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目睹最真实的底层火箭队

　　蜘姐的地下诊所里。

　　林真坐在金属台，感受到后背的不适，周围弥漫着消毒水和血液的气味。

　　无影灯勉强照亮手术台。

　　蜘姐正专注地工作，戴着白手套用镊子从超音蝠翅膀上取出一枚带血的金属针。

　　超音蝠微弱地动了一下，发出嘶鸣。

　　林真靠墙观察，波波不安地整理羽毛，小甲安静地蜷缩，其紫色的翅膀在昏暗中闪烁着光泽。

　　诊所角落的阴影中，沾血的绷带和空药瓶无声地讲述着这里的日常。

　　“搞定。”蜘姐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将镊子连同那枚小针丢进旁边一个金属托盘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她脱掉沾血的手套，随手扔进墙角的污物桶，走到角落一个锈迹斑斑的水槽边，拧开龙头。

　　水流哗哗地冲刷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没回头，背对着林真开口，声音在水流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信誓旦旦说着要成长的人呢？来我这干嘛，又遇了什么麻烦事。”

　　林真从衣服内袋取出一个紧卷的油纸包，内含他刚完成调查任务的报酬。

　　他将纸包放在蜘姐旁边的桌子上，动作稍显迟疑。

　　“都在这里了，蜘姐，之前我说的我会还的，你的情，我知道还不够，我会努力再还的。”他的声音有点干涩。

　　水流声停了。蜘姐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过身，湿漉漉的手指捻起那个油纸包，掂量了一下，然后熟练地打开。

　　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联盟纸币，她数都没数，随手就把纸包连同钱币一起塞回林真的口袋里，仿佛塞进去的只是一团废纸。

　　“嗯，可是我也说过你如果能快些成长就是对我的回答。”

　　一旁的莉拉抱着凯西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书。

　　林真瞟了一眼，是一本由联盟颁发的初等精灵学院教材。

　　林真没有说话，蜘姐也当他不存在，摸了摸莉拉的头又回到椅子上瘫坐着，看上去十分疲惫。

　　诊所里再次陷入寂静，远处传来受伤精灵的呻吟。

　　林真感到紧张，肩上的波波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轻轻蹭了蹭他的脖子。

　　他深吸了一口带有血腥和药味的空气，刺激着他的神经。

　　“蜘姐，我想变得更强，像你和那些能站在上面的人。”他指向头顶，暗示着灰铁镇之外的世界。

　　“你知道，我是疤叔捡回来的，忘了很多事。

　　但我一醒来就感到联盟的压力，我们只能像老鼠一样生活在地下。”

　　林真向蜘姐描述了在发电厂的经历。听完后，蜘姐歪头回忆，然后重新看向林真。

　　“嗯，是，然后呢？”

　　“就，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只是觉得很难受，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你是没有用过电吗？我知道你心里有团火，可是联盟就在那不是吗，它在这至少还能维持住一个表面上的体面，你觉得愤怒，可是你要想怎么改变呢？”

　　林真眼中燃起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

　　“火箭队呢，他们不是一直打着反抗的口号，加入他们，是不是…是不是条出路？

　　“出路？”蜘姐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诞的笑话，嘴角微微上扬，那抹弧度里充满了讽刺。

　　她没有回应林真的问题，转身走向墙边布满灰尘的铁皮文件柜，柜门开启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她伸手进去，在杂乱的文件和破损的工具中搜寻着。

　　林真站在原地，那句“出路”像颗小石子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波波歪着头，黑亮的眼睛困惑地看着主人。

　　最终，蜘姐从柜中取出一块巴掌大的长方形薄片，材质类似廉价白色硬塑料，边缘磨损发黑，表面有一个齿轮的标记。

　　她用两根手指夹着这块白板，随意地扔向林真。

　　“这是给你的，象征你成了白板，这活通常是老疤去发，但召集令快到了，他没空。

　　记得我曾和你提过老疤的儿子吗？看来你还是没理解。

　　现在给你个任务，就当是白板任务，完成任务后，之前给你的道具就不用归还了。”

　　“什么任务？”他抬起头，声音里压抑着不满和不解。

　　“明天下午四点，灰铁镇东区废料堆后面。

　　你找一个叫‘铁钳’的火箭队小队长，辅佐他，我会联系他的，他会告诉你任务。

　　记得带上精灵，跟紧，多观察，少提问，别擅自行动。”她推了推眼镜，遮住了复杂情绪。

　　“为什么？”他忍不住追问，声音带着不甘，“为什么是这种任务？我想变强，不是去…”

　　“变强？”蜘姐打断他，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一种尖锐感。

　　“你以为变强是什么？是学会几个厉害的招式？是打赢几场道馆赛？还是像那些高高在上的训练家一样，在聚光灯下接受欢呼？”

　　她冷笑，目光转向林真紧握的白板，再看向他那年轻、倔强的脸。

　　“林真，真正的变强，是看清这世界如何运转。

　　看清谁在吃人，谁在被吃，看清漂亮口号下的真相后，还能坚持理想，继续前进，与精灵伙伴一起。”

　　她转过身，重新拧开水龙头，水流再次哗哗作响，仿佛要冲掉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去吧，去看看你想试试的‘出路’，到底是什么颜色。”

　　蜘蛛姐关闭水龙头，手在白大褂上擦干，走向抽搐的超音蝠，戴上手套拿起器械继续工作，仿佛之前的对话不存在。

　　林真紧握白板，望向蜘蛛姐专注冷漠的背影，再看脚边的小甲，抿嘴不语，推门离开了诊所。

　　第二天下午，灰铁镇东三区，废料堆。

　　空气中充斥着化学物质和垃圾的异味。废弃的烟囱锈迹斑斑，指向阴沉的天空，投下扭曲的阴影。

　　四点整，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废料堆的另一侧传来，伴随着粗鲁的吆喝和几声精灵不耐烦的低吼。

　　林真屏住呼吸，小心地探出一点头。

　　七八个人出现在垃圾山拐角，领头的是个魁梧光头男人。

　　他穿着破旧的火箭队制服，露出脏背心和肌肉，脸上有道伤疤，手里拿着带金属尖刺的棍棒。

　　他身后跟着几个同样穿着破制服的人，看起来萎靡不振，还有几只精灵：一只凶狠的大狼犬，两只阿柏蛇，以及一只皮毛脏乱的拉达。

　　林真立刻反应出来，那个领头的光头，就是“铁钳”。

　　铁钳走到烟囱下方相对开阔点的空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周围，最终停留在林真藏身的阴影处。

　　“出来，磨蹭什么？”

　　林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紧张和厌恶，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到空地上。

　　小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翅膀微微张开，似乎在无声地宣告着存在感。

　　“啧，还有只最终态？

　　行吧，凑合能用。”铁钳没多废话，扬了扬手里的白板。

　　“规矩都懂？这个活儿是蜘姐强行塞给我的，看在蜘姐的面子上，我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别问为什么，别自作聪明。

　　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烂在肚子里。明白？”

　　林真沉默地点点头。

　　“哑巴了？说话！”铁钳不耐烦地吼道。

　　“明白。”林真挤出两个字。

　　“哼。”铁钳不再看他，转向身后那群萎靡的手下，用棍棒敲了敲旁边一块锈蚀的铁皮，发出“哐当”巨响。

　　“都他妈精神点，今天目标是旧街的老鼠巷，上头说了，那帮穷鬼最近骨头有点痒，该去给他们紧紧皮了。

　　老规矩，值钱的东西，精灵，有用的零件，都给我搜刮干净，敢反抗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焦黄的牙齿，用棍棒做了个下劈的动作。

　　“往死里打，精灵也一样！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几个手下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地应道。

　　“出发！”铁钳大手一挥，率先迈开步子，朝着旧街的方向走去。

　　他的大狼犬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紧紧跟上。

　　林真落在队伍最后面。他看着前面那群人的背影，看着他们手中简陋的武器，看着他们身边凶恶但同样透着一股穷途末路气息的精灵，不由的感到一阵恶心。

　　这和他所想的能够反抗联盟统治的反抗组织完全不同。

　　旧街，老鼠巷。

　　这里比“老烟囱”更糟。所谓的“巷子”，实际上只是两排危楼间狭窄的缝隙。

　　头顶晾着破旧衣物，遮挡了光线。脚下是泥泞小路，混杂污水和垃圾，散发恶臭。

　　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浑浊光线从高处漏下。

　　木板门紧闭，窗户多用破布或硬纸板堵死，显得死气沉沉。

　　铁钳带着人蛮横地冲进了这条老鼠巷。

　　“开门，火箭队清场。”一个火箭队员用棍子狠狠砸在一扇朽烂的木门上，发出巨大的破裂声。

　　“里面的人滚出来，上缴保护费，把有价值的精灵交出来！”另一个队员扯着嗓子吼叫。

　　“砰！”铁钳直接用肩膀撞开了一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木屑纷飞。

　　里面是一个不足十平米的小空间，一个头发花白、满脸惊恐的老妇人蜷缩在角落里，怀里紧紧抱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拉达。

　　她面前只有一口破锅和半块发霉的面包。

　　“老东西，值钱的东西呢？精灵呢？”铁钳手下一个小个子队员冲进去，一脚踢翻了那口破锅，浑浊的汤水洒了一地。

　　他粗暴地伸手去抓老妇人怀里的小拉达。

　　“不要！它…它是我老伴留下的唯一的…”老妇人死死抱着小拉达，声音颤抖，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

　　“滚开！”小个子队员不耐烦地一把推开老妇人。

　　她瘦弱的身体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哼，小拉达被强行夺走，发出尖锐惊恐的叫声。

　　“垃圾精灵，值不了几个钱，不过蚊子腿也是肉。”

　　小个子队员狞笑着，将挣扎的小拉达粗暴地塞进一个脏兮兮的麻袋里。

　　“还有你！”另一个队员用棍子指着一个刚从另一个窝棚里被拖出来的干瘦男人。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破旧但洗得发白的布娃娃。

　　“把你藏的食物交出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长官，行行好，家里孩子病了，就剩这点糊口的…”男人佝偻着背，苦苦哀求。

　　“病？死了更好，省得浪费粮食。”

　　铁钳的一个手下不耐烦地咒骂着，一把抢过男人怀里的布娃娃粗暴地撕开。

　　里面掉出几块掺杂着木屑和沙土的黑色饼状物。

　　“呸！狗都不吃的东西！”他嫌弃地将饼踩进泥里，又将撕烂的布娃娃扔到男人脸上。

　　“老鼠巷”充斥着精灵嘶鸣和物品碎裂声。

　　火箭队员们如饿狼般翻抢打砸，大狼犬和阿柏蛇威胁驱赶反抗者。

　　拉达在混乱中搜寻值钱物品，如干净金属片或藏起的硬币。

　　林真站在巷口，感觉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变得冰冷。

　　这就是反抗联盟压迫的火箭队？这就是他以为的“出路”？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翻涌上来，胃部阵阵痉挛。

　　小甲感受到了主人剧烈的情绪波动，翅膀不安地扇动着，细密的紫色鳞粉无声地弥漫在它周围。

　　波波在他肩上炸起了羽毛，发出愤怒的低鸣。

　　就在这混乱与绝望达到顶点时，一声暴怒的厉喝如同惊雷般在巷口炸响：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人，包括铁钳和他的手下，都被这充满力量与愤怒的声音震得动作一滞。

　　巷口亮处，一名高大男子站立。

　　他身着深绿色制服，肩章微光闪烁，那是联盟护林员的标志，约三十岁，面容坚毅，目光如鹰。

　　身旁一只大嘴雀悬浮，翅膀轻扇。

　　左肩停着一只黑暗鸦，羽毛黑亮，红眼贪婪地观察着周围。

　　“火箭队的渣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欺凌弱小。”

　　护林员的声音洪亮，带着威严和强烈的正义感，他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铁钳身上。

　　“我是联盟护林员亚伦。

　　我没想到我离开家乡才四五年，这次因为征集令回来就看到这种恶心的行为，立刻停止你们的暴行。

　　放开那些精灵和居民，跟我回护林员分部接受调查！”

　　铁钳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那道伤疤扭曲起来，露出一个混杂着忌惮和凶戾的狞笑。

　　“大人，您应该是看错了，我们这是在进行正常搜查呢。

　　您大人大量，转身就走，我绝不阻扰，还是您老想要要份分红？不过这次任务倒是没什么油水的，我个人给你一点补偿如何。”

　　说罢他拿出了几张百元钞票。

　　“放屁 ”

　　护林员怒不可遏，向前踏出一步，大嘴雀也随之向前，气势逼人。

　　“联盟的职责是维护所有地区的秩序与安全，保护民众和精灵不受侵害是写在联盟宪章里的铁律

　　你们这种恃强凌弱、鱼肉百姓的暴徒行径，就是赤裸裸的犯罪，立刻束手就擒！”

　　“秩序？安全？”铁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狂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嘲讽。

　　“你他妈跟我讲秩序？讲安全？联盟的秩序就是让我们像蛆虫一样烂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

　　联盟的安全就是把所有资源都喂饱上面那些老爷和他们的精灵。

　　你知道灰铁镇每年冬天要饿死、冻死多少人吗？你知道有多少人为了给孩子换口吃的，就把自己卖给实验室当活体材料吗？

　　你的正义？你的秩序？顶个屁用，在这里，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正义。

　　不服？”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金属棍棒，指向护林员，眼中凶光毕露。

　　“那就用拳头说话，干掉他！”

　　“吼！”铁钳的大狼犬最先响应，咆哮着扑向护林员。

　　两只阿柏蛇也张开毒牙，铁钳手下那几个喽啰也反应过来。

　　虽然脸上带着惧色，但在铁钳的积威下，还是吆喝着指挥自己的精灵，一只小拳石、一只臭泥，一起冲了上去。

　　“不知悔改！”护林员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喝道：“大嘴雀，烈暴风驱散它们！”

　　“嘶嘎——！”大嘴雀猛地张开巨大的翅膀，一股强劲无比的气流瞬间在狭窄的巷子里形成。

　　冲在最前面的大狼犬首当其冲，被狂暴的气流卷得向后翻滚，狠狠撞在垃圾堆上，发出痛苦的呜咽。

　　两只阿柏蛇也被吹得身形不稳，攻击路线瞬间被打乱，小拳石和臭泥更是被吹得东倒西歪。

　　“老大，不对劲，至少是高级等级的程度，要不咱撤了吧，不然全得折。”一个火箭队最底层的组员对着铁钳说道。

　　“退？两个个高级程度的精灵就怕了？我一看就知道，不把他留在这，等他回去后全得完蛋，要是引来了一次大扫荡，“影”大人不把我们撕了就算好，跟他打。”

　　混乱瞬间升级！

　　烈暴风卷起了地上的污水、垃圾和尘土，视野变得更加模糊。

　　精灵的嘶吼、人类的叫骂、能量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
　　http://www.hlys.cc/50834/31.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hlys.cc。翰龙中文网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hly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