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女人，你的傲慢惹怒了我

　　门被完全推开，一股仿佛来自极北之地的寒意随之涌入。

　　霜刃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白色狼皮镶边戎装，银色短发一丝不苟，冰蓝色的眼眸如同覆雪的冰川，锐利地扫过实验室，最终定格在夏洛身上。

　　她的站姿挺拔如松，带着军人特有的刻板，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宇间那股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种近乎理所当然的居高临下。

　　“夏洛伯爵。”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硬，缺乏温度，像是冰棱碰撞。

　　“北境战争学院，特使霜刃。奉院长沃克·石拳之命，前来评估并征用你名下部分通讯技术，以应对北境防线之紧急军务。”

　　“征用？”

　　夏洛终于抬起头，将手中的符文笔轻轻放下。

　　“呵呵”

　　夏洛笑了，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霜刃似乎并未察觉，或者根本不在意夏洛的反应。

　　她向前迈出一步，目光掠过桌上那些精致的耳饰和唱片样品，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属于技术人员的讶异，但迅速被更深的质疑和一种评判意味取代。

　　“我长话短说。北境防线常年受‘异鬼’侵袭，战士们英勇无畏，但每年有大量伤亡，并非直接死于战斗！”

　　她的语气陡然变得严厉，甚至带上了一丝训斥下属的口吻，仿佛夏洛及其工坊应对北境的困境负责一般。

　　“他们是死于暴风雪、极寒冰雾等极端天气下导致的通讯彻底断绝！队伍失散、求援无门、指挥失灵！”

　　“你的传音螺和通讯羊皮纸，我们初步测试，在恶劣环境下稳定性远超传统魔法传讯。这是个希望，但还远远不够！北境需要的是更小型、更隐蔽、更能适应战场残酷环境，尤其是在暴风雪咆哮中依然能清晰传递指令的设备！”

　　“院长派我来，是要求你立刻无条件提供一批成熟样品，并派出你的核心技术人员，随我前往北境前线，实地装配、测试并持续改进！这是军令，也是为了拯救成千上万北境将士的生命！你必须协助我们！”

　　一番话如同连珠炮，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近乎道德绑架的压迫感，砸向夏洛。

　　狭小的实验室内，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的角力。

　　夏洛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霜刃说完，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住他，等待着他的“领命”。

　　他才缓缓站起身，动作不疾不徐。

　　他比霜刃略高一些，此刻，平日里那份属于研究者的温和气质收敛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潭般的沉静，以及在这沉静之下逐渐积聚的、令人心悸的威严。

　　他没有立刻回答霜刃的话，而是绕过工作台，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银帆镇熙熙攘攘的街道，那些因微光工坊的产品而悄然改变生活的人们。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如两把无形的手术刀，精准而冷酷地剖开霜刃话语中的所有伪装。

　　“你是傻*?”

　　“军令？没有拒绝的余地？”

　　夏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实验室里，每一个字都像冰雹砸在铁皮上，冰冷而有力。

　　“霜刃女士，我想，有几点你需要立刻、清楚地认识到。”

　　“第一，”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地面。

　　“这里，是罗兰帝国的银帆镇，微光工坊。我，夏洛，是这里的拥有者，罗兰帝国授予的荣誉伯爵。不是北境战争学院的下属机构，更不是你手下的兵！”

　　“你，是代表北境，有求于我。”

　　“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样子。”

　　“你的理由很有道理，但是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

　　“第二，”第二根手指伸出，他的语气依旧平稳，但压迫感骤增。

　　“拯救北境将士的生命，这是一件崇高且紧迫的事情，也是我愿意倾听并可能施以援手的原因。”

　　“但这，不是你用来对我发号施令、甚至进行道德绑架的筹码！你那种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态度，丑陋极了！”

　　“北境将士的牺牲令人痛心，但这责任，该由无能解决此问题的北境高层，以及像你这样不懂基本礼仪和合作之道的特使来承担大部分，而不是我这个潜在的帮助者！”

　　“再者，我也没有道德，别想道德绑架我，这真的很可笑你知道吗？”

　　“第三，”夏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终于喷发。

　　“你口口声声为了将士的生命，可你的行为，你的态度，哪一点体现了对生命的尊重？哪一点体现了解决问题的诚意？”

　　“你风尘仆仆而来，不是带着合作的态度，而是带着征服者的傲慢！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个披着‘大义’外衣，实则沽名钓誉的伪善之徒！”

　　“你关心的根本不是那些士兵的死活，你只关心如何完成上级交代的、看似重要的任务，如何维持你那可怜而又可悲的优越感！”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霜刃耳边炸响。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冰蓝色的瞳孔因震惊和愤怒而急剧收缩。

　　她习惯了军中的等级森严和令行禁止，习惯了以强势姿态获取所需，何曾被人如此直接、如此犀利、如此不留情面地当面痛斥？

　　尤其是最后“伪善之徒”四个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她一直以来自我构建的信念壁垒。

　　一股强烈的屈辱感和暴怒瞬间冲上头顶，她的手下意识地按向了腰间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你……！”她几乎要从牙缝里挤出反驳的话语。

　　但夏洛没有给她机会，他的话语如同冰风暴般继续席卷。

　　“你们北境的困境，我了然于胸。极端天气下的通讯难题，对吗？”

　　他拿起桌上那枚尚未完工的微型共鸣耳饰，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

　　“我这新研发的‘微型共鸣耳饰’，体积更小，佩戴更隐蔽，通过魔网传输，受天气影响远小于传统魔法通讯。”

　　“不仅如此，我甚至可以根据北境的特殊需求，专门定制一款‘暴雪降噪版’，核心铭文可以优先过滤掉风雪呼啸等背景噪音，极大提升指令传递的清晰度！不敢说百分之百解决问题，但绝对可以让你口中那些无谓的伤亡，大大降低！”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霜刃脸上那难以置信和剧烈挣扎的表情，冷冷地抛下最后的重击。

　　“可惜，就因为你那可笑的傲慢和无礼，就因为你那不懂得尊重为何物的态度，我们之间的合作，绝不可能。”

　　“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我的工坊。你，和你看重的任务，都让我感到厌烦。”

　　“而你，霜刃女士，麻烦带着你这身令人作呕的傲慢，回到你的北境，然后，年复一年，眼睁睁看着更多本可以活下来的战士，因为你的无礼和愚蠢而葬送性命！”

　　“这笔血债，该算在谁头上，你心里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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