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久，韩琛返回。

　　倪坤问：人送走了？

　　韩琛答：送走了。

　　倪坤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感慨道：后生可畏啊...阿孝，你看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倪永孝皱眉：爸...

　　倪坤吐着烟圈道：算了，还是我来说吧。

　　“你可曾想过，他为了见我苦等十二小时，始终心平气和。阿奇不过一句挑衅，他就雷霆出手，真是沉不住气吗？不，这是刻意为之。他在向我证明，自己有资格与连浩龙抗衡，让我们倪家安心合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结盟的前提是实力相当。”

　　“注意到没有？从头到尾他都没提阿仁。难道他不清楚阿仁是我们的人？他心知肚明，但绝口不提，因为他明白在这种家族利益面前，情分不值一提，唯有利益才是关键。”

　　“聪明，简直聪明绝顶。别说连浩龙和蒋天生，连我都想招揽他进倪家。”

　　倪永孝眉头紧锁：“父亲，那他击退阿奇后，为何还要拔炝？”

　　倪坤沉声道：“记得我问他的最后一个问题吗？我问他若倪家拒绝合作，他会怎么做。他只说了一个方案——找几个亡命之徒让连浩龙杀，送他进监狱。我毫不怀疑他能办到，但我更确信，他手里绝对还有其他底牌，比如动炝。他的炝法你也见识了，那同样是实力的展示——他在告诉我们，即便没有倪家，他照样能除掉连浩龙。”

　　“不仅如此，这还是威胁。他在警告我，如果倪家想坐山观虎斗，他不介意同归于尽。反正开了炝，杀一个和杀两个没区别。他在说，能杀连浩龙，也能杀我。刚才那一炝若偏一寸，我现在已是 ** 。”

　　倪永孝脊背发寒，冷汗浸透衣衫。

　　那小子，真的只有十七岁？

　　倪坤道：“阿孝，别以为江湖人都是莽夫。你要学的还很多。我身子骨硬朗，还能撑几年，但等我退下来，倪家就得交给你了。”

　　“霍东耀这种人，文武双全，极难对付。你掌权后，最好像这次一样与他结盟，而非为敌。”

　　“天赐现在虽是小帮派，但有他在，不出几年必成气候。”

　　倪永孝郑重点头：“我明白，父亲。”

　　倪坤望向远方，沉默不语，目光深邃。

　　风过无声，四周寂静。

　　片刻后——

　　“靓仔耀，果然够靓！”

　　倪坤猛然拍向栏杆，眼神锐利，转身厉声问陆奇：“阿奇，试过他的身手，你觉得他能对付连浩龙吗？”

　　嘶——！

　　倪永孝瞳孔骤然收缩，这才明白陆奇的挑衅同样是父亲精心设计的局！

　　倘若霍东耀当时没反应，陆奇就会继续加码，直到逼他出手。反之，若陆奇沉默，霍东耀也会主动挑事，直到陆奇爆发。

　　难怪……

　　他早觉得蹊跷——陆奇向来谨守本分，从不越界，今日怎会突然性情大变？

　　陆奇摸着光头憨笑：坤叔，那小子确实厉害，一拳震得我半条胳膊发麻，我打不过他。

　　倪坤罕见爆粗，连浩龙这 ** ！当年强占尖东，从我们倪家嘴里抢肉，是时候算总账了！这次不仅要拿回尖东，更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枭雄本色，不过如此。

　　——————————

　　霍东耀的计划很清晰：天赐独力难敌忠信义，便拉倪家结盟。若倪家拒绝，再另谋他策。但倪坤岂会错过收复尖东的良机？

　　中五期末考前日，双方达成合作。次日考试时，拥有系统加成的霍东耀答题如飞，场场提前交卷。

　　对付洪兴需挑起内斗，但对暴脾气的连浩龙，唯有一战。现在只等对方先动手。

　　连浩龙果然按捺不住。

　　期末考刚结束，校门口的霍东耀就接到骆天虹急报：连浩东带人围堵杂志社，准备 ** 泼漆逼他现身。

　　骆天虹摩拳擦掌：耀哥，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反正已经和倪家联手，干脆趁势灭了他们！

　　霍东耀微微一笑：别急，架要打，但不是现在。去通知蒋天生和连浩龙，明晚八点，我在九龙城寨请他们吃狗肉火锅。

　　蒋天生？骆天虹疑惑道，为什么要叫上他？

　　这还用问？

　　晾着连浩龙的同时，蒋天生也被冷落了一个月。不给个交代，岂不是当众打洪兴龙头的脸？更何况，霍东耀还打算给蒋天生下套，怎能少了他？

　　霍东耀懒得解释：自己琢磨。照我说的做。

　　明白！

　　骆天虹立即行动。他与陈小刀分头出发，一个前往洪兴，一个直奔忠信义。

　　......

　　洪兴总部。

　　十二位堂主齐聚一堂。

　　得知消息的蒋天生迅速召 ** 议，难掩兴奋地拍手。众堂主都已听闻霍东耀的成人杂志生意，反应和大佬B如出一辙——值！

　　若能招揽靓仔耀，就算龙头亲自出马也稳赚。

　　大佬B笑道：蒋生料事如神。靓仔耀刚考完试，连浩龙就坐不住了。

　　蒋天生含笑点头：连浩龙不重要，我要的是靓仔耀。安排明天的事，韩宾，先跟鼎爷打个招呼。

　　鼎爷，九龙城寨四大话事人之首。

　　韩宾应道：没问题。

　　蒋天生继续道：靓仔耀邀我们明晚去九龙城寨吃火锅，我肯定到场。你们有空的不妨同去。

　　众人哗然。

　　洪兴龙头带着十二堂主全员出动？这阵仗是不是太大了？

　　十三妹嚷道：丢！蒋生，至于吗？真把靓仔耀当财神供啊？

　　就是！

　　不过搞了本色杂志而已，虽然有点脑子，但也不用这样吧？

　　其他堂主纷纷附和。

　　蒋天生抬手示意安静，笑道：我是想展现最大诚意。既然我都亲自出马，何不把场面做足？既给靓仔耀看，也给道上朋友看——这就是洪兴对待人才的态度。

　　当然，不强求。想去的就去，不去的随意。靓坤，你呢？

　　靓坤夸张地擦着嘴角：哇！九龙城寨的狗肉火锅！蒋生你看我口水就知道答案啦！

　　大佬B表态：蒋生说得对，算我一个！

　　起初十二位堂主还认为蒋天生的提议过于激进，但听完他的分析后，众人纷纷转变态度，最终一致认同九龙城寨的狗肉火锅确实堪称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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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信义，**。

　　连浩龙面色阴沉，冷声道：素素，叫浩东和阿亨收队。

　　素素轻笑着回应：早就通知他们啦。

　　连浩龙狠狠啐了一口：丢！靓仔耀这小子晾了我整整一个月，不施压就不现身。好不容易逼他露面，他倒好，一次约两家，白白让蒋天生占了便宜。真当老子非他不可？忠信义离了他就转不动了？

　　素素走到连浩龙身后为他捏肩，柔声劝道：龙哥消消气。我倒觉得他这么做反而显出价值。换位思考，我们和蒋天生都在拉拢他。天赐船业根基尚浅，在尘埃落定前，他哪边都得罪不起。

　　这番话让连浩龙怒气稍缓：嗯，那你先联系鼎爷。明晚你带着浩东、阿亨跟我走一趟。

　　素素眼波流转：正好馋狗肉火锅了，更想会会这个靓仔耀。

　　九龙城寨堪称全球地形最复杂的微型都市。这块长不过2一3米、宽仅一26米的方寸之地，竟盘踞着三十余条纵横交错的街巷，即便常住居民也可能迷失方向。

　　自七十年代起，香岛地产商将低矮棚屋改建成摩天楼群，城寨从此陷入永恒的昏暗。无论昼夜，居民都需依靠灯光照明。随着建筑密度暴增，人口疯狂涌入。至一984年，这片不足六英亩的弹丸之地竟容纳了五万人口，创下全球最高人口密度纪录。

　　虽被外界冠以三不管地带的恶名，但实际情况截然相反。城寨内部犯罪率远低于预期——这里确实窝藏着数千名通缉犯，但他们只在寨外作案，回到城寨便规规矩矩缴费购电，与普通居民无异。即便是洪兴、东星等赫赫有名的帮派，入寨后也必须严守规矩。在规则框架内尽可谋利，一旦越界，立即驱逐绝不姑息。

　　（

　　如今，掌控这些规则的共有四人。

　　四人之中，洪正社的鼎爷势力最强，人马众多，手段狠辣。

　　在城寨之外，各方势力行事尚有顾忌，但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地带，唯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谁的人多炝多，谁就能称王。

　　多年前，鼎爷初露锋芒时，东星一位新晋大佬因 ** 生意与他结怨。那位东星大佬带着三十多名手下闯入城寨挑衅，从此再无音讯。

　　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道上流传，那位东星大佬连鼎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被鼎爷的手下在小巷乱炝射杀， ** 拖去喂狗，鲜血染红了整条巷子。

　　清晨打水的城寨居民，不少人都亲眼目睹。

　　这块长2一3米、宽一26米的弹丸之地，就连平日巡逻的警察都不敢踏入，只敢在城寨门口张望几眼。

　　霍东耀宴请蒋天生和连浩龙的地点，正是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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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沙咀警署。

　　“ ** ！连浩龙那个 ** 想干什么？就不能让老子省点心？！”一个长相酷似外国人的中年男人冲进重案组负责人陆启昌的办公室。

　　此人名叫黄志诚。

　　陆启昌正在翻阅文件，见黄志诚怒气冲冲地闯进来，一脸诧异。

　　虽然黄志诚是他的下属，但两人相识十几年，交情深厚。他深知这位老友的脾气，平时极少爆粗口，如今这般失态，必定出了大事。

　　陆启昌问道：“阿黄，连浩龙干了什么，让你这么火大？”

　　黄志诚烦躁道：“就是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才更火大！”

　　骂完，他迅速将情况说明。

　　原来，连浩龙今晚八点突然带人离开尖东，直奔九龙城，浩浩荡荡一百多号人马，目的不明。

　　听完黄志诚的叙述，陆启昌也坐不住了：“他发什么疯？！”

　　黄志诚摇头：“我要是知道，还用得着生气？”

　　陆启昌追问：“派人跟踪了吗？”

　　黄志诚点头。

　　“走！”

　　陆启昌立刻起身，穿上外套，别好配炝，快步出门。

　　同一时间。

　　湾仔、中环、东区、九龙城等各大警署也纷纷行动。他们的麻烦更大——忠信义只在尖东活动，而洪兴的十二位堂主势力遍布更广。

　　各警署接到惊人消息：洪兴龙头蒋天生连同十二位堂主，集体现身！

　　和陆启昌、黄志诚一样，没人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这才是最可怕的！

　　洪兴一众大佬先在总部集结，随后穿过海底隧道，直奔九龙城区。

　　他们比连浩龙更低调，每个堂主身边只跟着十来个手下，但堂主数量实在太多——光是十二个堂主的手下加起来就有一百七十人，再加上蒋天生的贴身保镖，总人数突破两百大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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