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这不叫开明，这叫正常

　　我们一群人挤着来到厨房，准备做饭。

　　女祖祖笑眯眯地说：“今早刚去买了一条鱼，本来还犹豫要不要留到明天，没想到你们来，咱们今天吃！我还担心一条鱼够不够吃呢！”

　　张熙臣一听就笑道：“好啊，吃鱼最好，多有营养啊。”

　　女祖祖转头问蓉蓉：“闺女，你会做饭吧？不会也没关系啊！”

　　蓉蓉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迟疑地补充：“会是会……但是不会做鱼。”

　　我、廖岩、张熙臣都被她的小表情逗乐了——都想起了蓉蓉做的那条苦得难以下咽的鱼。

　　蓉蓉也忍不住笑了，脸微微泛红。

　　我就说：“没事啊，我会做鱼，让我来吧。”

　　女祖祖眉眼弯弯，笑着说：“好嘞，就交给你了！”

　　廖岩也接话道：“我们来打下手。”

　　于是厨房里热闹开了。

　　我先把鱼收拾干净，撒了盐、料酒和姜片去腥，又加了花椒提前腌一会儿。

　　女祖祖在灶台边切着青椒、木耳、葱段和笋片，准备配菜。

　　蓉蓉则拿了笊篱准备炒别的菜。

　　“蓉蓉，做完这鱼后，就你来做了。”我回头说。

　　“好嘞！”她笑着答应，声音清脆。

　　廖岩和张熙臣，还有男祖祖，则在院子里刷葱、摘豆角、洗白菜，张熙臣还不时跑进来探头：“要帮忙没？”

　　“把蒜剥了。”女祖祖赶紧吩咐道。

　　鱼腌好后，我热锅起油，先把鱼两面煎得金黄，香气四溢；再放进葱姜蒜，加点酱油、料酒、清水焖一焖，收汁后撒上青椒木耳。

　　院子里都闻到了香味，廖岩探头看了一眼：“可以啊，香！”

　　这道鱼是我做的唯一一道菜，做完后我就从厨房出来了。

　　我没想抢蓉蓉的风头，让她和女祖祖多些相处时间。

　　女祖祖明显很喜欢她，说话总是亲昵地叫“闺女”，两人一起在厨房里说说笑笑地炒菜。

　　我们一共做了五道菜：我做的红烧青椒鱼，蓉蓉和女祖祖做了醋溜白菜、家常豆腐、蒜香笋片炒肉，还有一道木耳炒蛋。

　　张熙臣和廖岩来回跑着把饭菜摆上木桌，张熙臣难得有了些活泼的少年模样，闻着桌上的菜说：“真是香气扑鼻啊。”

　　我忽然注意到饭桌旁的茶几上插着三根细蜡烛。

　　女祖祖从厨房出来后，并没有先坐下吃饭，而是走到茶几那儿，轻轻点燃了蜡烛，拜了拜。

　　张熙臣本来坐下了，又站起身，走过去，也神情郑重地拜了拜。

　　想来这应该是外公在饥荒那几年被饿死的三个弟弟妹妹吧。

　　蓉蓉也察觉到了，她轻轻站起身；我和廖岩也一起起身，跟着拜了拜。

　　祖祖们微微一怔，随即神情柔和下来，眼角有泪光：“好孩子啊……有心啊。”

　　饭桌上的气氛因此多了点庄重。

　　吃饭的时候，女祖祖坐在蓉蓉身边，不停地给她夹菜，叮嘱她多吃点，说她看起来脸色有点不好。

　　蓉蓉迟疑了一下，终于放下筷子，轻轻说：“两个月前，因为工作压力太大……我小产了。”

　　话音刚落，空气仿佛凝住了。

　　就连我，也愣了下，没想到她说得这么直接。

　　女祖祖眼眶一下子红了，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哎呀，闺女受苦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怎么一点不知道？”

　　男祖祖也皱着眉看向张熙臣：“你咋没和我们说？！”

　　张熙臣低着头：“我……想着不想让你们担心……”

　　蓉蓉赶紧解围说：“是我说先别和爸妈说的，想着等见面了我亲自来解释。”

　　女祖祖心疼地看着她：“闺女，女人小产可不是小事，一定要好好调养，别落下病根！”

　　她顿了顿，又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说：“既然第一次来内江，这地方风光好，你得让熙臣带你多走走，散散心。”

　　张熙臣连忙点头：“晓得了妈。”

　　女祖祖忽然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醪糟蛋，轻轻放到蓉蓉面前：“多喝点，暖身子，补血。”

　　蓉蓉先是怔住，接过时声音微微发颤：“谢谢妈……”

　　话没说完，她还是没忍住，泪珠滴进碗里。

　　桌上的我们一下子都有点手足无措，男祖祖连忙说：“别哭别哭，你哭我们都要哭了！”

　　他又用有点笨拙的方式想逗她开心，说：“你放心，我刚才帮你算了一下：你是走正印运，印主养生，又遇贵人，虽有小挫折，但转运很快！最多两年内，一定顺顺当当！”

　　祖祖的开解方式还真是够特别啊。

　　蓉蓉被逗得破涕为笑，轻轻说：“嗯，谢谢爸。”

　　吃完饭后，女祖祖说：“周末你们就住这儿吧，家里空房间多。”

　　男祖祖半开玩笑：“虽然寒舍简陋，但欢迎光临！”

　　我最先拍手说：“好呀！来了来了，哪能只待一顿饭就走！”

　　祖祖们乐得合不拢嘴，说我这人直爽，喜欢得很。

　　男祖祖又说：“干脆认个干女儿吧！”

　　张熙臣笑着起哄：“认了认了！”

　　我一边笑一边点头：“行啊，我是赚了！那干爸得教我算命。”

　　“莫得问题，教！”男祖祖高兴得吃了一大碗饭。

　　下午我们帮忙收拾院子，廖岩和张熙臣扛柴、扫院子；男祖祖翻土松土。

　　看我和蓉蓉想动手，大家连连摆手：“姑娘家别动这些粗活！坐着歇歇就好。”

　　到了晚上，天微凉，院里点了盏小煤油灯，大家围坐在小方桌边聊天。

　　女祖祖怕蓉蓉受凉，拿了张厚毯子给她裹上，又递给我一件外套：“干女儿也别冻着。”

　　我接过来，心里暖得发酸：“谢谢干妈。”

　　男祖祖看着蓉蓉，认真说：“熙臣有眼光，找了个好媳妇。孩子的事不用太着急，先把身子养好，再好好工作。”

　　他顿了顿：“现在社会艰难，两口子有各自喜欢的事业，挺好。最怕女人被逼着牺牲自我。”

　　蓉蓉有点意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放松：“谢谢爸……”

　　廖岩凑过来，小声问我：“你们家一直这么开明吗？”

　　我瞪了他一眼，笑着说：“这不叫开明，这叫正常。”

　　廖岩忙不迭道歉：“是是是，说错话了。”

　　我笑了。

　　祖祖们看过来，问我俩在笑什么。

　　蓉蓉说：“不用管他们，他俩一直这么腻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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