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两败俱伤

　　腥臭的涎液滴落在脸上，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灼烧着皮肤。毒棘地龙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在凌风瞳孔中急速放大，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右臂剧痛钻心，元力近乎枯竭，流云剑脱手……似乎已是绝境。

　　然而，就在这意识都仿佛要被恐怖吞噬的刹那，凌风眼底深处，那抹疯狂的决绝如同最后的星火，骤然爆开！

　　他没有去试图闪避那已然来不及躲开的血盆大口，也没有去召唤远处的流云剑。而是将残存的所有意志与力量，尽数灌注于左掌！

　　左掌之上，混沌元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压缩、凝聚！不再是剑意的锋锐，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初开、万物归墟的沉重与死寂！隐隐间，甚至能看到他掌心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这是他濒死之际，融合了《混沌天帝诀》奥义、黑风峡谷所得残缺传承以及自身不屈战意，福至心灵般凝聚出的——最后一击！甚至不能称之为武技，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力量宣泄！

　　“孽畜！给我……滚开！”

　　凌风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左掌带着一股与自身修为完全不符的、仿佛能撼动空间的恐怖波动，不闪不避，悍然拍向了毒棘地龙噬咬而来的下颚！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能将人灵魂都震散的闷响！

　　噗——！

　　凌风的左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毒棘地龙相对脆弱的下颚鳞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毒棘地龙那前冲的恐怖势头猛地一滞！它那猩红的竖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痛苦！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如同爆豆般从它下颚处密集响起！

　　“吼——！！！”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凄厉、充满了痛苦与惊怒的咆哮，从毒棘地龙喉咙深处爆发出来！它那庞大的头颅被这股难以想象的巨力打得向上猛地扬起，庞大的身躯甚至向后踉跄了数步，下颚处一片血肉模糊，鳞甲碎裂，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头茬子！墨绿色的血液如同泉涌般喷溅而出！

　　而凌风，在拍出这一掌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鼻中狂喷而出，左臂软软垂下，仿佛里面的骨骼经脉都已寸断！他如同一个破败的玩偶，被反震之力狠狠抛飞，撞在一块巨大的青石上，滚落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两败俱伤！

　　凌风倾尽所有，甚至赌上自身根基的亡命一击，竟真的重创了这头三阶巅峰的妖兽！

　　毒棘地龙摇晃着剧痛无比的头颅，下颚传来的钻心疼痛让它几乎发狂。它死死盯着远处那个倒地不起、气息奄奄的人类，猩红的竖瞳中充满了暴戾的杀意，但也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惧。

　　这个渺小的人类，竟然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伤到了它珍贵的独角之后，竟然又重创了它的下颚！

　　它想要立刻冲上去，将那个可恶的人类撕成碎片，吞吃入腹！但下颚传来的剧痛和那股侵入体内、不断破坏生机的诡异力量（混沌元力），让它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上前。它本能地感觉到，那个看似垂死的人类体内，似乎还潜藏着某种令它心悸的东西。

　　就在毒棘地龙因为剧痛和惊疑而暂时停滞的这短短几息时间内——

　　异变再生！

　　一道清冷如月、迅疾如电的剑光，毫无征兆地从侧方的密林中暴射而出！剑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无比地直刺毒棘地龙那受伤流血的下颚伤口！

　　这一剑，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毒棘地龙心神被凌风重创、惊疑不定，防御最为松懈的刹那！

　　毒棘地龙感受到致命的威胁，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噗嗤！

　　冰冷的剑锋毫无阻碍地深深刺入了它下颚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之中，甚至穿透了骨骼，从它脖颈另一侧透出小半截剑尖！

　　“吼——！！！”

　　毒棘地龙发出了开战以来最为凄惨痛苦的嚎叫！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翻滚起来，长尾疯狂抽打地面，将周围林木扫得一片狼藉！

　　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惊鸿般从林中掠出，稳稳落在凌风身前，手持一柄流淌着冰蓝光晕的长剑，神色清冷，眼神凝重地盯着疯狂挣扎的毒棘地龙。

　　正是去而复返的冷凝霜！

　　她之前被萧辰强行拉走，但心中始终记挂凌风的安危，半途寻了个借口折返，恰好看到了凌风亡命重创毒棘地龙以及自身昏迷的一幕。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发出了这决定性的致命一击！

　　毒棘地龙遭受如此重创，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它挣扎着，试图将脖颈中的长剑逼出，但那长剑上附着的冰寒剑气不断侵蚀着它的生机，让它动作越来越迟缓，咆哮声也变得越来越微弱。

　　最终，它那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漫天尘土，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猩红的竖瞳逐渐失去了光彩，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三阶巅峰妖兽，毒棘地龙，死！

　　冷凝霜直到确认毒棘地龙彻底死亡，才微微松了口气。她立刻转身，蹲下身检查凌风的伤势。

　　这一检查，她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凌风此刻的状况糟糕到了极点。右臂骨骼多处裂开，左臂更是经脉骨骼尽碎，如同软泥。体内五脏六腑都受到了严重的震荡和损伤，多处经脉断裂，元力枯竭，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更麻烦的是，一股狂暴的妖兽煞气和它自身那混沌元力反噬的力量，正在他体内疯狂冲突、破坏。

　　若不及时救治，即便不死，也必然根基尽毁，沦为废人！

　　冷凝霜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她毫不犹豫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两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浓郁生机与药香的丹药。一枚塞入凌风口中，并以自身精纯的元力助其化开药力；另一枚则捏碎成粉，小心地敷在他双臂那恐怖的伤口上。

　　这是她珍藏的保命灵丹“生生造化丹”，药效极强，但也仅能暂时吊住凌风的性命，稳定伤势不再恶化。

　　必须立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他进行更深层次的疗伤！

　　冷凝霜看了一眼周围狼藉的战场和浓重的血腥味，知道此地绝非久留之地。她强忍着双臂传来的酸麻（刚才那全力一剑，对她消耗也是极大），将凌风小心地背起，又捡起不远处插在地上的流云剑，辨认了一下方向，施展身法，迅速消失在了密林深处。

　　在她离开后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了战场边缘，看着地上毒棘地龙庞大的尸体和遍地的狼藉，眼中露出了贪婪与震惊之色。

　　而更远处，萧辰站在一棵古树的树冠上，远远望着冷凝霜背着凌风离去的方向，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拳头紧握，指节发白。

　　“凌风……冷凝霜……很好！你们很好！”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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