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云湖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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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板合并的一刻,唯一的一道缝隙不见了。

  人就像坠入了无边际的黑暗,陷阱,这么深的陷阱他还是第一次遇见,感到水气,感到身边云剑寒身子出现异状,他伸手抓住一处石刺,两人吊挂在悬空。石刺很锋利,他的手马上被刺出了血。低头一望深不见底,他的肺部抽痛,手却不能松的。沉沉的,一股异香自鼻尖飘过,手一松整个人坠落下去再无知觉。身下丝凉,耳边“嗡嗡”,他猛地睁开眼睛,第一个反应往上游去。

  探出水面他回头望去,似乎是什么巨大的游物在向自己扑来,“鲨鱼!”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种活物,但这里不是海哪里来的鲨鱼?——“寒儿呢?”他顿时发现身边的少年不见了,不知何时已经和自己分开了去。

  冷,他看着那只鲨鱼没有退去,一个跃身而起到了鲨鱼背上,抓住它的鱼鳍,顿时鲨鱼疯了似的乱撞,向下进入水里深处还在继续疯狂乱撞,他看出这鲨鱼的野性其实已经没有了,看上去应该是家养的。他想起之前的白衣妇人,当时他听到她的声音一时错乱,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就这样落入她的陷阱?

  鲨鱼冲到底层深处一水洞中,猛的用力甩身将他摔进水洞——滚在水洞里,他的肺一阵阵刺痛。手紧握,伤口又流出血。

  “叮叮”“碰”的一声,水洞另一侧炸开,似乎有人惊呼一声:“哼!”吃痛“......什么鬼东西?”原来他刚刚打通了一道通道,却被涌来的潮水一击,里面还有一庞大活物,因为太暗他辨认不出是什么,下意识接住,“咳咳,他奶奶的!竟然是一大活人?南宫浅儿那婆子也够狠啊!不知是不是怕我寂寞特意送来的还是......”他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怀里的人抓住衣领提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经过剧烈的滚动,肺部痛的已不成样子,此刻一时激动有些嘶哑的问道:“——你是说水云间那妇人叫南宫浅儿?”

  “是啊!”对方的声音似乎还很年轻,因为黑暗中,他也看不清楚他。

  他放开他,整个人坐在潮湿的地面上。

  良久,他见他不说话,于是道:“南宫婆子把我关在这里已经十年了......出去后,老子让她花容尽毁。”

  “她嫁给什么样的人?”他突然问道。

  “嫁给凌夏啊。玄宗门的现任门主,有个女儿,名为凌梦琳。”

  黑暗中,他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听得出对方有些郁闷。

  “你父亲也是凌夏?”他嘴边噙起淡淡浅笑,黑暗里对方瞧不见,只听他继续道:“她的作风还真和她母亲一个样。”

  没有否认,但有些不耐烦,“我和这疯婆子势不两立的的关系,从此刻起,能不能别再提。”话落,“咣当”一声,打通的洞口被一巨石重新堵上,那人被震飞撞到了墙壁上,“咳咳……噗!”一口血吐出,他爬起来大骂,“死婆子,你赌一次,我挖一次,挖一次炸一次,看你堵的上多少,不想我毁了你的水牢,就放我出去。咳咳……”他似乎伤得不轻,剧烈一动,肖迹才发现他手脚上是有链子绑着的。

  他走回肖迹身边一把抱住他,“哇,呜呜呜……我们出不去了。”边说边抽泣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没事!”肖迹伸手抱住他安慰道。那人忽然安静了,在肖迹怀里闭着眼睛,睡了去。

  肖迹找了处干净舒服的地方把他放下,四处摸黑走了一圈,他心中大概清楚了,此处是一间密封的地牢。闭目感应,风自上而下,上方可能有透气的窗口。地牢里水气很重,他找了下出路,瞬间觉得根本无出路。

  于是坐回那已然熟睡的年轻人身边,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云剑寒,毕竟因为他的疏忽,才掉入了陷阱,坠入这水牢。

  也不知几时,暗牢里亮起了一个孔,只可以递进一支碗一双筷。

  光灭,身边一阵轻风,敢情那天已然站起走过去,端身,拿起饭菜,吃了几口,看向肖迹:“原来,你是女子。”

  微微一怔,方才光亮,他肯定看到了他,只不过肖迹此刻还是女子装束,声音虽哑却轻,对方定是将他认成了女子

  见肖迹不回话,他走回原地坐下,“吃么?”他将吃着一半的饭递过去,“他们向来每日只送一次饭。”

  肖迹看着他的身影,如此瘦小,如非天生不长肉,也只有他如此说法能说过去。——“你平日里被关在这里,用什么炸开的水洞渠道?”

  “嘿嘿,你还不知吧,此处地牢通的疑似是什么门派或家族遗在江左的密室,一些火药都藏在那间密室里。”

  听后,肖迹有些意外,就自己所知,不由嘴角噙笑:“火药出自于炼丹世家,最初的目的有些荒缪,火药是由硫磺、硝石、木炭混合而成。”

  “来历,我可不管,我只是借来用药,引炸,想要逃出这里而已。管他是怎么来的呢。”他说着吃完碗中饭菜,抛向那下孔处,顿时粉碎。

  “你这是让他们知道你在生气?”

  “如不这样,他们会放毒气,那样不好受。姑娘,你我男女共处一室,会不会不妥?”黑暗中,他望向他,从淡淡余光下模糊的看到对方低眸陷入了一种沉思,这种沉思似乎忘了身边还有他存在。

  静,暗牢里充满了静,他的话他没答。

  良久,他从墙角拖出一个箱子,娴熟解锁打开。肖迹见之一怔,起身上前,“这些?”

  “火药啊。来,帮我,我还有些火折子。我今日非要炸开逃出去。”

  肖迹担心云剑寒安危,觉得不宜耽搁,于是依言,走过去,帮他一起取出火药,开始一包包向四周堆。最后那人拉起肖迹游龙而上,将手中火折点燃抛下。

  “你要炸底?”肖迹轻声问道。

  “上无去路,左面是火药密室,右边是那婆子的地方,我还不想找死。”他说话间,只觉整个空间一震巨震,就似地海海啸一般,炸了。

  “哇…啊!”二人同时被震向下落去,距离有十丈多里,“噗通”落入水里,冲击力很大,他们一前一后,在水里游着,水是咸的,莫非已然离开那扬州江左边界?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拉上了水面。

  “呼!”眼前一片豁然开朗,他不由大笑三声:“哈哈哈”,这一笑,身边的人一阵惊讶,身边这个人竟是如此年少的孩子,如墨的长眉,双眼皮,头发凌乱一身看似不低价的衣裳似乎已久久没换,破烂不堪,肌肤尽漏。

  “姑娘,我们终于出来了。”他看向肖迹。阳光下灿烂的笑容十分好看。

  肖迹侧头,他可以不看他,但,他不能忽略此刻的自己还是女子装扮。

  “姑娘,这里的海没有鲨鱼,那鲨鱼是南宫婆子从老远地方才弄来的!”他看着他道,“我叫凌寞,不知姑娘闺名?”

  听后,肖迹嘴边噙起微笑,却不说话。

  见他侧头低眸,此刻好比海中红颜。他心头虽奇怪,却微微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先上岸吧。”于是,他拉起他便向一处岸边游去。

  临海边而坐,他在海水里洗了洗。

  “这死婆子,也不说送我件衣裳。这么出去我丢人丢大方了。”他似乎自语惯了。

  肖迹搓着手指间的戒指,犹豫良久,转身进入树林,再次出来时,女裳已去,一身玄服,灰色绒质的连帽披风长发已然重新散下,面上带了半面面具。

  “姑,——姑娘你戴面具作甚?我还没看清楚你长什么样子。”

  微笑再次出现在他的嘴边,这小子,还真将他看成了女子?

  肖迹没有说话,而是翻身一跃,可,片刻,腰身一沉。

  “等我,我不会武功,我要跟着你。”

  被他抱着他实在不方便,于是转身提起他,一个跃身又落回地面,本想重重摔在地上,对方那双眸子就像含了水一般此刻炯炯有神的望着他。

  心下一软,轻轻松开他,“你可知仙踪剑?”声音恢复正常,不在是嘶哑的。

  他惊讶的看着这个人:“你是,男子?”

  微笑再次噙起,肖迹淡声道:“不然呢?”

  因此事故且道:正所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因身处此山中。

  ——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人不是女子。他傻愣愣地呆了好久好久,“你是什么人?”

  “在下,肖迹。”

  凌寞,怔了下,低头片刻:“我被那婆子关在里面十年,真不知道什么仙踪剑。如果这很重要,你跟我来,可能,那里会有你要的东西。”说完抬手向海的东南方向指去,“那里有一座岛,岛上有一处剑冢,是那婆子藏兵器的地方。”

  “如何过去?”肖迹问道。

  “你轻功好。带上我踏海,跃过去……如何?”犹豫了下,他打量着肖迹。

  肖迹垂头片刻,抬头看向他,“好。”说完,提起凌寞施展“千丈里”连海水都没沾,直接踏空过去。一气呵成的功夫,凌寞惊讶的半张着嘴。直到他们落地,他才开口,“这是什么轻功?”

  “千丈里。”(肖迹的体质不能习御风术,所以,轻功其实就是轻功,只不过他在十大山所创“千丈里”是在各个山顶上步步跨山所形成的。)

  凌寞听后,不由挑了下眉,半响道:“等我,我去去就来。”说完,便前去。

  远远地,肖迹只见他用石头,把一换班汉子砸晕,然后扒了衣服换上,发盘了下,以麻绳而束。走回来时,他摆弄着夺来的棍子,灿烂而笑:“这里换班的人总会偷懒,放心好了,走带你去剑冢。”

  手脚上因有铁链,换衣时袖口和裤口处都让他撕破了,回想起他的种种行动,肖迹不由有些倾佩他,带着手链脚链都可以那么灵活,却竟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小子!

  良久,点点头,见他转身去了,肖迹也跟上。他要护他,所以走在他身后了......

  剑冢是一方山洞,洞里除了一道石桥,四周都是铸剑台,每个台上都有一名铸剑师。他们走过石桥打开一处石门,里面是一处太极图纹之地,此地布满了兵器,墙上也有悬挂的。他们走到正首,那里有一处剑台,剑台上的墨色古剑正发出共鸣。

  凌寞一呆,此剑躺了这么多年,今日这是和谁共鸣?

  肖迹整个人瞬间攥紧拳头。转身就跑,“嗡”的一声,那边墨剑飞了出,直接插到肖迹面前。“你!”他咬牙,狠狠的看着那把剑。

  这剑显然有灵性,如不是如此也不会做出如此共鸣。

  凌寞暗自惊讶。怔愣良久——这把古剑并不是仙踪剑,而是凌寞自八岁起就知道了的。

  只因为这把古剑太过不起眼,除了那蛇形凹凸的剑柄处,正反两面玄神二字,长的就像个烧火棍子。根本没人把它放在眼里!这把古剑沉默的就像无用之材,对任何人都没有过如此反映别人也对它毫无兴趣。

  “你竟然,是玄神剑剑主?”凌寞复杂的望着肖迹有一种深深的思虑。

  默然良久,肖迹解下披风,将剑拔出裹入其中,显然是已经收纳。

  “不是仙踪剑。”

  “我当然知道不是仙踪剑,我说过,我并不知道什么仙踪剑。”他目光锁定他颇有揣测。

  转身,他看向他,久久不语。

  半响,走到剑台上去,举起提剑的手,闭目片刻,微微皱眉:“剑不在这里,我却与人走散......”他不由闭目:“那年坠落天云后,你便不知所踪,今日相逢,福兮祸兮道,几人辨别之?”隔着布,玄神剑发出低沉的一声剑鸣,似乎在与他共应。下一刻——“嗖嗖嗖”数支羽箭射出。

  见之,凌寞微怒:“南宫浅儿!”一边躲着羽箭一边向肖迹扑去,拉起他向剑台后方一侧墙壁而去,手指在左侧凹形石板处按下,一道石门自动打开,他带着肖迹跳入后,石门自动关上。

  手上黏黏糊糊,微微一怔,“你受伤了!”肖迹扶住摔倒的凌寞,只见一支羽箭已然射穿了他的肩膀。

  “我没事!南宫浅儿打不开这里的门放心吧。”他边说边喘。——身上的铁链似乎显得更紧了。

  这时的剑冢中,那妇女笑而不语,关了机关后便离开剑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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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处打量,此处密道似乎,通向另一个方向,隐约有风声进入。肖迹扶着凌寞前行,凌寞忽的抬手拦下:“停!风口的风极烈。我们硬闯是进不去的!”

  “你不会武功,又受了伤的确不可硬闯。这里通向哪里呢?”肖迹问道。

  “我也不知!”

  听后一怔,肖迹看着密道地形,扶着他继续前行,这时,脚下似乎踩到什么,人如被推动般,向外涌去。瞬间,被弹出风口——肖迹第一个反应就是扶起凌寞。起来时,凌寞已然吐血!只见他愤怒的回身,指着那不明身份的第三者道:“知不知道这么个冲撞法早晚折了自己?”敢情同时被弹出来其中多了一人,只听那人没好气的道:“骂人做什么?本公子被困在那暗道里已经有三天了,走到一半见一处水道,本想游过去,结果那水就像炸了一般将我涌出,后来不知道踩到什么机关几乎被弹飞,于是就这样了......”那水渠道当然是之前凌寞炸的,看来这人早已进入密室多时不是胡说。

  密道里有一处秘密机关,是凌寞进入暗牢时早已装了的,他是为了方便逃,这些也只有凌寞自己知道了。

  见他说起,凌寞想了好长时间,才想起,于是晒晒一笑:“原来如此。敢情那机关还帮了我们!咳咳......”边笑边把羽箭折断,没敢直接取出来。

  肖迹有些莫名奇妙,他不解的望着他,受了伤还这么高兴?

  凌寞起身看了看身处的地界,他微微一怔:“这是九华镇郊外?”身边一股脂粉味出现,他皱了皱眉看向那公子,细细打量着越觉他眼熟,可是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暗道:明明是......

  目光在那公子的大八字步上留意好久,才伸手提起他:“臭丫头。”

  回头间——他正是那位脂粉味重的几乎让云剑寒头大如麻、男女不分的俊美怪人。

  双方眸子同时一颤,那俊美男子唇微抖,声音立马变了,变得温婉动听,“哥?”

  “......”凌寞伸手拽下俊美公子的两撇胡须:“丑死了。”说完绕过她去。怔愣良久,他拉住他:“你怎么被放出来的?”

  “那婆子会放我么?笑话!”“哥,你不准这么称呼娘亲。”“她是你娘亲,可不是我娘亲。”他二人边走边说,肖迹跟在身后就像是不存在。

  绕过郊外,停在在镇子前,二人才想起他。同时回头,同时愣住。此刻间,哪还有那肖迹身影?

  发现后,凌寞不由自语:“就这么不见了?”

  “哎呀,差点忘了。那暗牢外渠还有一人只是我觉得他不会水性,于是便带他一起走,被水中之力震出时,却不知为何,他并没有摔到这风口。”

  “不会吧!”凌寞不由睁大了眼睛,瞧着他这幅样子,凌梦琳撇嘴,“你伤的不轻。”

  看着她那样子,他也撇嘴道:“这衣裳别再穿了!进镇去换掉。”长眉一挑,转身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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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华镇,人土风情和扬州城有相似,却又有不同——这里颇偏北方风俗。

  走在镇上,他感到肩处还在流血直接找了医馆郎中。郎中边包扎边嘱咐,“刚刚取出断箭,你要好好调养,须知不要碰水,少饮酒,不要食用海里的食物......”一大堆,一大堆的,听得他都快睡着了。片刻看着他身上的铁链,老郎中苦笑摇头。下一刻,只听一声长叹后:“一共是二十白银。”开了三种药包起来,郎中毫不客气的开口。

  “这么贵?”他摸摸身上只五个铜板还是那岛上守门人身上的。只有那别在腰间的棍子值点钱,却也不够。

  “他的钱,我付。”这声音,他回头:“是你?”没错,正是那片刻不见的肖迹。

  拿了伤药,穿好衣衫,凌寞看着肖迹道:“我妹妹还在裁缝那里。”

  “看到了。”肖迹道:“现在正午,你我相识也可算一日了吧!”从昨夜算起,的确可算一日。

  他点点头,片刻道:“你不是走了么?”

  “我无意间和朋友走散了!想要找到他。”

  之前在剑冢里他便留意到了。于是道:“那朋友是同时调入其中的?”

  肖迹点点头,“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出来。”他无意间瞟到,那破衣下的铁链,暗自一阵惊讶,片刻他看着凌寞道:“你身上的链子似乎是长在肉里了!”

  “我戴它十年。习惯了!”他若无其事的道。

  肖迹却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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