阳锋趁此机会,身形如电,瞬间欺近功力较弱的韩小莹,左手疾出,五指如钩,抓向她的咽喉!

  “小妹小心!”柯镇恶听觉敏锐,却救援不及!

  眼看韩小莹就要遭毒手——

  “住手!”柯镇恶猛地大喝,声音凄厉,“欧阳锋!你到底想怎样?!”

  欧阳锋的手爪停在韩小莹咽喉前半寸,冷笑道:“简单。你们跟我走!”

  ......

  嘉兴城外一处破庙之中。

  欧阳锋坐在破旧的香案上,蛇杖倚在一旁。

  江南六怪皆被欧阳锋以独门手法点了重穴,不仅内力无法运转,周身更是酸麻剧痛,动弹不得。

  “柯瞎子,”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我欧阳锋行事,向来直来直往。今日请诸位小住,只为一事——你们写信请郭靖前来。”

  柯镇恶“呸”了一声:“老毒物!你做梦!要杀便杀,休想用我们威胁靖儿!”

  “杀?”欧阳锋轻笑,“那太便宜了,也太过无趣。我不需要你骗他。我只要你写一封信,一封……实话实说的信。”

  他示意欧阳克将纸笔放在众人面前。

  “你就写:‘师父们被西毒欧阳锋所擒,他欲用我等性命,换你手中的《九阴真经》。你若顾念师徒之情,便独自带经书来此交换;若觉神功重于我等,便不必前来,我等自行了断,绝不怨你。’”

  此言一出,六怪皆尽变色。朱聪立刻识破其中毒计,失声道:“大哥!不能写!此乃诛心之计!”

  欧阳锋赞许地看了朱聪一眼:“妙手书生果然聪明。柯老大,你看,我欧阳锋光明磊落,绝不让你说谎。你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了你的好徒弟。他来,证明他重情重义,你们心血没有白费,你们也能活命。他不来……呵呵,那便是贪图绝世武功,背弃师恩,这等小人,值得你们拼死维护吗?我也正好替你们清理门户。”

  他将一个极端残酷的道德困境,赤裸裸地抛给了柯镇恶和远方的郭靖。

  柯镇恶浑身颤抖,不是害怕,而是无边的愤怒与煎熬。他深知郭靖性情,若得知此事,必会不顾一切前来。这分明是让靖儿来送死!可不写,兄弟们立刻就要受苦。

  “你休想!”柯镇恶嘶吼道。

  “有骨气。”欧阳锋语气转冷,“但我看你的兄弟们,能熬多久。”

  他话音未落,身形一动,已到南希仁身前,手指在他肩胛某处一按。南希仁这等硬汉,顿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闷哼,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三弟!”

  “三哥!”

  其他几怪纷纷惊呼怒骂。

  欧阳锋又如法炮制,让全金发、韩宝驹也尝到那种筋骨如被蚁噬、酸麻剧痛的滋味。庙内顿时充满了兄弟们的痛苦喘息和怒骂声。

  韩小莹泪流满面,看着柯镇恶,声音却异常坚定:“大哥!绝不能写!我们兄妹一体,同生共死!若因我们害了靖儿,我们纵能偷生,又何异于猪狗畜生?!”

  朱聪强忍着痛苦,急道:“大哥!老毒物欲得真经,绝不会立刻杀我们!他在骗你写信!靖儿若来,才是真的完了!”

  欧阳锋走到韩小莹面前,阴冷地说:“柯老大,一炷香时间。时间一到,我先废了你这好妹子的武功,再挑断她的手筋脚筋。她今生能否再握剑,全在你一念之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炷香如同烧在柯镇恶的心上。兄弟姊妹的痛苦呻吟和鼓励咒骂(骂欧阳锋)声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脑海中闪过郭靖憨厚的脸庞,闪过七兄妹在大漠十八年的艰苦与欢笑,闪过他们共同的信念——“侠义”二字。

  香,即将燃尽。

  欧阳锋缓缓起身,走向韩小莹,抬起了手。

  就在此时,柯镇恶猛地抬起头,那双盲眼仿佛能喷出火来,他用尽全身力气,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欧阳锋!!!”

  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见柯镇恶面目狰狞,决然道:“我江南七怪,今日便尽数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让你得逞!你想让我逼靖儿来此,你痴心妄想!”

  他转向兄弟姐妹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却无比坚定:“诸位弟妹!是大哥无能,连累大家今日毙命于此!你们可惧否?!”

  六怪闻言,尽管身受痛苦,却纷纷露出了笑容。

  朱聪:“大哥说哪里话!痛快!”

  南希仁:“好!”

  韩宝驹:“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全金发、韩小莹:“与大哥同死,无憾!”

  柯镇恶哈哈大笑,笑声悲壮豪迈:“好!好!欧阳锋!你听到了吗?!你要杀便杀,休想再利用我们一分一毫!”

  欧阳锋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没想到七怪刚烈至此。

  杀了他们?毫无意义。

  他盯着视死如归的七人,半晌,忽然冷笑一声:“想求死?没那么容易。既然你们如此硬气,那就好好活着,看我如何让你们那好徒弟自投罗网!”

  心中已在盘算如何将“江南七怪被困于此”的消息,“巧妙”地泄露给郭靖。

  荒庙外,风雨依旧。庙内,六怪虽暂时免于即刻丧命,却深知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他们彼此依靠着,心中唯一的信念是:靖儿,千万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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