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酒剑护犊

　　天玑峰，凌风的洞府内。

　　禁足的指令对于凌风而言，并非束缚，反而是一种难得的清静。他正好需要时间来消化黑水泽之行的收获，巩固神海境初期的修为，并深入研究《无相剑经》与混沌雷指的融合。

　　洞府石门紧闭，禁制全开。凌风盘膝坐在蒲团上，胸前冰魄护心玉散发着柔和凉意，让他心神沉静。体内混沌元力如同江河奔流，每一次运转，都让他的神海更加凝练、广阔。那缕系统奖励的混沌之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滋养着混沌神体本源，虽然微不可察，却如同种子般孕育着未来的无限可能。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如同阴云般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天玑峰！这股威压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冰冷，并非针对某个特定目标，而是如同宣言般，昭示着其主人的降临与不悦。

　　是大长老萧天远的气息！

　　虽然他被宗主罚令禁足天枢峰，但这股弥漫而来的威压，显然是一种无形的施压与挑衅，更是对酒剑长老和天玑峰的一种蔑视。

　　天玑峰上为数不多的弟子纷纷色变，感到呼吸不畅，修为稍弱者更是脸色发白，几乎要跪伏下去。这股神王境巅峰的威压，对于他们而言，如同天威！

　　凌风也从入定中被惊醒，眉头微皱。他感受到那股威压之中蕴含的针对他的冰冷杀意，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哼！”

　　就在天玑峰弟子惶惶不安之际，一声慵懒却带着无比锋锐之意的冷哼，如同利剑般刺破了那沉重的威压。

　　酒剑长老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天玑峰上空，依旧是那副邋遢模样，腰间葫芦摇晃。他看都没看天枢峰方向，只是随手解下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酒。

　　“噗——”

　　他随意地朝着天枢峰方向喷出一口酒气。

　　那酒气离口之后，竟瞬间化作亿万道细密如牛毛、闪烁着混沌色泽的细微剑气！这些剑气并非直射而去，而是如同有了生命般，在天玑峰上空轻盈地盘旋、穿梭，交织成一张无形无质、却坚韧无比的巨大剑网！

　　剑网形成的瞬间，那股笼罩天玑峰的沉重威压如同被无形之手轻轻拂去，瞬间烟消云散！所有天玑峰弟子都感觉身上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看向空中那道邋遢身影的目光，充满了狂热与敬畏。

　　“萧老鬼，”酒剑长老抹了把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跨越了山峰之间的距离，传入天枢峰深处，“老子这峰头，还轮不到你来撒野。你那点臭脾气，收起来给你自己闻去，别熏着老子的徒弟和花花草草。”

　　这话语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屑，丝毫没有给大长老留面子。

　　天枢峰方向，那股阴冷的威压骤然一滞，随即变得更加狂暴，隐隐传来萧天远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但终究没有再越过雷池一步。显然，酒剑长老这轻描淡写的一手，表明了其强硬的态度——在天玑峰，他说了算！

　　酒剑长老不再理会天枢峰的反应，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凌风的洞府之外。他甚至没有触动禁制，就如同穿过水幕般，直接走了进来。

　　“小子，没被那老鬼吓尿裤子吧？”酒剑长老大大咧咧地坐在凌风对面，拿起他桌上还没动过的一壶灵茶，自顾自地倒了一杯。

　　凌风起身行礼：“多谢师尊。”

　　“谢个屁。”酒剑长老摆摆手，抿了口茶，咂咂嘴，“味道淡了点，不如酒够劲。”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凌风身上，变得稍微认真了些，“萧天远那老小子，心眼比针尖还小，手段更是阴损。这次你废了他儿子，等于断了他最大的念想，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有宗规压着，他不敢乱来，但暗地里的龌龊，绝不会少。”

　　凌风神色平静：“弟子明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光挡可不行。”酒剑长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得有反过来把他淹死的本事。一年禁足，对你来说是保护，也是机会。老子能帮你挡住外面的风浪，但修行之路，终究要靠你自己走。”

　　他顿了顿，问道：“《无相剑经》参悟得如何了？”

　　凌风如实回答：“已初步领悟‘演化’之妙，能与混沌雷指相融，威力大增。但总觉得距离‘无相’本源，还隔着一层迷雾。”

　　酒剑长老点了点头：“还算踏实。无相无相，并非虚无，而是包容万相，演化万法。你身负混沌之秘，与此经最为契合。不要执着于形，要感受其‘意’。天地万物，风雨雷电，山川湖海，乃至人心变幻，皆可为‘相’，皆可演化。”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以筷代剑，随意一划。

　　刹那间，凌风仿佛看到那根筷子化作了一道雷霆，撕裂长空；再一划，又仿佛化作了绵绵细雨，润物无声；接着又似化作了厚重山岳，巍然不动；最后竟隐隐散发出一种冰寒彻骨的剑意，与冷凝霜的冰凤剑意有几分相似，却又本质不同。

　　招式还是那随意一划，但其蕴含的“意”，却已千变万化！

　　凌风看得心神震动，仿佛有一扇新的大门在眼前打开。他一直专注于将《无相剑经》的意境融入自身武技，却未曾想过，其根本在于“心”与“意”的演化。

　　“看懂了多少？”酒剑长老放下筷子。

　　凌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弟子似乎……明白了一些。”

　　“明白就好。”酒剑长老站起身，“路指给你了，能走多远，看你自己的造化。这一年，安心在峰上待着，资源不够，去找管事要，就说老子说的。有什么修炼上的疑难，随时可来问我。”

　　他走到洞口，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对了，冷凝霜那丫头刚才传讯过来，问你情况。老子帮你回了，说死不了。”

　　凌风：“……多谢师尊。”

　　酒剑长老摆了摆手，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

　　洞府内恢复了安静，但凌风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酒剑长老那看似随意却蕴含无上剑理的指点，以及那毫不犹豫、强势护犊的态度，都让他心中暖流淌过。

　　他重新盘膝坐下，不再急于运转元力，而是闭上双眼，回味着师尊刚才那看似简单的一划。心神沉入《无相剑经》的经文之中，结合师尊的演示，之前许多晦涩难懂之处，此刻竟豁然开朗。

　　“意之所至，相由心生……”

　　他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划动，一缕混沌剑意吞吐不定，时而刚猛，时而轻柔，时而厚重，时而缥缈……虽远不及酒剑长老那般圆融自如、意蕴无穷，却已然踏上了正确的道路。

　　他知道，有师尊在，天玑峰便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而他要做的，就是利用好这一年的时光，将这份庇护，转化为自身真正的实力！

　　与此同时，天枢峰顶，紫霄殿内。

　　萧天远感受着酒剑长老那毫不客气的剑意屏障，脸色阴沉得可怕。他面前的一面水镜中，正显示着几名心腹长老惶恐的模样。

　　“大长老，天玑峰被酒剑的‘无相剑域’笼罩，我们的人……根本渗透不进去，也无法探查内部情况。”

　　萧天远猛地一挥袖，水镜轰然炸裂。

　　“酒鬼……云逸尘……你们都给本座等着！”他眼中闪烁着疯狂与怨毒，“一年！就一年！本座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冰冷的杀意，在紫霄殿内弥漫，预示着风暴前的最后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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