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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 血亏一百万,林风陷悬赏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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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红信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申屠邪走后,帐篷里的篝火噼啪炸响,火星子溅在她脚边的木凳上,焦黑的痕迹像道狰狞的疤。

  她望着羊皮卷上林风的画像,画像里柴刀的九彩纹路正随着篝火明灭,恍惚间竟与前日林风替她包扎时,柴刀鞘上流转的光纹重叠——原来那不是她看错了,是刀本身在醒着。

  许家悬赏历千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价码是......申屠邪临走前的尾音突然在耳边炸响,她猛地掀开帐篷帘,夜雾裹着巡卫的吆喝灌进来。

  巡卫举着火把从帐前走过,火光映得她影子在地上扭曲,淡青色的影子尖儿正对着她脚腕,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一百万两黄金。

  不知谁在雾里说了这么一句,叶红信的血瞬间凉到脚底。

  她想起半月前在紫竹镇,林风蹲在菜摊子前替老妇人挑最肥的母鸡,指腹蹭掉她手背上的鸡油时说大娘这鸡杀得值;想起破庙里他替她裹伤,柴刀就搁在脚边,刀身映着月光,纹路像活物般爬动;想起镇口说书人拍着醒木喊李黑虎血洗黄皮寨,刀下不留活口时,林风蹲在肉摊后拔鸡毛的手顿了顿,抬头说这鸡毛留着能扎掸子。

  现在这些碎片突然连成了线——历千帆屠青牛帮时,江湖传言凶手用的是柄会发光的柴刀;李黑虎斩黄皮寨,每具尸体心口都有九彩刀印;林风在紫竹镇斩尸王,柴刀出鞘时整个镇子的鬼火都灭了。

  而许家的悬赏令,此刻正随着申屠邪的蛇信子,爬进了所有逐利者的耳朵里。

  小叶子?

  段剑屏的声音从雾渊深处飘来。

  林风摸了摸发烫的黑玉令牌,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令牌里有东西在撞,像困在瓮里的兽。

  前面盛天虹的背影已经融进雾里,帝云的蛇信子扫过他后颈,传来急促的震动——那是危险临近的信号。

  登记处的木牌在雾里泛着青灰。

  林风掀开草帘进去时,负责登记的老修士正捧着茶盏打盹,茶盏里浮着片枯茶叶,像具漂在河上的尸。历千帆。林风报出化名,老修士的茶盏掉在案上,茶水溅湿了他怀里的画像——正是申屠邪给叶红信看的那幅。

  历...历千帆?老修士的手指抠进案几缝里,指节发白,您...您等等!他猛地扯响铜铃,铃铛声炸得雾渊里的乌鸦扑棱棱乱飞。

  原本蹲在墙角烤火的修士们全围了过来,二十几双眼睛像饿狼见了肉,直勾勾钉在林风腰间的柴刀上。

  是他!刀上的纹路和悬赏令上的分毫不差!

  许家那一百万两黄金......

  传讯!快传讯给许家的人!

  此起彼伏的私语像针,扎得林风耳尖发疼。

  他垂眸看了眼柴刀鞘,九彩纹路正顺着刀鞘往手背上爬,像在回应什么。

  人群里突然挤进来个灰衣汉子,手里攥着半块传讯符,符纸边缘还冒着焦烟:我刚给许家分舵发了讯,他们说只要确认是历千帆,先预付三成赏金!

  放屁!另个络腮胡修士抄起腰间的铁尺,老子离得近,该老子报信!

  都闭嘴!老修士哆哆嗦嗦摸出块青铜印,先...先登记!

  宗里规矩,外来者必须登记!他的手直抖,青铜印砸在登记册上,墨水溅在历千帆三个字上,晕开团血似的污渍。

  林风盯着那团污渍,突然笑了。

  他想起三日前在逍遥客栈,吴信拍着胸脯说这雾渊里的消息,就没有我老吴不知道的,结果他花五十两银子买的情报里,只字未提许家悬赏。

  现在倒好,他前脚刚用历千帆的名字登记,后脚整个雾渊都要炸了——合着吴信藏着这么大的买卖,倒让他平白亏了一百万两。

  盛天虹!林风喊住前头的身影,去逍遥客栈。

  怎么?盛天虹回头,眉峰挑了挑,你不是急着下魔渊?

  找吴信算账。林风摸了摸鼻子,柴刀鞘上的纹路突然烫得他缩手,那老滑头瞒我悬赏的事,害我血亏一百万。

  段剑屏在旁嗤笑:你倒是会算小账。

  卖鸡的本就该算小账。林风拍了拍怀里的黑玉令牌,令牌的烫意突然退了,像被什么东西按了下去。

  他抬头时,正看见登记处的老修士对着他的背影直搓手,而人群里有个戴斗笠的修士悄悄摸出了淬毒的飞针——针尖在雾里泛着幽蓝,正对着他后心。

  当心。帝云的蛇信子扫过他耳垂,声音细得像丝线,有人要报官。

  林风脚步未停,嘴角却勾了勾。

  他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像根刺扎在肩胛骨间——但比起许家的悬赏,比起申屠邪眼里的幽绿,比起黑玉令牌里蠢蠢欲动的东西,这点小麻烦,倒像是卖鸡时被鸡毛呛了嗓子,虽痒,却还能笑着拔了毛。

  雾渊深处传来狼嚎,混着登记处此起彼伏的传讯符炸响。

  叶红信的影子还在帐篷外泛着青,而逍遥客栈的酒旗,正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那里有笔账,该清了。

  登记处的草帘被夜风吹得哗啦作响,那根淬毒飞针擦着林风后颈掠过,钉进门框时发出细微的声。

  他甚至没回头,只抬手摸了摸被风掀起的衣领——三日前在破庙替叶红信裹伤时,柴刀鞘上的九彩纹路突然发烫,此刻正沿着他手背爬向腕间,像条活过来的蛇信子。

  历千帆!人群里突然炸开一声暴喝。

  个络腮胡修士踹翻火盆,炭块滚到林风脚边,映得他腰间柴刀的纹路愈发鲜艳,许家悬赏令上写得明白,活要见人!

  你当我们不敢留你?他抄起铁尺便砸,带起的风卷得登记册哗哗翻页,最后一页正停在历千帆三个字上,墨迹未干的血渍像朵开败的花。

  放肆!

  申屠邪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穿透人群砸下来。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草帘外,玄色道袍被雾水浸得发沉,腰间的青铜铃铛随着步伐轻响——那是吞天魔宗内门长老的标志。

  络腮胡的铁尺刚举到半空,便被一股阴寒气劲震得脱手,砸在地上,在青砖上磕出个白印。

  申屠长老!登记处的老修士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去,这...这人用历千帆的名字登记,可许家悬赏......

  他是我宗新收的内门弟子。申屠邪扫了眼人群,指节扣在腰间青铜铃上,吞天魔宗的人,轮得到外宗指手画脚?

  人群霎时安静。

  有修士偷偷扯了扯络腮胡的衣角——内门长老的话便是宗规,除非能拿出确凿证据,否则谁也不敢在宗门禁地动宗内弟子。

  可角落里突然响起个尖细的声音:长老!

  我昨日在鬼市听说,鬼王宗也发了悬赏!

  活捉历千帆,价码是......五千万两!

  轰——

  登记处的气氛彻底炸了。

  几个修士的喉结上下滚动,目光黏在林风腰间的柴刀上,像饿了三天的狼见了活羊。

  那个报信的灰衣汉子突然扑过来,袖子里滑出根锁链,链头淬着幽蓝毒光:五千万!

  够买座城池了!他手腕一抖,锁链擦着林风肩头缠向脖颈,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被道九彩流光弹开——柴刀鞘上的纹路正熊熊燃烧,像团活火。

  林风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登记案几。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杀鸡时拔毛的手速还快。

  三日前吴信拍着胸脯说雾渊消息我最灵时,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老滑头藏着的不只是许家的一百万,还有鬼王宗的五千万。

  更没想到的是,申屠邪会在这时候站出来——这个总用蛇信子般的目光打量他的长老,此刻眼里竟泛着点他看不懂的意味,像...像在护短。

  跟我来。申屠邪突然抓住他手腕,玄色道袍扫过人群时带起股阴风,几个想往前凑的修士被吹得踉跄后退。

  他拽着林风钻进登记处后巷,墙根的青苔被踩得稀烂,远处巡卫的吆喝声突然变得模糊,像隔了层毛玻璃。

  潜龙大会要开了。申屠邪松开手,青铜铃在暗处泛着冷光,鬼王宗、许家、甚至苍梧剑派,都盯着你。

  那五千万的悬赏...是引你去鬼市的饵。他突然扯下腰间玉佩,玉面刻着条盘尾蛇,吞天魔宗与鬼王宗做了笔交易,用三箱玄铁换鬼域地图。

  但三天前,去鬼市的弟子没一个回来。

  林风摸了摸发烫的黑玉令牌,令牌里的动静更激烈了,像有什么东西在撞门。

  他想起半月前在紫竹镇,老妇人塞给他的那枚铜钱——当时他只当是谢礼,现在想来,铜钱上的锈迹纹路竟和令牌里的撞动频率一模一样。您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腰间的柴刀。申屠邪的目光落在刀鞘上,九彩纹路正顺着他的手指往袖口钻,那刀不是凡物,鬼市的老怪物们闻着味儿就来了。他突然压低声音,今夜子时,魔渊底的鬼域会开半刻。

  我本想等你领了宗内任务再下...但现在...

  现在许家的人要来了,鬼王宗的人也要来了。林风替他说完,嘴角扯出个笑,与其被围在这儿,不如主动跳进去。他摸了摸柴刀,纹路突然温顺下来,像只被顺了毛的兽,对了,您最好调离吞天魔渊。

  什么?

  三日前我在逍遥客栈,吴信的茶盏底刻着鬼王宗的蛇纹。林风指节敲了敲墙面,青苔簌簌落下,您说去鬼市的弟子没回来...或许他们根本没到鬼市。

  申屠邪的瞳孔缩成细线。

  他突然抓住林风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我知道卖鸡的要算小账。林风拍开他的手,倒退两步站到巷口,雾渊的风卷着他的衣角,您帮我挡半刻,够我跳下去了。

  申屠邪望着他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他想喊住这小子——想提醒他鬼域里的时间法则不同,想告诉他柴刀的纹路可能是某种契约,可话到嘴边,只化作声低叹。

  林风跑到魔渊边缘时,背后传来人群的骚动。

  他能听见有人喊,有人喊别让他跑了!,还有申屠邪的青铜铃响成一片——那是在替他拖延时间。

  他深吸口气,望着脚下翻涌的黑雾——魔渊底的鬼域,正像张咧开的嘴。

  帝云。他摸了摸耳垂,蛇信子的震动突然变得轻柔,怕吗?

  怕,但比被五千万的刀子捅死强。帝云的声音从他识海深处飘来。

  林风笑了。

  他解开腰间柴刀,九彩纹路突然窜上手臂,在月光下织成张网。

  然后他纵身跃入黑雾,风声灌进耳朵的刹那,他看见道黑影从斜刺里窜出——是那个戴斗笠的修士,正举着淬毒飞针,眼里闪着癫狂的光。

  黑雾瞬间吞没了两人。

  申屠邪追到崖边时,只觉股阴寒从脚底窜上后颈,像有双手正顺着他的脊椎往上爬。

  他摸出传讯符,却发现符纸在雾里发了霉,墨迹晕成片模糊的黑。

  臭小子...他望着深不见底的魔渊,青铜铃在掌心攥得发烫,最好别死在鬼域里。

  林风在黑雾里不断下沉。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了——不再是雾渊的湿冷,而是种黏腻的、带着腐叶香的气息。

  有什么东西擦过他的脚踝,像条没有鳞片的鱼;有声音在他耳边低语,用的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

  更奇怪的是,他腰间的黑玉令牌突然不烫了,反而凉得刺骨,令牌里的撞动变成了某种韵律,和黑雾里的低语完美契合。

  他低头,看见下方有团幽蓝的光,像团烧不化的鬼火。

  而那个戴斗笠的修士,此刻正吊在他脚边,飞针还攥在手里,却不敢再动——因为黑雾里,有双泛着绿芒的眼睛,正从更深处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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