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监牢中的选择

　　京城，天牢最深处。

　　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要犯，守卫森严，空气里弥漫着阴冷潮湿的气息和淡淡的铁锈味。

　　宫鸿羽、宫唤羽、宫尚角、宫远徵以及几位宫门长老，被分别关在相邻的几间特殊牢房里。

　　玄铁锁链依旧禁锢着他们的手脚，金针封锁着他们的内力，让他们与普通人无异。

　　败军之将，阶下之囚。

　　曾经的骄傲和超然，在冰冷的现实面前，被击得粉碎。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沉默笼罩着这片区域，只有宫远徵偶尔不甘心地挣动一下锁链，发出哗啦的声响。

　　脚步声由远及近，清晰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所有人下意识地抬起头。

　　来的不是狱卒。

　　一抹明亮的色彩，突兀地出现在这灰暗压抑的环境中。

　　洛朝凝换上了一身正式的宫装，裙摆逶迤，颜色虽不艳丽，却用料华贵，绣纹精致，与她身后跟着的恭敬的缉查司官员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停在牢房前，目光平静地扫过里面的人，最后落在了宫尚角身上。

　　他靠墙坐着，玄衣上的血污已经干涸发暗，脸色有些苍白，但背脊依旧挺直，那双黑眸抬起来看她时，里面的冰冷却仿佛能将空气冻结。

　　“看来各位在这里休息得还不错。”洛朝凝开口，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朝廷到底想怎样？”宫鸿羽沉声开口，声音带着被囚禁的沙哑和一丝压抑的愤怒，“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执刃稍安勿躁。”洛朝凝淡淡道，“本宫今日来，不是来要各位性命的。”

　　她的话让牢房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首先，告知各位一件事。”洛朝凝的目光再次扫过他们，特别是宫尚角，“旧尘山谷后山的那个‘秘密’，已经被彻底清除了，从此，世间再无此隐患。”

　　“什么？！”

　　“你进去了？！”

　　“你做了什么？！”

　　宫门众人脸色骤变，就连宫尚角眼中也猛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复杂。

　　后山之秘，是宫门世代背负的最沉重枷锁，是他们一切行为的根源之一！

　　他们试了无数方法都无法根除，只能勉强镇压看守……她，她竟然说……彻底清除了？！

　　“不可能！”一位长老失声道，“那污秽之力……”

　　“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洛朝凝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笃定，“朝廷的力量，远超你们的想象，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拿下宫门。”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啊，朝廷展现出的碾压级实力，那些诡异却有效的武器，精准到可怕的情报……或许，她真的做到了宫门千年都未能做到的事？

　　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在他们心中蔓延，是解脱？是失落？还是更大的恐惧？

　　“所以，”洛朝凝看着他们变幻的神色，继续道，“宫门世代看守的使命，已经结束了，现在，本宫给你们两个选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她。

　　“一，归顺朝廷。”洛朝凝伸出一根手指，“效忠大秦，遵守大秦律法，朝廷可以赦免你们的罪责，还你们自由，宫门子弟，可根据其才，入朝为官，或加入缉查司，或继续经营宫家产业（需依法纳税）。你们的才能和武力，可以用在正途，为这天下安定，为黎民百姓效力。”

　　“二，”她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冷了几分，“继续顽抗到底，那么，朝廷也不会养闲人，所有宫门核心成员，废去武功，流放至北疆苦寒之地或南荒瘴疠之所，开矿修路，终身服役。其余弟子，同样流放边陲，充入边军为役卒。”

　　两个选择，天壤之别。

　　归顺，则前途未卜，但至少保有自由和未来，甚至可能获得新的机遇。

　　抵抗，则万劫不复，一生尽毁。

　　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宫鸿羽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几位长老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挣扎，宫远徵猛地看向宫尚角，眼神里带着慌乱和不甘。

　　宫尚角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但他紧绷的下颌线，暴露了他内心的剧烈波动。

　　归顺朝廷？向这个攻破他们家门、将他们囚禁于此的势力低头？

　　可抵抗……流放苦役，宫门传承断绝，所有弟子跟着一起陪葬？

　　后山的隐患……竟然真的被清除了？

　　他们世代背负的重担，就这样……没了？以一种他们从未想过的方式。

　　朝廷……这个云安公主……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各种念头在他们心中疯狂交织。

　　良久，宫尚角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洛朝凝：“公主此言，可作数？朝廷当真能容得下宫门？”

　　“本宫代表陛下，金口玉言，自然作数。”洛朝凝迎上他的目光，“朝廷求的是天下安定，江湖靖平，宫门若能真心归顺，以其能力，必能成为朝廷臂助，而非隐患，陛下胸怀四海，自有容人之量。”

　　又是一阵沉默。

　　宫鸿羽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他看向几位长老，几人用眼神艰难地交流着。

　　最终，宫鸿羽声音干涩地开口：“……宫门……愿降。”

　　说出这四个字，仿佛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也带走了宫门最后一丝骄傲。

　　但，这是最现实，也是唯一的选择。

　　为了宫门不绝嗣，为了这些弟子们能有一条活路，甚至……或许还能有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几位长老也相继低下头，默认了这个决定。

　　宫远徵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宫尚角一个眼神制止了。

　　宫尚角再次看向洛朝凝，声音平静无波：“宫尚角，代表角宫，愿效忠朝廷。”

　　他的选择，清晰而干脆。

　　洛朝凝看着他，微微颔首：“识时务者为俊杰，宫二公子是聪明人。”

　　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事情，总算朝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了。

　　“李大人，”她转向身后的缉查司官员，“给他们解开枷锁，安排住所，好好照料，即日起，宫门众人暂由缉查司看管，等待陛下后续旨意。”

　　“是，公主殿下！”

　　狱卒上前，打开了牢门，解开了他们手脚上的玄铁锁链，但内力的封锁暂时并未解除。

　　当沉重的锁链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时，宫门众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们走出了阴暗的牢房，重新站在了阳光下，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宫尚角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即将转身离去的明黄色身影。

　　这个公主，以最强势的姿态摧毁了宫门的一切，却又亲手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她清除后山之秘，是在展示力量，也是在……示好？或者说，是一种交换？

　　他看不懂她。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必须学会在新的规则下生存，甚至……为这个强大的朝廷效力。

　　而这一切的转折点，都系于那位心思难测的云安公主身上。

　　洛朝凝没有再多言，转身离开。

　　宫门归顺，江湖已全在大秦的掌控之中了。

　　接下来，就该是……如何“安置”这些人的问题了。

　　特别是，某个人，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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