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都来了

　　第二天一早，医生如约而至。

　　一通检查下来，除了熬夜导致身体疲劳仍然没有任何问题。

　　医生给出结论是车祸导致的脑震荡的后遗症。

　　毕竟万千世界无奇不有，这种脑部受伤后引起的失忆也是有的，只要没有什么病理性原因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况且，如今社会又有谁会相信“魂穿”一说？

　　只会被人当成神经病。

　　“那……医生，我可以回家休息吗？”方许态度良好地问医生。

　　这医院他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谁知道昨天那姑娘什么时候会来？

　　也不知道她要带多少人呢。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就现在他在医院拿着个破手机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现在对他来说时间不是金钱而是命！

　　是三个人的，不对！算上他就是四个人的命！

　　“嗯……”医生扫了一眼病床上男人俊美的脸庞才低头看没有任何问题的报告。

　　“理论上是建议再多住院几天观察一下，不过……”

　　听到有转折，方许知道有戏，正兴冲冲等着医生的下文，忽然听见门口不知道怎么突然闹哄哄的。

　　所有人的目光均被吸引过去。

　　还没见到人就听到说话声，“哎哎哎！，你们一会儿进去可别乱说话知道吗？”

　　何寻岭是因为救了孟晓絮才住院的事律所里所有的人都知道。

　　有人调侃何寻岭铁树开花，有人则酸孟晓絮有何寻岭的另眼相待。

　　甚至这几天有人调侃孟晓絮说她说不定就要梦想成真了。

　　不过，听说人醒了，大家还都是欣慰的。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丁姐！”

　　门一开，先进来的是穿着一整套灰蓝色西服套装，简约干练但看着已经上了些年纪的女人。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女人本来还在跟着身后的人说话，扭回头就看见病床边坐着的人惊喜出声：“哎呀！寻岭！你真醒了！”

　　声音不低不高，可一群人来闹闹哄哄，一旁的医生和护士均是皱了眉头。

　　病房里禁止喧哗，更何况还有患者在。

　　护士刚要上前就被医生拦住。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就已经知道彼此的意思。

　　现在患者失忆，如果有亲人朋友或者同事多跟他交流或许会加快他恢复记忆。

　　“哎哟！你可快吓死我们了！还好医生说你没什么大事！”

　　说话的人正是兴正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之一丁怡。

　　已经快五十岁的年纪却并不见老态，只能从眼角的细纹中窥探出些岁月的痕迹。

　　丁怡之所以那么关心何寻岭有诸多原因。

　　从何寻岭一进律所就由她带着，虽然她也没教什么，可也算是半个师傅，这么多年也是见证了何寻岭的成长。

　　更何况何寻岭父母已故，她把他当成自家子侄来看，逢年过节还会邀请何寻岭到家里来吃饭小住。

　　只不过何寻岭从来没有留过宿，即使有人陪他。

　　“何律！”

　　“何律您终于醒了！”

　　“您可要快点好起来，我们都等着您回去呢！”

　　“对呀对呀……”

　　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

　　越过医生的白大褂，方许看到一堆人从门口如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不绝断地涌进来，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吧……

　　这么多人？

　　过了有一会儿人才全部进来，乌泱乌泱的看着快有十个人了。

　　这是整个律所的人都来了？

　　这他怎么能招架得住！

　　看着挤在一块病房都快装不下的一堆人，医生和护士也不禁侧目。

　　要不是看这些人穿得正式一身正气，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来找人算账的呢！

　　丁怡跟医生打了招呼，医生只点了点头叮嘱不要让病人太操劳就走了。

　　丁怡应声随后做到床边拉着何寻岭的手有些心疼地问道：“听小孟说你失忆了？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谁？”

　　面对突然的亲昵，方许下意识想抽开手，动了一下手没抽开。

　　“……”

　　这他怎么可能记得？

　　他不是真正的何寻岭。

　　方许半晌眨了眨眼看向躲在人群中的孟晓絮。

　　察觉到目光，孟晓絮带着歉意看向坐在病床上被人群包围着的人。

　　她真不是故意的。

　　她也是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何律或许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失忆这件事。

　　可是……

　　等她脑子追上来的时候话已经囫囵个儿的全都滚出来了。

　　方许也知道孟晓絮不是故意的，所以现在，他只能独自面对这么多人的一一“拷问”了。

　　这是他必须面对的第一关。

　　只要这一关过了，相信以他的实力后面根本就没有太大问题。

　　方许有些不自在地抽开自己的手，刚准备开口，女人的身后又挤进来一个人。

　　“那我呢？何大律师！你不会也不记得我是谁了吧？”

　　说话的人脸上一副新鲜好奇的模样。

　　同样带着眼镜，微胖，脸圆身子也圆，模样看着有些讨喜。

　　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一脸新奇地看着何寻岭的样子还有一点可爱。

　　方许不知道眼前这人与何寻岭是什么关系。

　　圆润的脸上倒也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可实际上他是何寻岭的同班同学，也是个快要奔三的人了。

　　何寻岭能进兴正还算是他介绍的。

　　“臭小子！寻岭还没认出我呢，你着什么急？”丁怡不轻不重敲了微胖男人的脑袋。

　　“姨~我这不是觉得新鲜吗？”

　　“你说老何失忆了，那他还记不记得之前学的那些？他还是不是跟之前一样像个玉面观音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

　　说话的人正是丁怡的亲外甥丁旭。

　　何寻岭的大学同学兼室友。

　　别看他现在咧着嘴眯着眼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那在法藤上课完全就是气如山河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实际上，就是一个笑里藏刀的老油条，经常逮着刁钻问题问得对方辩护律师哑口无言。

　　“玉面观音”是丁旭私底下在大学就给何寻岭起的绰号。

　　玉面观音，玉面观音，说好听点就是慈悲为怀，人长得还帅。

　　难听点就是不食人间烟火，不接地气，跟个神神在在的神仙一样。

　　丁旭，嘴最是毒。

　　见病床上的人看着他并不吭声，丁旭主动搭腔，“我，我丁旭呀！何寻岭，这你可就太不地道了，怎么还能忘记我呢？”

　　这句话说得看似有些不讲道理。

　　毕竟失忆的人怎么可能控制自己记得谁不记得谁？

　　不过也不怪丁旭说出这话。

　　这么多人里面就只有他认识何寻岭的时间最长。

　　要说何寻岭最有可能记得什么人，那就应是他了。

　　可如今的“何寻岭”脑子一片空白。

　　这人说话好没道理，他根本就没有何寻岭的记忆好不好。

　　方许看着这个很自来熟的人不自觉扭头看向丁怡。

　　虽然他同样不认识眼前的人，可她却给他一种亲切感。

　　或许是来自长辈的亲昵感，方许觉得这么多人里除了一醒来就见到的孟晓絮，也就是这个他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长辈最可靠了。

　　“他呀，我外甥丁旭，你大学同学呀！你跟他一起进的律所你也忘记了？”

　　外甥？

　　那怎么还一个姓？

　　这件事，原先的何寻岭是知道的，丁旭跟他母亲一个姓，自然就跟丁怡一个姓。

　　见何寻岭仍然是一副陌生的样子看着他，原先还觉稀奇的丁旭不免有些失落。

　　不过，好在人现在是醒了，也没什么大事。

　　现在想不起来以后就慢慢想嘛！

　　总有一天能全部都想起来的。

　　“那何律还记不记得我们呀？”

　　“对呀，对呀！”

　　所有人围着何寻岭问东问西，不光问认不认识谁，还问了一些“你饿不饿”、“知不知道这是几”、“你的名字知不知道怎么写”的弱智问题。

　　那架势就好像动物园里观赏大熊猫的人一样。

　　方许以为来的人会问他一些让他难以回答甚至是他完全没有设计过的，比如说专业性问题。

　　可事实是他实在是想多了。

　　“那个……我只是短暂失忆，不是啥都不懂的傻子。”

　　方许以为来的人都会问他一些让他难以回答甚至会问一些他完全没有涉及过的，比如专业性的问题。

　　可事实是他实在是想多了。

　　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点的无语。

　　用陌生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还是有些别扭，可是为什么……

　　原本还兴奋好奇的人群一顿，空气诡异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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