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技术军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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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轻声道:“臣有一策,不需十万大军,不需百里长城,只需三百河工,便可让黑水渡固若金汤。”

  图纸上,正是“三角锚固堤”的设计。

  线条精密,标注密密麻麻,每一处受力点都用朱砂圈出,旁边还附有简略的承重计算。

  皇帝凝神细看,看清图纸后,他倒吸一口凉气,指尖触到图纸的一瞬,竟感到一丝微颤:“云栖,这……这不像是在修堤,倒像是在布阵杀敌!”

  楚云栖微微颔首,目光灼灼:“陛下说对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对敌军是舟,对我们,亦可是刀。所以,臣要的不是十万大军,而是三百名精通算学、懂得测量承重的河工。”

  “荒唐!”王振义终于找到了反击的切入点,他指着楚云栖怒斥,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她脸上。

  “妇人之见!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自古以来,战争靠的是刀枪剑戟,是铁血将士,何时轮到一群泥瓦匠来保家卫国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咆哮,楚云栖神色不变,只向皇帝深深一揖,掌心贴地,衣袖拂过冰冷金砖:“陛下,臣无意争辩。臣只请陛下调阅我大晏立国以来,所有边关溃防的卷宗。”

  内侍很快将厚厚的卷宗搬来,木箱落地发出沉闷声响,灰尘在斜射进殿的阳光中缓缓飘浮。

  楚云栖随手翻开一册,纸页脆响,墨香混着陈年霉味扑鼻而来。

  她冷声道:“永宏三十七年,北关塌方,敌军破口而入;元熙四年,西境堤溃,淹我军营,敌趁乱来袭……一十七次有记录的重大溃防中,有十二次,皆是因汛期工事崩塌所致!”

  她“啪”地合上卷宗,声如金石,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落下:“尚书大人说打仗靠刀剑,没错。但当我们的将士脚下连一块稳固的立足之地都没有时,他们的刀,又能砍向谁?”

  “敌人不怕我们修长城,他们怕的是我们把长城‘修得牢’。若北境每一座烽燧都用上我这水泥基座,深植地下,敌军就算搭上云梯,爬到一半,地基纹丝不动,他们就永远也上不来!”

  这番话,振聋发聩。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震得玉杯倾倒,茶水泼洒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痕:“好!就依楚云栖之策!朕给你三百河工,给你全权调动之权!朕要看看,你这水泥,如何给朕浇筑出一道钢铁防线!”

  圣旨一下,王振义面如死灰,怨毒的目光死死钉在楚云栖的背影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三日后,一道密令自宫中发出,绕过兵部直达工部库房:调拨石灰三千斤、铁索五百丈,用途标注为“修缮皇陵排水渠”。

  当夜子时,三百名河工在裴衍暗中调拨的青田卫护送下,伪装成流民,星夜兼程,直奔北境。

  行至一处名为“断魂峡”的山坳时,意外突生。

  两侧密林漆黑如墨,枯枝在风中摩擦,发出窸窣怪响。

  数十名手持利刃的“山匪”从林中杀出,脚步踩碎落叶,刀锋反射着残月微光,目标明确,直扑队伍中间那几辆载着水泥配方和关键工具的马车。

  “是周允礼的旧部,王通!”青田卫头领一眼认出了为首之人,神色大变,手已按上腰间刀柄。

  楚云栖端坐于车内,车帘微动,露出她平静的脸庞。

  她早料到,朝堂上没能阻止她,那些人就必然会动用武力。

  她冷静地对身边的阿骨打下令:“点信炮!”

  “啾——”

  一支特制的红色信号炮冲天而起,尖锐的啸声划破寂静山谷,惊起林中宿鸟四散飞逃。

  下一刻,异变陡生!

  那些看似手无寸铁的河工们,竟齐刷刷地从背囊中抽出一个个造型奇特的铁管,金属冷光在月下闪烁。

  他们动作整齐,显然是经过操练。

  王通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只听楚云栖一声令下:“喷!”

  “嗤——嗤——嗤——”

  数十根铁管同时喷出灰白色泡沫状浆液,落地后迅速膨胀蔓延,如活物般爬满山路。

  冲在前方的山匪一脚踏进,顿时觉得靴底被强力胶黏住,用力一挣,竟带起整块翻滚的膏状物,脚下打滑,接连摔倒。

  不等他们爬起,第二轮浆液已覆盖而来,混着砂石层层包裹,逐渐变硬。

  有人试图割断腿上黏连物,却发现刀刃刚碰上去,就被牢牢吸住。

  “这是什么妖法!”王通嘶吼着,眼睁睁看着手下一个个陷在不断凝固的灰泥中,动弹不得,小腿以下已被牢牢封死,宛如困于琥珀中的虫豸。

  青田卫与手持短刃的河工迅速合围,刀光闪动,俘虏无一漏网。

  “说,是谁指使你的?”楚石的刀架在王通脖子上,寒意刺肤。

  王通起初咬牙不语,直到楚石从其怀中搜出一封密信——夹层藏于内衣之中,信纸上赫然印着北狄狼图腾印记,落款虽模糊,却带有王侍郎府徽记。

  “你在周府当差十年,每月初七都去城西药铺取‘补心丸’,可那药铺早被查封了……你是假扮的吧?”阿骨打冷笑。

  王通脸色骤变,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终于招供:“是……是兵部王侍郎……他与北狄人早有勾结,泄露我朝边防虚实,此次截杀,就是为了毁掉水泥配方,阻止大人加固黑水渡!”

  消息快马传回京城,龙颜大怒。

  翌日早朝,礼部尚书忧心忡忡:“陛下,此勋若开先例,恐乱祖制,动摇国本啊!”

  皇帝冷笑:“祖制挡得住敌骑吗?当年守将战死时,你们谁提过改革?”

  而楚云栖一行,已经抵达了寒风刺骨的黑水渡。

  她没有片刻休息,亲自带着河工踏入冰冷的河滩。

  河水刺骨,鞋履瞬间湿透,脚底踩着滑腻的淤泥与碎石,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用自制的简易浮标测量流速,浮标随波起伏,牵动绳索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石灰粉在宽阔的江面上划出一道道施工区域,白线如银蛇游走,在晨光中清晰可见。

  不过一日,在三百名河工的齐心协力下,三根巨大的混凝土桩便如定海神针般,被深嵌入河床。

  锤击声、号子声、铁链拖地的刮擦声交织成一片,汗水蒸腾成白雾,在冷风中凝成霜花。

  连接着三根巨桩的粗大铁索,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光,如一道初具雏形的锁链,横亘江上。

  是夜,月黑风高。

  江面黑沉如墨,唯有浪涛低吼,像潜伏的巨兽喘息。

  一队敌军斥候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身影如鬼魅般泅渡,水波轻漾,几乎不惊起一丝涟漪。

  眼看就要靠近南岸。

  突然,其中一人发出一声闷哼,手臂猛地撞上某物,冰冷坚硬,如铁栅拦江。

  他挣扎欲退,却被湍急水流冲得失去平衡,其余人接连触网,铁索缠身,进退维谷。

  岸上,早已严阵以待的守军万箭齐发,箭矢破空之声尖锐刺耳,落入水中“噗噗”作响,那支小队尽数被擒。

  被俘的敌军百夫长满脸不可置信,浑身湿透,牙齿打颤:“上头的情报说,大晏的边防早已腐朽不堪,一冲即垮……没想到……他们竟然连河底都给锁上了!”

  捷报传回京师,皇帝龙心大悦,当即下旨:“楚云栖所部,凡此役立功者,无论兵民,皆授‘技术军勋’,此勋位可传子孙,永享荣光!”

  一时间,天下工匠无不振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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