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能怎么办

　　静静，静静……

　　看着记者们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学生们脖子上象征耻辱的白布，张某人突然感到一阵窒息，拳头猛的砸在桌子上。

　　砰……

　　“我张某人对天发誓，只要有一兵一卒，就绝不放弃收复失地！”

　　“但战争不是儿戏，盲目反攻是对将士们生命的不负责任！”

　　“不负责任？”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排传来，是北平商会的王老先生，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我儿子在山海关当警察，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司令说要负责，可我这当爹的，连个尸首都找不着！”

　　老人说着，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染血的警徽。

　　“这是逃难百姓从死人堆里捡的，您说，这是不是负责任？”

　　张某人看着那枚沾满黑血的警徽，仿佛看到了无数东北军弟兄的脸。

　　北大营的，山海关的，那些在不抵抗命令下白白送命的年轻人。

　　“司令，请正面回答我们！”

　　“您究竟打算何时反攻山海关？有没有具体的时间表？”

　　李默再次举起话筒，这个问题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心中。

　　这，这……

　　所有记者的镜头都对准了张某人，所有学生的目光都盯着他的嘴唇。

　　“反攻…是必然的。”

　　“但目前……目前国际局势复杂，我们需要……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

　　“等待？”

　　戴眼镜的记者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

　　“九一八事变时，您说等待国联！”

　　“山海关失守时，您还在等待！

　　“请问司令，中国的土地，还要等多久才能收回？”

　　“是不是要等到鬼子打进北平，您才肯时机成熟？”

　　“你这是污蔑！”

　　张某人猛地拍桌而起，茶盏里的水直接溅在讲话稿上，摊开一片墨迹。

　　“我张某人何时说过不打？只是……只是国府有整体部署，我不能擅自行动！”

　　“整体部署？”

　　王老先生拄着拐杖逼近一步，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

　　“就是把枪口对准自己人，却让鬼子在关外烧杀抢掠的部署吗？

　　“司令啊，您忘了东北的父老乡亲吗？忘了您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够了！”

　　张某人怒吼出声，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更是阵阵发黑。

　　父亲张大帅的死，东北的沦陷，山海关的失守，百姓的唾骂……无数画面在他脑海里炸开，像一颗颗手榴弹。

　　“我张某人不是卖国贼，我对天发誓，若有一日背叛国家，甘受千刀万剐！

　　“但现在，单凭东北军……”

　　张某人抓起桌上的麦克风，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改口。

　　“单凭我一人之力，难以回天！我需要支持，需要全国同胞的支持！”

　　“我们支持您！”

　　李默大声喊了起来，眼神中满是坚定之色。

　　“司令，我们学生愿意捐钱捐物，甚至愿意拿起枪跟您走，可您倒是给我们一个方向啊！”

　　“方向……”

　　张某人看着眼前这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看着他们眼中燃烧的希望，突然感到一阵巨大的悲哀。

　　他知道他们想要什么，知道国家需要什么，但他更清楚自己手里有什么？

　　空了的弹药库，残破的防线，还有来自南京的冰冷命令。

　　“方向……等我与国府协商之后，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会客厅里最后的火焰，记者们面面相觑，学生们脸上的激动渐渐变成失望。

　　“司令，您这是又要等待吗？”

　　李默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

　　踏踏踏……

　　张某人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走向窗户，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新华门前的标语上。

　　“还我河山”四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像四个巨大的问号，拷问着他的良心。

　　“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这是我能决定的嘛？”

　　他知道，自己刚才说的，不过是句无法兑现的大话，可除了大话，他又给这些热血青年什么呢？

　　“散了吧，我会……我会尽力的。”

　　会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麦克风中传来粗重的喘息声，像一面破鼓，在空旷的房间里敲出绝望的节奏。

　　“张某人，你还要让我们等多久？”

　　窗外，学生们的口号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除了还我河山，又多了一句刺痛人心的质问。

　　“老周！”

　　“江排长！”

　　日头偏西时，老周和江尘回到了临时驻地外。

　　“看来大家收获都不少啊。”

　　“彼此…彼此…”

　　老周身后跟着二十几个汉子，有的扛着锄头，有的背着粪筐，粪筐底下却藏着砍刀。

　　江尘那边也很热闹，王虎带着十个小伙子，个个腰里别着农具，眼睛里冒着火。

　　“老周，你这是咋招的？跟赶集似的。”

　　江尘笑着捶了老周一拳，老周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那是！王镇长在镇上敲好久的梆子，说‘集上有便宜布’，这些小子全扛着家什就来了。”

　　说到这里伸手指着一个壮实的汉子。

　　“这是李柱子，李屠户家的，能把猪圈门卸下来当盾牌。”

　　“不错不错，我这兄弟更厉害，想带着人去据点拼命，被我硬拽来了。”

　　江尘指着王虎，眼中满是笑意，这些在村子里的刺头都是相互认识的，经过他的一番语言攻击，全部乖乖上钩。

　　“兄弟们，辛苦了！路上没遇上麻烦吧？”

　　萧逸带着战士们迎了上来，看着眼前三十多个生龙活虎的小伙子，眼里闪过一丝激动。

　　“连长，能有啥麻烦？就是王镇长塞给我一篮子鸡蛋，说给弟兄们补补。”

　　老周拍了拍腰间的王八盒子，脸上满是喜色，队伍壮大了，打起鬼子来就更有把握了。

　　“兄弟们，我是你们的连长萧逸，大家既然来了，就是我们的弟兄！”

　　“从今天起，咱们同吃同住同打仗，一起把小鬼子赶出中华！”

　　萧逸接过鸡蛋篮子，开始对新招来的汉子们进行洗脑，热血的口号可是很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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