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雁妃

　　看着公主走远了，宋卿棠这才跟着沈星遥往宴会厅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还在想着刚刚偷听到的对话，眉头蹙起。

　　“怎么了？”沈星遥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可是有什么事？”

　　宋卿棠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在想宴会上的事。”

　　她暂时不打算把宋云霜控制三皇子的事告诉任何人。

　　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她想知道宋云霜究竟在谋划什么。

　　沈星遥看了她一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也没有多问。

　　两人穿过一道月亮门。

　　“表妹，”在踏入宴会厅前，沈星遥忽然停下脚步，低声道，“今日宴会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小心些。”

　　宋卿棠惊讶地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心中一暖：“谢谢表哥提醒，我会小心的。”

　　沈星遥点了点头，这才引着她步入宴会厅。

　　厅内已经坐满了宾客，觥筹交错。

　　靖安侯府的席位设在靠前的位置，沈柔正朝他们招手。

　　“这边。”沈星遥低声示意，领着她穿过人群。

　　来到席位前，宋卿棠按照安排在后排坐下，左边是宋玉蝉，右边是宋云霜。前排坐着父母沈柔和宋昭衡。

　　“和公主玩得可好？”宋玉蝉侧过头，轻声问宋卿棠。

　　宋卿棠点头：“公主很可爱，我们折了不少小星星。”

　　“难得公主与你投缘，”宋玉蝉感慨道，“她向来性格孤僻，能得她到真心相待的人不多。”

　　宋卿棠真诚地说：“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内心单纯善良，只要以诚相待，她自然也会真诚对待。”

　　宋玉蝉闻言微微一怔。她瞥了一眼另一旁的宋云霜，皱了皱眉。

　　卿棠待人真诚，所以能赢得公主的友谊。反观云霜，在府中这么多年，却连一个真心相待的人都没有，这恐怕不是别人的问题。

　　宋云霜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

　　这些日子以来，她在府中的处境十分尴尬。

　　沈柔对她爱答不理，宋玉蝉对她疏远，下人们也都看眼色行事。

　　而宋卿棠，这个刚从乡下接回来的真千金，却轻而易举地赢得了所有人的喜爱，连公主都对她青眼有加。

　　凭什么？

　　宋云霜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既然你们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今晚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就在这时，内侍的通报声响起：“皇上、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宋卿棠随着人群跪下，目光刻意避开走在最前面的皇帝祁澈。

　　【就是这个昏君，害得先皇后难产而死，现在又迁怒无辜的刘皇后。真是越看越讨厌。】

　　她的目光落在随后进来的皇后刘雪花身上。

　　这位皇后身穿凤袍，头戴凤冠，看着雍容华贵，但眉眼间却总带着愁。

　　【可怜刘皇后，明明是先皇后的好姐妹，就因为在先皇后生产时不在场，就被这个昏君记恨上了。立她为后，不过是迫于太后和百官的压力，实际上在宫中过得连个得脸的嫔妃都不如。】

　　宋卿棠在心中暗暗叹息。

　　【更惨的是，她马上就要大病一场，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了。等先皇后重生在她的身体里，那才叫热闹呢。一个月的感情拉扯，够这个昏君受的。】

　　这心声如同惊雷炸开。

　　能听到她心声的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沈柔手中的茶盏猛地一晃，茶水险些洒出来。她急忙稳住手腕，但脸色已经苍白了。

　　皇后只剩一个月寿命？先皇后会重生？这、这怎么可能？

　　宋玉蝉更是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慌忙用帕子掩住嘴。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前排的母亲，发现沈柔也是同样震惊的表情。

　　卿棠说的是真的吗？皇后命不久矣？先皇后还会重生？这太不可思议了！

　　沈星遥虽然表面上装作镇定，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已经收紧了。

　　他看向龙椅上的皇帝和他旁边的刘皇后。

　　如果表妹说的是真的，那朝堂即将迎来巨变。必须早做打算才行！

　　三人各怀心思，但都没有戳破。

　　这么大的秘密，如果传出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而此时的宋卿棠，还在继续打量着皇后。

　　【说起来，刘皇后也是个可怜人。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受皇帝的迁怒。宫中那些势利眼，见风使舵，没少给她使绊子。这要是换做先皇后在世，哪里容得他们如此放肆？】

　　皇帝祁澈已经坐下，目光冷淡地扫过在场的宾客。

　　当他看到皇后时，明显带着不耐烦。

　　“众卿平身。”

　　众人谢恩后起身，回到各自的座位上。

　　宴会正式开始，宫女们鱼贯而入。

　　乐声响起，舞姬翩翩入场。。

　　宴会正酣，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的通报：“南唐三皇子、公主殿下觐见——”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

　　只见一对衣着华丽的男女大步流星地进来。

　　“南唐上官瑾携皇妹上官婉儿，拜见西魏皇帝陛下。”三皇子上官瑾行礼，“特备薄礼，以表两国交好的诚意。”

　　随行的侍从抬上十几个精美的礼箱，打开后可见里面装满了南唐国的各种特产，件件精美，都是价值不菲。

　　皇帝祁澈微微颔首：“三皇子远道而来，辛苦了。赐座。”

　　上官瑾谢恩后却不急着入座，而是笑道：“久闻西魏的宫廷宴饮十分丰盛，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为助雅兴，在下特意带来舞姬一名，愿为陛下献舞。”

　　皇帝显然来了兴致：“准。”

　　随着音乐声响起，一位身穿绯色舞衣的女子翩翩而来，面上蒙着轻纱，只露出一双媚眼。

　　她身段柔软，舞姿灵动，每一个回眸都带着万千风情。

　　更奇怪的是，随着她腰肢扭动，一股异香在大殿中弥漫开来。

　　不过片刻，席间不少达官显贵已经看得如痴如醉，目光痴迷，仿佛魂魄都被舞女勾走了。

　　宋卿棠轻轻嗅了嗅，眉头微皱。

　　【原来是迷魂香。南唐这些人，真是舍得下本钱。】

　　她环视四周，见不少官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得在心中冷笑。

　　【说什么迷魂香厉害，依我看，分明是这些人自己定力不足，被美色所迷。如果心志坚定，这点香料算什么？】

　　目光转到身旁的沈星遥时，宋卿棠微微点头。

　　【表哥倒是目光坦荡，定力十足。不愧是原书的男主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沈星遥刚才确实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不知怎的，发现那个舞女的面容变成了宋卿棠，正对着他笑，充满了勾引的意思。

　　这个幻觉只持续了一会儿，让沈星遥惊出一身冷汗。

　　这香料果然邪门。

　　沈星遥心中暗惊，却坚决否认自己中招。

　　嗯，我只是一时走神罢了。是这样的！

　　席间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有几个年轻的官员更是看得痴了，手中的酒杯倾斜，酒水洒了都不知道。

　　宋卿棠见状，轻轻摇头。

　　【就这点定力，也配当朝廷命官？如果南唐真有什么不轨之心，这些人岂不是任人拿捏？】

　　沈柔坐在前排，虽然没有回头，却将女儿的心声听了个清清楚楚。

　　看来，今晚这场宴会，远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上官瑾起身笑道：“不知我们南唐的舞，可还入得了陛下的法眼？”

　　皇帝祁澈显然十分满意：“南唐的舞技，果然厉害。赏！”

　　“陛下厚赏，在下感激不尽。”上官瑾行礼谢恩。

　　宴会继续，那些中了迷魂香的官员们，个个神情飘忽，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

　　更有人开始胡言乱语，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美，真美……”一位老臣痴痴地望着舞女，喃喃自语。

　　他身旁的同僚急忙拉住他：“张大人，你醉了！”

　　“我没醉！”张大人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刚才看见仙女了！仙女对我笑呢！”

　　几个还保持清醒的官员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沈星遥见状，起身对皇帝行礼：“陛下，张大人年事已高，不胜酒力，可否让他先行告退？”

　　皇帝显然也看出了不对劲，挥挥手：“准了。”

　　几个内侍上前，搀扶着还在胡言乱语的张大人离席。

　　其他几个官员，也被各自的家眷劝说着提前离场。

　　上官瑾看着这一幕，上前道：“看来西魏的诸位大人酒量浅，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这话中的讽刺，让在场的西魏官员面色难看起来。

　　宋卿棠冷眼看着这一切，对这位南唐三皇子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故意用迷魂香扰乱宴会，还要说风凉话，真是卑鄙。】

　　她不经意间转头，却对上宋云霜若有所思的目光。

　　只见宋云霜正盯着那些中招的官员，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这个宋云霜，该不会想趁机做些什么吧？】

　　宋卿棠暗暗警惕。

　　今晚的宴会，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一曲终了。

　　就在南唐舞女盈盈下拜之时，皇帝祁澈眯起眼睛，突然弹出一颗金豆子，精准地打在舞女的小腿上。

　　舞女吃痛，惊呼一声摔倒在地，面上的轻纱随之飘落。

　　面纱下，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暴露在众人面前。

　　让人震惊的是，这张脸，竟然与已故的先皇后谢红雁几乎一模一样！

　　“哐当”一声，沈柔手中的茶杯掉落，碎瓷片和茶水溅了一地。

　　但她只是死死盯着那张脸，脸色煞白。

　　沈星遥猛地站起身，卫国公夫妇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几位老臣也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整个宴会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惊呆了。

　　皇帝祁澈怔怔地望着那张脸，眼神逐渐迷离，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逝去的爱人。

　　他情不自禁地起身，一步步走向舞女，最终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雁儿……”他喃喃低语，声音颤抖，“是你回来了吗？”

　　舞女依偎在他怀中，娇羞地垂下眼帘。

　　宋卿棠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

　　【好个上官瑾，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特意找了个与谢红雁容貌十分相似的女子，想用这张脸搅动西魏朝局？真是找死！】

　　她抬眼望向南唐三皇子上官瑾，正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上官瑾唇角微勾，眼中带着几分得意。

　　宋卿棠也不甘示弱，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着里，这位三皇子最后可是被大卸八块，尸体喂了野狗。如今看来，倒是一点也不冤。】

　　皇帝祁澈抱着舞女回到座位上，目光痴迷地在她脸上来回打转：“即日起，册封此女为雁妃，赐居长春宫。”

　　“雁妃”这个封号，正是取自先皇后谢红雁的“雁”字。

　　席间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出声反对。

　　宋卿棠内心鄙夷。

　　【真是恶心透了。明明体内余毒还没有完全清除，这段时间根本不能亲近女子，偏偏要装出一副情圣模样。抱着个美人却不能碰，这不是自我折磨吗？】

　　【看来十日后得再给他下点药，让他对美女望而却步才行。省得整天想着这些龌龊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皇后刘雪花忽然站起身。

　　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目光死死盯着皇帝怀中的“雁妃”。

　　“雁妃……”她眼中满是痛苦，“你终究还是忘不了她……”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

　　“皇后娘娘！”身旁的宫女惊叫着上前搀扶。

　　宴会厅内顿时一片混乱。

　　宋卿棠看着昏厥的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哎，看来这次受刺激太大，发病提前了。也好，省得再受这窝囊气。等谢红雁重生在她体内，那才叫热闹呢。】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龙椅上抱着雁妃不放的皇帝。

　　【到时候，看你这个昏君如何面对重生归来的正主。真是期待接下来的宫斗大戏啊。】

　　沈柔扶着额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先皇后重生？在当今皇后体内？这简直闻所未闻！

　　沈星遥也是神色凝重。

　　宋玉蝉更是惊得用手帕掩住了嘴，才没有叫出声来。

　　皇帝却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怀中的美人身上。

　　“传太医！”他总算想起昏厥的皇后，但语气中却听不出多少关心，“送皇后回宫休息。”

　　几个宫女连忙上前，搀扶着昏迷的皇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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