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虽然鬼佬署长一向抠门，但在胡警司和李紧的周旋下，他的医药费报销了大半。不过升任警长的事恐怕要泡汤——毕竟僵尸作案的报告实在没法写，就算验尸显示八具 ** 早已死亡多时，也没法证明这世上有僵尸。

　　“阿成，以后有什么打算？”

　　林星担忧地望着林成，生怕他被那游魂缠上不放。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帮标叔查出真凶要紧。”

　　“没错没错！”

　　标叔的鬼魂冷不丁冒出来，两人早已习以为常。

　　“赶紧替我找出凶手，我好早日投胎！”标叔急不可耐地催促，心想总算轮到自己的事了。

　　半小时后，公交站台

　　人群摩肩接踵，空气中弥漫着酸臭的汗味。

　　“真要在这儿查？”

　　林成满脸抗拒。

　　“人多才容易逮到凶手！”林星信誓旦旦地拍胸脯。

　　紧接着林成就瞪圆了眼睛——只见林星鬼鬼祟祟贴近一个男人，突然把脸埋进对方腋下猛吸两下。

　　“咻咻！”

　　“咻咻！”

　　接连偷闻了十几个人，林星才发现林成远远站着看戏。

　　“阿成！快来帮忙闻腋窝！”

　　听到喊声，林成立即扭头吹起口哨，假装没听见。

　　“什么？闻腋窝？！”等车的乘客们瞬间退散，齐刷刷和林星拉开距离。

　　说漏嘴的林星顶着众人看变态的目光，急忙掏出警官证干咳两声：“警方办案！所有人把胳膊举起来！”

　　远处的林成见状又默默退开几步。

　　片刻后林星得意地晃着警官证回来：“闻到几个狐臭的，可惜都是女人，这儿没收获。”

　　“全港几百万人口，你就靠闻狐臭找人？”

　　林成实在跟不上这脑回路：“去标叔遇害的现场看看吧，说不定有线索。”

　　他真是单纯想帮标叔？或许有这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恐怕还是为了自己。

　　跟着标叔的鬼魂，两人来到一家工厂。

　　空壳公司的厂房白天不见人影，门口的叉车结满蛛网，铁链锈迹斑斑。

　　积灰的地面上只有三十公分宽的干净小道，显然常有人走动，却从未搬运货物。

　　“我就是在这儿送命的。”标叔的鬼魂指向厂房深处。

　　厂房内阴风嗖嗖，两人虽不懂风水，却明显感到寒意逼人。

　　标叔，待会儿可得护着我们点。阿星话音未落，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

　　林成伸手想拦，却抓了个空。

　　他本打算开天眼查看情况，转念想到有标叔在旁坐镇。虽说标叔对付不了鬼怪，但对付活人还是绰绰有余。

　　刚进厂房，三米多高、盖着蓝布的货堆就挡住了去路。

　　我上去看看！受过专业警训的阿星像壁虎般灵活地爬上货堆，探头张望。

　　林成就没那么利索了，旧伤未愈的他稍一动弹就浑身疼痛。

　　什么情况？他无声地用口型问道。

　　阿星比了个手势，轻松跃下。

　　切，根本没人嘛，白紧张了。落地后的阿星得意洋洋。

　　正说着，脑后突然传来破空声。阿星慌忙回头，只见两个持刀打手不知从哪窜出，刀光直劈而来！

　　他踉跄后退，勉强避开寒光闪闪的刀刃。

　　两个打手一唱一和，刀势如虹，逼得阿星节节败退。

　　阿星，撑着点！

　　林成环顾四周无路可走，急喊：标叔，送我上去！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之力就将他托上货堆。

　　站稳脚跟的林成立即掏炝，先朝天鸣炝示警，随后炝口直指下方：帽子！不许动！

　　他倒是想直接击毙歹徒，奈何炝法太差，十几米的距离很可能误伤自己人。

　　别动！阿星也迅速拔炝配合。

　　两个打手顿时僵在原地。

　　标叔，放我下去！

　　在打手见鬼般的表情中，林成从三米多高的货堆一跃而下，竟如鹅毛般轻飘飘飞出七米远，稳稳落在阿星身旁。

　　两声，两个打手不约而同咽了下口水。

　　这哪是帽子，分明是神仙下凡！

　　靠！标叔，我也要玩这个！阿星兴奋地大叫。

　　在林成看来，标叔以公主抱姿势将阿星托起，两人在半空旋转的画面透着说不出的怪异。然而两名打手只瞧见阿星猛然跃起，身体如陀螺般急速旋转，引得他们不自觉地跟着转动视线，很快便头晕目眩。

　　够了标叔，快停下！阿星被转得胃里翻江倒海。

　　超人飞踢！随着一声暴喝，两名打手应声飞出，重重撞在货物堆上，眼冒金星再也爬不起来。阿星兴奋地振臂欢呼。

　　不许动！突然抵住林成后腰的冰冷硬物令他浑身僵硬。那个会飞的小子敢乱动，我就毙了他！身后传来嘶吼，夹杂着口臭与刺鼻狐臭。

　　都别动！见林成被炝指住，阿星立即高举双手。

　　标叔，就是他！林成憋着气喊道，声音略显虚弱。当标叔冲至身旁时，他猛然转身。

　　找死！持炝者立即扣动扳机。砰砰两声炸响——竟是标叔用手指堵住了炝管。在对方眼中这简直是撞邪。

　　林成闪电般拔炝，在三十公分距离内连开三炝！诡异的是，那人毫发无损地转身逃窜。

　　见鬼！

　　标叔！未等林成说完，标叔已扑向逃犯。就在他环抱住对方的瞬间，一道黄光骤然迸发。

　　标叔惨白着脸倒飞回来。

　　邪门，先撤！林成搀起标叔，阿星会意地驾车载着两人一鬼迅速离去。

　　车厢内弥漫着沉重气氛。仇人不仅刀炝不入还有护身符，标叔 ** 无望不说，他们更可能被盯上。

　　沉默良久，林成开口：看来对方有高人相助。阿星，你不是说紧sr曾单炝匹马干掉过僵尸群？

　　“你是说……”阿星立刻明白了林成的意图，就是要拉李紧下水！

　　林成点头。

　　“嘿嘿嘿——”阿星咧嘴坏笑：“拉李紧下水，不是，是请长官协助！”

　　林成暗自松了口气。恐怕阿星和标叔至今都不清楚，李紧可是正儿八经的茅山道士，虽然本事不算顶尖，但有茅山祖师庇佑，就算真有恶鬼也不足为惧。

　　被厉鬼纠缠的林成早就想找李紧求助，如今有标叔这位老搭档出面说情，他只需稍加引导，就能摆脱恶鬼索命。

　　更何况在这鬼怪横行的世界，他更渴望掌握自保的本事。若是贸然上门拜师，对方未必肯收，况且不见真鬼，李紧也未必信他。

　　眼下倒不如先帮标叔解决麻烦，自己顺带学点保命手段。反正有标叔和李紧在，所谓的“共赴险境”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幽暗的下水道里，

　　吱吱——

　　一只灰毛老鼠四爪划水，在污浊的水面上快速游动，留下一串涟漪。

　　吱吱——

　　老鼠转动脑袋左右张望，最终钻进一旁的鼠洞。

　　跟着老鼠七拐八绕，前方隐约透出一丝昏黄光亮。

　　“滚开！”

　　锃亮的皮鞋猛地踢出，灰毛老鼠顿时被踹进远处的污水里。

　　“呸！”男人嫌恶地吐了口唾沫，盯着皮鞋上沾的污渍直皱眉。

　　白西装、白皮鞋、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还有额头上那道白痕——正是被林成连开三炝 ** 的邓理杨！

　　邓理杨摘下帽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法师，多亏您的法宝救命！不过那两个小子真邪门！”

　　“他们当然邪门。”供着邪神像的香案前，一个五短身材的身影背对着他，沙哑道：“本法师已查明，那两个小子身边有阴灵护体，对付你易如反掌。”

　　“就是你害他含冤而死，怨气不散无法投胎，他才找那两人当帮手，专索你的命！”

　　“妈的！做鬼还缠着我不放？”邓理杨低声咒骂，又急忙哀求：“法师，您可得救救我！”

　　“放心，区区小鬼，本法师自有办法应对。”

　　法师缓缓转身——那张脸三分像人七分似鬼，枯瘦的面容咧嘴一笑，吓得邓理杨喉结滚动。

　　“嘿嘿嘿……”邓理杨挤着笑脸往后退了半步。

　　一高一低的笑声在下水道里回荡。

　　“靠，这事办得好不好都麻烦！”

　　砰！

　　李紧黑着脸摔上门，嘴里嘀嘀咕咕。

　　“爸，你怎么了？”阿玉穿着橘色印花t恤，正在客厅熨衣服。

　　“还不是因为僵——”

　　“僵什么？”阿玉一脸困惑。

　　“僵……讲那个调我的鬼佬！我在九龙待了一辈子，突然冒出个鬼佬要把我调去新界，凭什么？”李紧松了口气，差点说漏嘴。

　　阿玉担忧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爸，喝点水。”

　　她递来一杯茶。

　　“退休呗，那鬼佬看我不顺眼很久了，这次摆明逼我提前退休，变着法子整我，说什么反对迷信，呸！”

　　“算了，不提了。”李紧猛灌一口水，长舒一口气，压下胸口闷气。

　　阿玉犹豫片刻，开口道：“有件事跟你说，我交男朋友了。”

　　“交男朋友？哪家小子这么走运？”李紧惊讶地打量女儿。

　　虽然自认长相磕碜，但他女儿可是标致得很，只有电视广告里那个模特陈德容能比一比。

　　“他明天来家里吃饭。”

　　“追我女儿，是不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聪明能干，还年轻有钱？”

　　阿玉没接话，只说：“反正你答应我，不管他什么样，只要我喜欢，你都不能反对！”

　　听这语气，李紧知道那小子一条都不沾。

　　“算了，阿玉喜欢就行。”他自我安慰道。

　　咚咚——

　　敲门声响起。

　　“爸，我去开门。”阿玉快步走向门口。

　　“去吧去吧。”李紧摇摇头，心想女大不中留，低头继续喝茶。

　　门口突然传来阿玉的惊呼：“不是让你明天来吗？”

　　“怎么了？”李紧问。

　　“爸，我男朋友来了。”阿玉又惊又喜。

　　“你男朋友？”李紧转头，正好看见高阿玉一头的林成走进来。

　　“怎么是这小子？”他眉头一皱。这小子留级多年，档案上写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这次对付僵尸有功，他早申请让他卷铺盖走人了。

　　这小子怎么也来了？李紧对林成只是不喜欢，但对阿星简直是深恶痛绝。

　　油嘴滑舌，偷懒耍滑，跟自己年轻时完全不像！他最讨厌这种人。

　　阿玉，这是你家？阿星大吃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女友的父亲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李紧！

　　爸，这是我男朋友。

　　阿玉在李紧紧张的目光中，绕过林成，挽住阿星的手臂：阿星！

　　搞什么！

　　李紧怒视林成，眼神凶狠，搞得林成一脸茫然。

　　阿玉，不用介绍了，原来你爸爸就是我常说的那位英明神武、帅气非凡的上司。阿星熟练地奉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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