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眉叔没有回应邱刚敖，先朝佣人喊了一声，才转头看向对方：“阿sir，看你很面生，不是我不信你，只是我这个人从不轻信别人。能不能出示一下身份证明？”

　　“没问题，看清楚，我的警官证编号是。”邱刚敖将证件递到眉叔面前，语气平稳。

　　眉叔拿起话筒，按下九九九。

　　“喂，你好，我想确认一下警队编号的阿sir叫什么名字。对，他刚刚向我表明了身份，我需要核实。”

　　“好，多谢。”

　　眉叔挂断电话，把话筒放回原处。

　　“陈先生，现在确认了我的身份，可以跟我们走了吗？”

　　邱刚敖说完，凑到陈眉耳边，压低声音：

　　“陈眉，你们今晚闹得太过火，上面很不高兴，让我带你进去冷静几天。”

　　听到这句话，陈眉彻底相信了他们的身份，面色平静地说：“几位阿sir，我先声明，在我的律师到场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那是你的权利。”

　　邱刚敖一边说着，一边用 ** 锁住陈眉的双手。

　　几分钟后，陈眉被带上了一辆黒色轿车。

　　他身边的洪泰红棍也坐上陈眉的奔驰，紧随黒色轿车驶离九龙塘。

　　不久，黒色轿车开进了通往九龙城的隧道。

　　“陈先生。”

　　坐在陈眉身旁的邱刚敖忽然开口。

　　“嗯？”

　　陈眉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响，脖子就被邱刚敖死死掐住，另一侧的莫亦荃同时制住了他的手脚。

　　陈眉感到喉咙上的手越收越紧，意识逐渐模糊……

　　三分钟后，汽车驶出隧道，陈眉像条死狗般瘫在座椅上，已无呼吸。

　　陈眉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样一个地方。

　　“吱——！”

　　黒色轿车猛地刹停。邱刚敖等四人迅速下车，闪身钻入路边一辆白色轿车，引擎轰鸣，扬长而去。

　　尾随在后的陈眉保镖急忙刹车，冲向黒色轿车查看情况。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响，黒色轿车猛然 ** ，烈焰冲天。刚靠近的保镖被炸飞出去，倒地不起，生死不明。

　　火光吞噬了整辆车，陈眉连火化都省了，可以直接入土为安。

　　白色轿车里，邱刚敖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脸上静如死水，不起一丝波澜。

　　另一边，

　　恒来酒店。

　　“铃铃铃——”

　　林锡耀房间的电话响起。

　　“锡哥，周翔宇又来了，说要见你。”

　　听筒里传来高晋的声音。

　　“马上到。”

　　林锡耀淡淡应道。

　　几分钟后，

　　“喂！靓锡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再拦着我办事，信不信我现在就拘捕你！”

　　周翔宇指着挡在面前的高晋，厉声喝道。

　　“哇，周sir，今晚火气这么大，吃了 ** ？”

　　一道让周翔宇一听就冒火的声音传来。

　　他抬头看去，那张让他恨不得吐口水的脸，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靓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威风？三万借兵灭洪泰，好大手笔嘛！信不信我再送你回赤柱蹲着？”

　　周翔宇指着林锡耀大声吼道。

　　“周sir，都是老熟人，何必吓唬我呢？再说了，你刚讲什么三万借兵、灭洪泰……我一句都听不懂。要不我叫我律师来跟你谈？这方面，他比较专业。”

　　林锡耀笑眯眯地回应。

　　“靓锡，你以为这次还能像上回那样走运？告诉你，事情闹大了，今晚就算是港督亲自来电，我也要把你押回警局过夜！”

　　周翔宇伸手指向林锡耀，厉声喝道。

　　“周警官，若没有逮捕令或确凿证据，我的当事人有权拒绝随行。”

　　麦立强的声音从周翔宇身后传来。

　　自担任林锡耀的私人律师后，麦立强特地在油麻地租了间公寓。接到高晋来电后，他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听见这话，周翔宇眉头紧锁。若无律师在场，他尚可带靓锡回警局配合调查；但律师既已到场，若再强行带人又缺乏证据，后果将十分严重——这类投诉至少会让他停职半月。

　　在香市，律师便是如此强势。

　　因此许多富商身边都会常备专职律师。

　　“靓锡，若我是你，定会立刻收手。相信我，事情真闹大了，你这小身板扛不住的。”

　　周翔宇指着林锡耀咬牙切齿道。

　　“周警官，多谢提醒。不过您说的行为，我实在不知具体所指何事。”

　　林锡耀从容微笑，不疾不徐地回应。

　　“好！很好！你有种！等着瞧，总有你哭求那天！”

　　“收队！”

　　望着林锡耀脸上的淡然笑意，周翔宇心头火起，却只能咬牙带队撤离。

　　与此同时。

　　九龙城，辉煌 ** 。

　　这家 ** 原是洪泰太子生前最常光顾的场子，也是他的地盘，堪称洪泰在九龙城的半个堂口。

　　虽知今晚有人要来砸场，但为保全社团颜面，辉煌 ** 仍照常营业。

　　阿东身着的确良衬衫，凝视着眼前辉煌 ** 的霓虹招牌，身后肃立着数十名大圈帮成员。

　　大圈帮虽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精锐。前些年曾有六名大圈帮成员击溃百余名号码帮弟兄的战绩。

　　那一役令大圈帮声名鹊起。

　　可惜，大圈帮的人手终究有限，只能在香市一些捞不到油水的地方混口饭吃。

　　主要还是因为大多数大圈仔来香市，都抱着干一票就走的心思，真正像阿东这样打算在香市长期落脚的，其实不多。

　　“师爷，几点了？”

　　阿东转头问身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

　　“十一点五十八。”师爷答道。

　　“动手。”

　　阿东一边朝辉煌**走去，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用报纸包好的**。他撕开报纸，又用一块红布将刀柄紧紧缠在右手掌上。

　　他身后所有大圈仔，也纷纷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等他们把刀柄缠紧，人已经走到辉煌**门口。

　　“老大，有人来砸场子了！”

　　门口几个泊车小弟看见几十个持刀的大圈仔逼近，吓得腿软，连滚带爬冲进辉煌**报信。

　　“洪兴办事，闲杂人全都给我滚！”

　　阿东踏进辉煌**大厅，扬声大喝。

　　这时，早已在**等候多时的洪泰红棍长毛雄，也带着手下冲进大厅，怒吼：“砍死这帮 ** ！”

　　随即，在客人的惊叫声中，大圈仔与洪泰人马正式开打。

　　阿东一眼就锁定了长毛雄。

　　“ ** ，叫靓锡烧钱给你吧！”

　　长毛雄根本没把身形偏瘦的阿东放在眼里，吼了一声就挥刀砍去。

　　谁知阿东动作极快，侧身一闪，躲过劈砍，手中刀如电光，从对方胸口直划到下腹，拉出一道长痕。

　　“妈的！我宰了你！”

　　剧痛 ** 下，长毛雄双眼充血发红，再次挥刀朝阿东砍来。

　　然而这一刀，他依然只劈中空气。阿东身形一转，又在他背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口。

　　接下来的几个回合都是这样，阿东如同经验老到的猎人戏耍猎物一般，在长毛雄身上留下多处伤口。

　　“我斩……斩死你……”

　　时间一点点过去，长毛雄渐渐体力不支，最终软软瘫倒在地。

　　他看见阿东走到自己身边，冰冷的刀锋在喉间轻轻一划。

　　“嗬……嗬嗬……”

　　涌进气管的鲜血让他无法呼吸，他挣扎着抬起右手，想捂住喉头的伤口，却最终无力地倒下。

　　就像阿东轻松解决长毛雄一样，大圈仔也轻易赢得了这场械斗。

　　“师爷，下一个地方去哪儿？”

　　阿东神情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星夜**。”

　　师爷回答。

　　“嗯，走。”

　　很快，大圈仔们便从辉煌**消失，只留下一地哀嚎的洪泰马仔。

　　除了辉煌**这一场大圈仔取得压倒性胜利外，其他场子里，林锡耀借来的人手与洪泰打得有来有回。

　　在龙头眉叔两万港币的悬赏下，各堂主、叔伯、红棍都拼了命，不顾伤亡地和阿武、牙带强、大飞、楠越仔等人血拼。

　　“丢他老母，洪泰这么能打怎么还缩在九龙城和观塘！”

　　此刻，加钱哥阿武简直想哭。他的手下和洪泰拼得太凶，光是死的就有三个，还有十几个重伤，安家费和医药费都要赔上一大笔。

　　“砍，砍死这群 ** ，老子的钱！丢你老母！”

　　阿武心疼得要命。

　　而整个战局的转折点，来自于洪泰龙头眉叔的死讯。

　　观塘的一间洗**里。

　　“你说什么？眉叔被炸死了？阿安呢？他死哪去了？”

　　肥伯握着话筒，一脸不敢置信。

　　阿安是洪泰里贴身保护眉叔的红棍，也是帮会里身手最好的一个。

　　“阿安重伤进了医院，肥伯，眉叔已经没了，人都烧成了焦炭。”

　　电话里，洪泰一名手下汇报道。

　　肥伯握着电话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眉叔竟会在这个关头丧命。

　　“是靓锡，一定是靓锡干的！”

　　一股寒意从肥伯脊背窜起。

　　他原以为靓锡不过是个吃软饭的，没想到对方竟如此轻易地做掉了眉叔。如果靓锡的目标是他肥伯……

　　肥伯不敢再想，匆匆挂断电话，又拨出一个号码。

　　“阿豹，是我，肥伯。”

　　电话一接通，肥伯立刻开口。

　　“肥伯，什么事？”

　　阿豹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眉叔被炸死了，我怀疑是林锡耀下的手。眼下这局面，我们斗不过他的……认输吧！”

　　肥伯几乎是喊出来的。

　　“什么？眉叔死了？”

　　阿豹的声音同样充满震惊。

　　“对，眉叔死了，洪泰……完了。”

　　肥伯只觉得舌根发苦，话音沉重。

　　……

　　第二天一早，消息如潮水般席卷整个香市地下世界。

　　洪兴宝灵街话事人靓锡以小吞大，击溃老牌社团洪泰。

　　洪泰龙头眉叔被炸身亡，其子太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太子妻儿无力支撑大局。

　　洪泰叔父肥伯代表社团向靓锡认输。

　　洪泰的堂主、叔伯与红棍们，有的宣布隐退，有的转投别家，整个洪泰四分五裂、彻底瓦解。

　　“靓锡”这个名字，一夜之间响彻香市。

　　此时，恒来酒店林锡耀的房间里。

　　作为赢家的林锡耀，正在这里切分一块名为“洪泰”的蛋糕。

　　恒来酒店客房内，林锡耀与前来助阵的五人完成酬劳分配。

　　阿武、牙带强、阿东、阿玉、大飞各自领到酬金。众人皆面露喜色，唯独阿武神色不豫。

　　真晦气！你们对付的都是软脚虾，难啃的硬骨头全让我撞上了！阿武带着三十余名弟兄为林锡耀争夺地盘，分得四十万港币。这场恶战折损六人，重伤十余，轻伤数十。仅抚恤金和医疗费就要支出二十余万，再扣除分给手下的份额，最终落入口袋的不足二十万。在阿武看来，这番折腾近乎白忙活。

　　其余几人境遇则大不相同。大飞负责的观塘区洪泰势力薄弱，手下仅两人重伤。他分得的四十万港币，近半可纳入私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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