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伤痕与信任

　　车队启程离开。仅有的几台负责运送战利品的山猫车，装载着从改造机械上拆除下来的零件。

　　此外，还有从废村三个核心区域分别拆下的一台地热发电机——顾际带走了其中一台的所有可移动构件，计划在自己的基地内进行重建。

　　废村本身并未被破坏，这里错综复杂的建筑群被完整保留，以备后续教团人员驻扎使用。

　　顾际原本应直接返回基地，但他却选择随同车队一同前往远星村。

　　村口，迎接练兵归来部队的喧闹声与村民的欢呼交织成一片，洋溢着劫后余生的欢庆。

　　在这片氛围中，顾际对昊今林村长说的话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抱歉了，昊村长，我没能把所有人都带回来。”

　　“您言重了，绝械主阁下。”昊今林摇了摇头，目光真诚地看向顾际。

　　“且不谈您先前为村庄所做的一切，单是这一次战斗，就为远星部队带来了弥足珍贵的实战经验。”

　　作为领袖，他自然清楚所谓“练兵”的本质，就是要士兵真刀真枪地与敌人搏杀。

　　而告知普通村民的，则是部队外出练兵时遭遇强敌，出现了伤亡。

　　“远星村全民皆兵，这并非自夸，而是我们在当下环境中迫于无奈的选择。

　　当所有人都可能成为士兵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明白，伤亡换回的是宝贵的作战经验，而非毫无意义的牺牲。

　　伤疤本身并非荣耀，但它能时刻警醒人们，战争绝非儿戏。

　　身处任何战场，都必须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

　　我相信，他们最终会理解的。”

　　昊今林上前一步，用力握住了顾际的手。

　　顾际看向对方，看到的是一张带着自信与坚定笑容的面庞。

　　“这份伤疤，同样是您赋予远星村最深刻的印记之一，我们会铭记于心。”

　　顾际没有再多言，他感激对方没有任何苛责，甚至连一丝不满的情绪都未曾流露。

　　这份信任，除了源于顾际过往的恩惠，也包含着对士兵们血性与牺牲价值的认可。

　　相比于在被动防守中无谓消耗，死于主动出击的战场，已是远星士兵所能企及的最高荣耀。

　　但这并不代表顾际可以心安理得，指挥决断上的过失或许无人提起，但他自己不能回避。

　　当他作为最高指挥官，麾下士兵出现大量伤亡时，这份责任远比他与他人并肩作战时目睹战友倒下更为沉重。

　　即便早已脱离了常规人类的范畴，他对于生命的逝去，依然保有最基本的敬意。

　　内心深处的一丝愧疚，让他不禁设想。

　　待到教团与远星村的防线完全构建，共同迎击那规模空前的龙血之乱时，这份愧疚感，是否会比今日强烈千倍、万倍？

　　战斗人员们回归了村庄，大部分区域洋溢着欢喜。

　　也有少数人，因为失去了伴侣、孩子或父母，而在角落低声啜泣。

　　但最终，这些幸存者大多会选择补充进战斗序列。

　　这并非被迫，而是他们自己的抉择。

　　期间，虽有人试图泄露此次行动并非单纯“练兵”的真相，但均被依军法处置。

　　这些人未被直接处决，但面临的将是不知期限的监禁或强制无偿劳作。

　　无论是新程砂还是昊今林，最初都不理解为何要如此严厉。

　　最终，顾际以“保持军队纪律严明”为由解释了此举，他们也没敢继续深究。

　　此战之后，预定防线范围内，便只剩下大量的中小型据点了，甚至连之前那座军事营地规模的据点都未曾再出现。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顾际每天都会收回许多支小型车队，次日又会派遣出更多。

　　偶尔遭遇的血机偶，都被部队就地清剿，转化为血包。

　　若遇到发育特别良好的个体，顾际则会亲自“迎接”，将其打到濒死后带回，交由血兵转化为血机核心。

　　不知是否因为机械部队缺乏吸引力，顾际基本没有再遭遇过大型的渗水种巢穴。

　　这迫使他派出更小单位的侦察队，沿着防线仔细排查，标记任何出现部队失踪或方向感迷失的区域，逐一进行清理。

　　当然，有了欲簇的帮助，讨伐已发现的渗水种巢穴变得十分轻松。

　　并且，顾际现在已能通过融合渗水矿与特定消化液，制作可以长期保存的“欲簇弹药”。

　　被这种弹药击中的敌人，会陷入同等的欲惑状态，内心欲望被急剧激发。

　　他将少量弹药交给参与“龙乱共防”的盟友势力试用，发现其对血机偶的效果出奇地好。

　　当前阶段的血机偶本身攻击性极强，被激发欲望后，甚至会直接对同类发起攻击。

　　往往只需几发子弹，就能让一头中型血机狂兽陷入疯狂，搅乱敌方阵线，有效缓解了防御压力。

　　于是，在财团的牵线下，顾际顺势开展了军火贸易。

　　他提供弹药，其他势力提供各种他急需的工业设备，财团则作为中间商负责货物交割与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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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顾际仅用三箱“欲簇弹药”就换来了两台自动化构件生产机器时，他感觉自己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种近乎于发战争财的行为，让他内心既感到兴奋，又掺杂着若有若无的羞愧。

　　不过这一切已无关紧要，对于可能被战火波及的势力而言，任何能缓解防线压力的手段都值得被视为战略投资。

　　若非财团自身设定了交易额上限，明确禁止趁乱牟取暴利，恐怕这些势力的出价会更加疯狂。

　　疯狂到足以让顾际考虑挤占现有生产产能来优先满足交易需求。

　　......

　　废村战斗结束后的第十天，教团的第一批教徒终于抵达了明启村。

　　【每日简报：废弃历3月14日，异常天气：龙脉显现，异常事件：龙影渐起。】

　　顾际站在明启村的一座高台上，当初新程砂就是在此向建交部队发表演讲。

　　他的身旁是沙鲁斯，后者正通过佩戴式麦克风向台下介绍：

　　“各位教徒们，这位，就是我们的重要盟友，名为‘绝械主’。”

　　顾际觉得，面对大量陌生的教徒，使用“绝械主”的名号更能有效树立权威，震慑人心。

　　沙鲁斯的声音，通过顾际搭建的通讯链路，由悬浮在广场上方的镰螂进行扩音，清晰地传遍整个阵列。

　　顾际放眼望去，足足五千名教徒，身着统一的淡灰色纹路服饰，排列着整齐的队形，微微低头致意。

　　而这，还仅仅是第一批抵达的人员，后续仍有数支部队将分批到来。

　　紧接着，顾际便听到下方传来了低沉且整齐划一，却又极具穿透力与虔诚感的祈祷之声：

　　“愿锈骨终成圣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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