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淀川之战与旧时代的落幕

　　这一招，比任何攻城锤都管用。

　　城头上的守军开始骚动。他们是武士，讲究忠义。但他们也是人，也要养家糊口。在幕府日薄西山、黑旗军如日中天的当下，这一百万两白银，足以买下他们所有的忠诚。

　　池田利隆在天守阁上，看着下面那堆积如山的金银，又看着周围家臣们那闪烁不定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他拔出刀，想要激励士气。

　　“噗呲！”

　　一把短刀从背后刺穿了他的心脏。

　　动手的是他的副将。

　　“对不起了，主公。”副将面无表情地拔出刀，“时代变了。那可是一百万两啊……还有‘终身董事’。”

　　一刻钟后。

　　号称“永不陷落”的姬路城，大门轰然洞开。

　　池田利隆的人头被放在一个锦盒里，恭恭敬敬地送到了张伟面前。

　　张伟看都没看那人头一眼，只是挥了挥手，让人把银子抬进城去兑现承诺。

　　“看吧。”张伟对目瞪口呆的黑田长政说道。

　　“这就叫……资本的力量。”

　　“走吧，去京都。”

　　“该去见见那位孤独的将军了。”

　　京都，这座千年古都，如今笼罩在一片末日的氛围中。

　　虽然天皇和公卿们还在深宫里瑟瑟发抖，祈祷神风再次降临，但真正的统治者——德川幕府的军队，已经在淀川河畔摆开了阵势。

　　这是最后的决战。

　　德川家康虽然年迈，但他并没有逃跑。他集结了关东、关西所有还能调动的兵力，总计八万人，号称二十万。其中有大批装备了铁炮的精锐足轻，还有那支传说中勇猛无双的“井伊赤备”。

　　他要在淀川，这条护卫京都的河流旁，与那个名为张伟的明国魔鬼，做最后的了断。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河面。

　　两军对垒。

　　一方是旌旗招展、甲胄鲜明的幕府大军，红色的赤备队如同一团烈火，显得威风凛凛。

　　另一方，则是沉默的黑色。

　　三万黑旗军（包括一路收编的投降部队），排成了三条细长的横线。他们没有复杂的阵型，没有震天的战鼓。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张伟坐在中军的高台上，手里端着一杯茶。他的身后，是三十门一字排开的十二磅野战炮（用西班牙舰炮改装的）。

　　“那是……德川家康吗？”张伟指着对面本阵中那个坐在马扎上、身穿金漆具足的老人。

　　“是。”黑田长政的声音有些颤抖。那是统治了日本十几年的神君，积威犹在。

　　“看起来，也就是个普通的老头子嘛。”张伟淡淡地评价道。

　　“开始吧。”

　　随着张伟一声令下，林道乾手中的令旗猛地挥下。

　　“开炮！”

　　“轰！轰！轰！”

　　三十门野战炮同时怒吼。

　　实心弹和开花弹（简单的引信炸弹）呼啸着飞过淀川，砸进了密集的幕府军阵中。

　　在这个距离上，幕府的铁炮根本够不着黑旗军。他们只能被动挨打。

　　每一发炮弹落下，都在人群中犁出一条血肉胡同。开花弹的爆炸更是让从未见过这种武器的足轻们惊恐万分。

　　“不要乱！稳住！！”

　　井伊直孝（井伊直政之子）挥舞着采配，试图维持秩序，“赤备队！突击！只要冲过河，他们的火枪就没用了！”

　　“杀！！”

　　数千名身穿红色盔甲的骑兵和步兵，发起了决死的冲锋。他们踏过浅滩，冒着炮火，像红色的潮水般涌向黑旗军的阵地。

　　这是旧时代武士最后的荣光。那种视死如归的气势，确实令人动容。

　　但张伟不为所动。

　　“很有精神。”他放下茶杯，“可惜，脑子不好。”

　　“第一列，跪姿！第二列，立姿！预备——”

　　黑旗军的前线指挥官高举战刀。

　　当赤备队冲到距离阵地只有八十步的时候。

　　“放！”

　　“砰砰砰砰——！！！”

　　数千支燧发枪同时喷吐火舌。

　　密集的弹幕如同无形的墙，瞬间撞上了红色的潮水。

　　前排的赤备骑兵连人带马被打成了筛子。冲锋的势头像是撞上了一块铁板，硬生生停滞了。

　　“第二轮！放！”

　　仅仅过了几秒钟，第二排火枪手就完成了射击。

　　这就是燧发枪加定装纸壳弹（张伟引入的技术）的恐怖射速。相比于还要点火绳、装填繁琐的日式铁炮，黑旗军的火力密度是他们的五倍以上。

　　“第三轮！放！”

　　三段击。

　　连绵不绝的枪声，成了这场战斗唯一的主旋律。

　　那些英勇的赤备武士，在距离黑旗军阵地还有三十步的地方，堆成了一座座尸山。他们甚至没能挥出一刀。

　　没有肉搏，没有单挑，没有热血的厮杀。

　　只有冷冰冰的屠杀。

　　“这……这不是战争……”

　　德川家康坐在本阵中，看着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像麦子一样被割倒，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这是……天罚。”

　　半个时辰后。

　　幕府军全面崩溃。

　　所谓的八万大军，在丢下了一万多具尸体后，作鸟兽散。没有人能在那堵看不见的火墙面前保持理智。

　　张伟并没有下令追击。

　　他只是让人把大炮推到了淀川边上，炮口调高，对准了远处的京都城门。

　　“传令。”

　　张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去告诉德川家康。”

　　“我不杀他。我给他留个养老的地方。”

　　“让他把征夷大将军的印信交出来，然后带着他的族人，去石见银山……当矿长。”

　　“至于这天下……”

　　张伟看着那轮正在升起的红日，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从今天起，改姓‘商’了。”

　　当晚，黑旗军开进京都。

　　没有烧杀抢掠，没有屠城。

　　只有一张张贴满全城的告示：

　　【大明株式会社接管京都治安。】

　　【废除一切关卡税赋，全境自由贸易。】

　　【统一使用‘大明银元’。】

　　【招募劳工，修筑通往大阪的水泥路，日结三餐，工钱现银。】

　　当惊魂未定的京都百姓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黑旗军士兵，真的拿出白花花的银子购买粮食，甚至开始在街头维持秩序时，他们迷茫了。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知道，那个旧的时代，随着淀川河畔的硝烟，彻底散去了。

　　而一个新的、充满了铜臭味与钢铁味的时代，在这个明国商人的手中，强行降临了。

　　张伟坐在二条城的天守阁上，俯瞰着这座沉睡的古都。

　　手机震动了一下。

　　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屏幕黑了。

　　但他眼中的光，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日本平了。”

　　张伟轻声说道，目光越过大海，看向更遥远的南方。

　　“接下来……该去南洋，找找那些橡胶和石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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