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棺材里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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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一声巨响,尘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厚重铁门,在布满镇魂符文的剑锋下,如朽木般四分五裂。

  火把的光芒争先恐后地涌入,瞬间照亮了这间密不透风的石室。

  没有想象中的金银财宝,也没有堆积如山的卷宗。

  石室正中,只静静地停放着一口巨大的青铜棺椁。

  那棺椁的形制古朴到诡异,通体泛着死寂的青黑色,表面没有一丝一毫的雕花,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来自岁月深处的压迫感。

  萧无咎的呼吸一滞。

  就是它。

  谢扶光那滴血泪中映出的,就是这口棺材。

  他提着剑,一步步走近,空气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的骨头冻裂。

  他能感觉到,这不是寻常的低温,而是一种能直接侵蚀神魂的阴冷。

  他伸出手,试探着想去触摸冰冷的棺盖。

  指尖尚未触及,一股无形的巨力便猛地将他弹开!

  那股力量阴寒至极,仿佛万载玄冰凝结的怨气,顺着他的指尖,疯狂地往经脉里钻。

  萧无咎闷哼一声,急忙催动内力才将那股寒气逼出体外,手背上却已凝起一层白霜。

  他死死盯着棺椁,这才看清,那光滑的棺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逆纹符箓。

  这些符文根本不是雕刻上去的,它们像是活物,在青铜表面之下缓缓蠕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性。

  那不是朱砂,更不是金粉。

  那是以活人精魄为墨,绘制的绝命咒!

  萧无咎心头剧震,猛地想起怀中那件滚烫之物。

  他迅速掏出谢扶光留下的那只焦黑木偶,不再犹豫,一把将其按在了棺盖之上。

  就在木偶接触到棺椁的刹那——

  “滋啦!”

  一声仿佛热油浇上冰块的刺耳声响!

  那只早已没了生气的木偶,竟像是被瞬间激活,一双空洞的木眼猛地睁开,流下两行黏稠如墨的血泪!

  紧接着,一个微弱、断续、又充满了无尽痛苦的童稚声音,从木偶口中,直接响彻在萧无咎的脑海里。

  “姐……他们……他们把我做成钥匙了……”

  “姐……好冷……”

  与此同时,巡检司。

  韩昭的刀鞘重重敲在工部库房的桌案上,惊起一片灰尘。

  “说!三十年前,这口‘阴沉楠’木芯、‘胎泉漆’封棺的青铜椁,到底是谁下令造的!”

  一个满脸皱纹、瘸了一条腿的老木工,在韩昭冰冷的目光和旁边那块龟裂的“吞名碑”散发的邪气下,终于彻底崩溃。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是……是当时的监正大人亲自督造的!小的只是个木工,只负责处理里面的楠木芯!监正大人说,那木头要用最好的阴沉楠,外面要用‘胎泉漆’,还得……还得掺进去三百个初生婴儿啼哭时呼出的第一口阳气……”

  老匠人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张早已泛黄、残缺了一角的图纸。

  “小的当年偷偷藏了一角……监正说,这东西太过阴毒,不能留档……但,但这只是半成品!最后一道工序,听说是拉进宫里,由国师府的人亲自完成的!”

  冷宫,夹壁。

  黑暗与霉味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老宦官李守拙缩在狭窄的空间里,神经质地啃着一块干饼。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和金铁交鸣声。

  他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油灯“哐当”一声翻倒在地,瞬间熄灭。

  黑暗中,他死死抱住怀里那本破旧的《皇室陵簿》,牙齿咯咯作响,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

  “我不是凶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按例登记,按例登记罢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当年写下‘谢昭宁’三个字的时候,那上好的徽墨,会自己从纸上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像疯了一样,借着从墙缝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颤抖着翻开陵簿的其中一页。

  那是一页诡异的空白。

  本该记录着逝者姓名、生平、葬于何处的页面,却一个字都没有。

  不,不是没有。

  在月光的映照下,纸页的末尾,一行几乎看不见的,仿佛用冰锥刻上去的极细小字,赫然浮现。

  “葬于龙脊,非死非生。”

  地宫密室。

  法明老尼被人抬着,几乎是跌撞着来到青铜棺前。

  她那双盲眼“看”向棺椁,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与悲悯交织的神情。

  萧无咎沉声道:“大师,这是什么?”

  法明没有回答。

  她盘膝坐下,伸出枯瘦的右手,竟用自己尖利的指甲,狠狠划破了左手手掌!

  鲜血涌出,她看也不看,直接将满是鲜血的手掌,用力抹在了自己紧闭的双眼之上。

  “开我天眼,溯往生!”

  一声低喝,血色浸染了她的眼皮。

  刹那间,无数破碎而血腥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雪夜,织魂一族的祖地祭坛之上,风雪漫天。

  祭坛中央,赫然并排躺着两具一模一样的女童躯体。

  一群长老围绕着祭坛,泣血施术,古老而绝望的咒文响彻雪夜。

  “双生同体,一脉归契!”

  “一死承怨,镇压玄冥!”

  “一生负名,传承织魂!”

  “噗——”

  法明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原本涂在眼皮上的血迹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两行血泪,缓缓流下。

  她声音颤抖,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她……谢昭宁……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死去!”

  “这是织魂一族最恶毒的禁忌之术——双生归名咒!皇室……当年的皇室,竟然用这种手段!”

  “谢昭宁是‘承怨者’!她被皇室强行抽走了真魂,做成了第一具‘人形魂器’,她的魂魄被钉死在这口棺材里,用来镇压大萧龙脉之下,那即将复苏的‘玄冥’邪神!”

  “而活下来的那个……才是‘负名者’!”

  话音未落,宣武门城楼之上,谢扶光体内翻江倒海!

  当法明的话语仿佛穿越了时空,当妹妹那句“他们把我做成钥匙”在脑中回响,当那幅血腥祭祀的画面浮现在琉璃般的眼中时,她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当年母亲拼死让她逃走,并非只是为了保全织魂一族的血脉。

  而是因为,她,谢扶光,才是那个背负了两人姓名、继承了所有织魂之术的“主织者”!

  只有活着的她,才是唤醒被囚禁的妹妹的唯一希望!

  只有她,才能完成这跨越了二十年的——

  逆织归名!

  一股滔天的恨意与无尽的悲恸,自谢扶光心底轰然炸开!

  她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鲜血瞬间充斥口腔。

  她没有吞下,而是以最后的神识,催动着体内暴涨了百倍的血丝,将这口本命精血尽数喷出!

  血雾在空中弥漫,却没有散去。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无数根殷红的血丝,裹挟着谢扶光的精血与神魂,在半空中急速穿梭、交织、勾勒!

  一笔,一划,如泣如诉,如杜鹃啼血!

  四个血淋淋的大字,赫然成型!

  “还!我!昭!宁!”

  就在血字成型的瞬间!

  轰——轰——轰——

  整个京城大地,剧烈地颤动了三下!

  皇宫深处的钟楼之上,十口悬挂了百年的镇国铜钟,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竟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悲鸣,声传百里!

  无数被惊醒的百姓骇然抬头,只见京城正上方的北天星轨,竟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偏移!

  原本黯淡的北斗第七星——摇光,骤然爆发出比皓月更璀璨的光芒,仿佛一颗星辰在燃烧自己!

  地宫密室之内,青铜棺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在那耀亮夜空的星光投射下,在那响彻天地的钟声里,插在棺中少女“谢昭宁”心口的那半截白玉针,竟像是受到了某种无上意志的召唤,开始一寸一寸,缓缓向外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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