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玄冥寒尽枯荣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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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彻底吞没乌山。残月将道山亭的轮廓蚀刻成冰冷的剪影,亭柱青灰如骨,石阶染着方才激战留下的黏稠血迹,在月光下泛起幽幽暗泽。亭外松涛呜咽起伏,更衬得亭内死寂如古墓。
鹿呦水蓝布裙的下摆染了星点褐痕,她微微急促的喘息在清寒的空气中凝成白雾。
十步开外,武弋枯立如鬼,黑沉面罩下仅露出的双眼,正翻涌着毒蛇噬心般的怨毒与一丝惊疑未消的骇然——适才他全力施为的“玄冥寒煞爪”,竟被这当年怯懦的小师妹硬生生挡下,更有一股至柔至韧、生生不息的力量反震而入,刺得他指骨经络隐隐生痛!
“枯荣掌……枯荣掌……哈哈哈哈哈!”
武弋喉间滚出沙哑凄厉的怪笑,如同破锣锤响,
“那老东西!到死都不肯传我心法精髓!只给皮毛!把压箱底的功夫都喂给了你这贱婢!”
笑声陡然拔高,刺耳欲绝:“他活该断子绝孙!清峡谷早该烟消云散!”
“闭嘴!”鹿呦厉叱,声音清冷如冰锥,带着刻骨的痛楚,
“你一身阴毒伎俩,害死授业恩师,残害同门手足,更沦为蒙元屠戮汉家衣冠的鹰犬!师父一念之仁,留你性命,岂料养虎为患,反噬师门!此等滔天之恨,今日我便代清峡谷历代祖师,讨还血债!”
字字如千钧砸落。
话未落,她身形已动!不见蓄力,水蓝身影如拂柳惊风,倏忽间便欺近三尺!左臂一振,缠在腕间的乌金软鞭宛如灵蛇出洞,“咻”地一声锐啸,鞭梢三枚蓝汪汪的毒针化作一线寒星,直取武弋双目!
右手指间夹着一支细如牛毛的银针,寒芒一闪,无声无息刺向其喉下“天突穴”!
针尖碧色莹莹,正是清峡谷秘传的“碧磷针”!
一明一暗,皆是刁钻狠辣的杀招!
武弋瞳孔骤缩!对鹿呦手中暗藏的剧毒之物,他岂能不惧?这针非寻常利刃可挡!
“哼!”他猛吸一口寒气,双足诡异地向后滑退半步,身体后仰,形如毒蛇昂首避过毒针!同时枯爪连弹!
“嗤嗤嗤!”数点乌光如同夜枭吐出的毒涎,无声无息地从他袖底飞出,直射鹿呦持针的手腕与胸腹要害!
正是“蛇影寒芒”,阴毒暗器比声音更快!
陈潜立于亭外嶙峋的断石之下,藏青劲装几乎溶于墨色山岩。
指尖悄然搭上包裹青布的朝天剑鞘,气息却敛如沉渊枯木,唯有一双寒星般的眸子,锐利地洞穿亭内战局。
他看得分明,鹿呦眼中那焚骨的悲愤与决心,这是师门血仇,需亲手了断。
他所立之位,恰如磐石般封死了亭子与山道唯一的隘口。
鹿呦面对师门逆徒,攻势更是决绝。眼见毒芒如跗骨之蛆射来,不闪不避!
“叮叮叮叮!”
一阵令人牙酸的密集脆响!
她右腕翻飞如蝶穿花丛,捏着“碧磷针”的纤指竟在方寸间划过一道道玄奥轨迹!
那枚细长的银针如同拥有生命,针尖点、拨、挑、卸,每一次都精准无误地点在三枚“蛇影寒芒”的侧面!
毫厘之差,生死之别!
剧毒的乌芒被这精妙绝伦的手法纷纷拨开,失了准头,激射入身后冰冷的石壁或柱础深处,只留下几点深色凹痕!
与此同时,她脚下步法玄妙流转,如同踏着九宫星位,身形如风中弱柳,腰肢柔韧地扭出几不可察的微妙弧度——左肩衣衫“嗤啦”轻响,被最后一枚擦破!肌肤似感冰凉,幸未破皮!
她眼中怒焰更炽,脚下莲步非但未退,反而再度踏前一步,欺入武弋身前一步之距!
“还我师父命来!”
声音裂帛!
鹿呦弃针不用!
双掌平推而出,掌心竟隐隐泛起一层温润如玉的光华,柔和似水,却又坚韧绵长,引而不发!
掌风毫无威猛霸道之感,反而像两股无声的暖流,直印武弋胸口“膻中”、“巨阙”两处大穴!
正是“枯荣掌”中最精深的“春风化雨式”!以生生不息、泽被万物之意,对抗那灭绝生机的玄冥寒煞!
武弋惊得魂飞魄散!这小师妹的进境远超他想象!竟已摸到枯荣相生的高深转化!他深知此柔劲最克玄冥功阴寒歹毒处,若被按实了要穴,自己苦修多年的毒功怕是要被打散根基!
“贱婢尔敢!”
厉吼声中,武弋枯瘦身躯猛地向后弓起,如同蓄势的毒蟒,双爪瞬间变得幽蓝如冰魄,丝丝白气在指爪上凝结成霜!
不敢丝毫怠慢,他双臂交叉于胸前,十指如钩,直攫鹿呦双腕脉门!
正是“玄冥鬼爪”中的锁脉断筋擒拿手,硬碰硬接这一式“春风化雨”!
“砰!”一声沉闷如同重物坠水的怪响炸开!
双掌四爪,轰然相接!
预想中的劲风激荡并未出现!
鹿呦掌心温润玉光与武弋爪上幽蓝寒煞激烈碰撞、撕扯、互相湮灭!
没有惊天气浪,唯见一蓝一白两股气劲如纠缠的毒蛇与青藤,在两人双臂尺许的空间内疯狂翻滚扭结!发出刺耳的“滋滋”厉啸!
鹿呦秀眉紧蹙,娇躯剧烈一晃,清丽的脸庞上血色陡然褪尽,瞬间转为病态的惨白!
嘴角更溢出丝缕鲜红,却死死咬住牙关,半步不退!
武弋则闷哼一声,枯爪剧颤!只觉一股绵绵泊泊、似柔实韧的力道逆袭而入,如同春溪解冻,层层消融他那股凝练歹毒的玄冥煞气!
非但如此,那“春风化雨”的劲力更透骨而入,直冲心脉!一股暖意混杂着刺痛感席卷周身,冲得他气血翻涌欲呕!
他心胆俱寒!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跟在师兄师姐身后怯生生的小鹿呦?!这掌力精纯绵长,已得沈老鬼真传七八分!假以时日……
“呃啊——!”
生死关头,武弋体内所有凶戾被彻底激发!
他猛地提起十二成的“玄冥寒煞”,不顾经脉被两股相冲力道撕扯的剧痛,双臂硬生生向外一分!
“撕拉——!”布帛碎裂声刺耳!
鹿呦手腕处的衣袖竟被玄冥爪力硬生生撕裂数道,露出光洁却已隐现青紫勒痕的皓腕!
一股蚀骨寒意瞬间钻入肌肤!
鹿呦痛哼一声,硬生生被这股沛然莫御的阴寒巨力震得凌空向后飘退!
足尖连点石板,才勉强稳住身形落在一丈开外!
手腕处寒意如同毒蛇钻入,隐隐发麻!
胸口气血翻腾更是猛烈!
武弋亦是连退三步,胸腔起伏如风箱,喉头腥甜几欲喷出,强咽下去才没露怯。
他看着鹿呦被震退,眼中非但没有喜色,反而惊惧更浓!
自己拼了气血逆冲才勉强震开她,她的枯荣掌已然精进至此?!
“清峡谷的‘枯荣禅定’心法?老东西藏得深啊!”武弋语带怨毒,声音沙哑喘息,“小贱人,你这无名无姓的孤儿,别以为学点皮毛就能杀我!”
“无名无姓的孤儿”几字,如同淬了毒的冰刺,狠狠扎向鹿呦心底最深处。
然而,武弋预想中的狂怒或失神并未在鹿呦眼中出现。
那一刹那,她清冽的眸光非但没有涣散,反而如被清泉洗涤过一般,陡然更加澄澈!
山风呜咽着穿过石亭,卷起沾染血迹的尘土。
鹿呦嘴角那抹血痕未干,却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笑,带着洞悉一切的明悟。
“孤儿?”
她低语,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松涛,清晰无比地送入武弋耳中,更似落入她自己心湖深处。
记忆的碎片在寒夜中翻涌:
饥寒交迫倒在山地里的冰冷绝望,意识模糊间有温热的米汤缓缓流入口喉的暖意,醒来时映入眼帘的简陋却干净的木屋,还有师父沈难那张不怒自威、却又在看向她时眼底藏着不易察觉怜惜的沧桑面孔……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就叫你鹿呦吧。”那个赐予她名字、身份、乃至第二次生命的老人。
无名无姓?何其可笑!是师父给了她“鹿呦”之名,给了她在清峡谷这个家。这名字是师父的期许,亦是他们之间最深的羁绊。
武弋试图撕开的伤口,此刻却成了点燃她心中那簇为师父复仇的不灭之火的助燃剂!
蚀骨的寒意沿着被撕裂衣袖下的手腕向上蔓延,那是玄冥寒煞针的毒素在侵蚀,带来阵阵刺骨麻木。
鹿呦清晰地感受着那股阴毒内力的轨迹,它们试图冻结她的经脉,吞噬她的内力。
她眼中的冷意却如淬火的精钢,愈发锐利逼人。
“你说得对,武弋!”
鹿呦的声音陡然拔高,清越如鹤唳穿云,压过松涛,“我是无名无姓!是师父给了我名字,给了我清峡谷!是师父从山地里救起了当年那个饿昏的孤女!”
她手腕处的乌金软鞭骤然绷直如枪,鞭梢残破的蓝丝在月下轻颤,如同她此刻强压汹涌气血的内息。
体内的枯荣心法在剧痛与寒毒的刺激下,竟变得更为精纯!
那温润玉光的真力,在冰寒侵袭之下,如同被严冬催逼的树根深处涌动的生机,非但不曾断绝,反而在绝境中萌发出一种更坚韧、更绵长的力量。
“孤儿?”
她直视武弋惊疑不定的双眼,嘴角微扬,那是彻底的、摒弃了犹疑的坚毅,
“师父予我姓名,授我武功,待我如亲女!今日,我这‘孤儿’鹿呦,便以此身,以此名,代父行诛!你那些挑拨离间的鬼蜮伎俩,焉能撼动半分!”
武弋见鹿呦心境竟是如此清明,无法扰动。忽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右爪猛地探入腰畔悬挂的一个漆皮囊中!
再抽出时,五指赫然捏住数颗鸽卵大小、颜色各异、形状极其不规则的金属疙瘩!
那些疙瘩表面密布细小孔窍,在残月下泛着暗哑诡异的色泽,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甜铁锈混杂草药的恶臭!
“尝尝师兄为你准备的‘五毒透骨酥’!”武弋眼中凶光爆射,手腕猛地一抖!
“咻咻咻!”
三颗毒铁弹成品字形激射而出!速度快逾闪电,更在半空中彼此碰撞,发出叮当轻响!骤然间,三颗毒弹同时爆开!
不是火光!而是弥漫出三股颜色各异、浓稠如墨的毒雾!
一股惨绿如坟头鬼火,散发着令人头昏目眩的甜腻腥气!
一股漆黑如子夜浓墨,腥臊刺鼻,中人欲呕!
一股血红如同凝结的污血,带着诡异的铁锈焦糊味!
三股毒雾瞬间笼罩道山亭,互相交汇、渗透、激荡,几乎将鹿呦方才所立之处彻底淹没!
雾气不仅遮眼,更带有强烈的腐蚀麻痹之毒,连石柱被沾上都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卑鄙!”亭外暗影中,陈潜的手猛地紧按剑柄,青筋隐现!
但他脚步纹丝未动,只是周身气息更冷,目光如寒电般死死锁定那片翻腾的毒瘴边缘,只要黑影妄动,便是雷霆一击!
千钧一发!鹿呦眼见毒雾排山倒海般涌来,避无可避!她眼中清光大盛,竟无半分惧色!
多年跟随沈难辨药尝百草,对毒物变化本能铭刻于心!
“万壑松声!”清叱如冰泉激石!
鹿呦足踏九宫,身如风柳,竟在方寸之地展开身法!
那水蓝身影灵动飘忽,如同穿梭于毒林瘴海之中的一缕清风,借着毒雾弥漫时那细微流动的间隙与死角,险之又险地避开毒雾最浓烈之处!
她双手在袖中疾抖!数十点微不可查的银芒自袖底、衣襟、指缝间无声射出!
这些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亭角承重柱的榫卯、支撑亭顶的石椽、甚至地上断裂的石凳缝隙处!每一针都蕴含着柔韧的巧劲!
“叮叮当当”一阵轻微的珠玉落地脆响!
那几枚被她格挡开的“蛇影寒芒”剧毒细针,竟被后来射出的银针巧妙地钉、挑、拨动,借着撞击之力改变了方向,如同长了眼睛般反弹射向毒雾深处!目标赫然是武弋周身数处大穴!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武弋万料不到鹿呦竟有如此神乎其技的针术!
正全力催动内息鼓荡毒雾,欲将鹿呦困死其中,猝然间数点致命的寒星已破雾而出,逆袭而来!
角度刁钻至极,正是他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
“啊!”惊叫未落,武弋拼命扭身躲避!
“噗!噗!”两道轻微却刺耳至极的入肉声!
一枚毒针擦着他左臂外侧带飞一溜血肉!
另一枚则深深钉入他右肩胛骨下方,只留一点针尾!
瞬间,钻心剜骨的剧痛与一股阴寒麻痒的毒素猛地自肩背炸开!
“呃……”武弋浑身剧颤,脸色瞬间灰败!
那正是他亲手淬炼,用以暗算授业恩师的剧毒!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剧毒攻心,又惊又怒,他哇地喷出一口污血!眼前金星乱冒,那弥漫的毒雾气势也为之一顿!
就在这时!
一道水蓝色身影如同穿云破雾的雨燕,自那毒雾被强行冲开的薄弱处疾掠而出!
鹿呦鬓发微乱,气息急促,眼中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冰冷火焰!
方才避毒、御针、反击,一系列动作疾如星火,令她心力耗损极大。
但她等的就是这一刻!武弋毒力反噬、心神剧震的瞬间!
双掌未至,那凝聚了毕生悲愤、师门托付与沈难殷殷期望的“枯荣气”已沛然勃发!
掌缘竟隐隐现出一种万物由盛转衰、由死向生的混沌轮回光影!这是枯荣掌中的绝杀——“寂灭轮回”!
掌风笼罩而下,武弋只觉那片天地元气似乎都被抽空,唯有一股无生无死、寂灭轮回的沛然巨力轰然压至!
他体内被自身剧毒侵袭的玄冥寒煞瞬间紊乱不堪,如同雪崩般倒卷回经脉!五脏六腑如同被无形巨轮碾过!
“不——!”
他发出绝望的嘶吼,拼尽全力将残余内息聚于双掌,向上格挡!状同垂死挣扎!双眼因惊骇与怨毒几乎瞪裂!
“师父!大师兄!看好了!”
鹿呦口中迸出泣血般的低喝,掌中枯荣气再无保留,如天河倒泻,倾泻而下!
“轰——喀嚓!”
如击败革的闷响与刺耳的骨裂声同时爆开!
武弋架起的双腕如同脆弱的枯枝应声而断!扭曲成诡异的角度!
那凝聚了寂灭轮回意志的双掌,去势丝毫不减,正正印在他胸骨正中的“膻中”大穴——正是昔年大师兄被玄冥寒煞透入,气绝之处!
“噗——!”
武弋瘦长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布偶,口中喷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混合着内脏碎块的黑紫色狂澜!
双眼之中所有的狠戾、怨毒、算计瞬间化为一片死寂的茫然。
身体腾空倒飞,“砰”地一声重重撞在一根冰冷粗砺的石亭柱上!力道之猛,竟震得石屑簌簌而下!
他后背重重抵住石柱,仅靠其支撑着没有滑倒。
头无力地垂落,黑沉的面罩早已不知飞往何处,露出一张因剧痛和毒性侵蚀而彻底扭曲变形、青紫交加的蜡黄面孔。
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断裂的手腕、肩胛钉入的针孔处汩汩涌出,迅速在身前染开大片粘稠猩红。
那张脸上肌肉不住抽搐,每一次抽搐都带出大股污血。
他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风箱拉动的“嗬嗬”声。
那双曾经阴鸷怨毒如毒蛇般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浑浊的空洞,死死望向虚空某处,茫然,又仿佛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巨大惊恐。
“嗬……嗬……玄冰…血…不…蒙…”含糊的音节混杂着血沫不断涌出,破碎不堪,意义难明。
他整个人被钉在冰冷的石柱上,如同一条被剥了皮抽了骨的蛇,只剩下生命消逝前最后的痉挛。
鹿呦立于三丈开外,水蓝布裙在方才激荡的气劲中略显凌乱。
一掌击出,仿佛抽空了她所有气力,清丽的脸庞苍白如纸,额头鼻尖渗出细密的冷汗,胸口急剧起伏。
她紧紧盯着那个垂死的躯体,眼神复杂至极——刻骨的恨意终于找到出口,却有冰冷的海水随之倒灌而入。
大师兄呕血的脸,师父临终时枯槁的手……一幕幕在眼前清晰得令人窒息。
她猛地提起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眩晕感。
右手缓缓抬起,指间赫然拈着一枚形制奇异的三棱透骨钢针!此针非银,乃百炼精钢所铸,长仅两寸,针身布满细密螺纹,三面开锋,棱角森寒如冰锥!
这是当年沈难为清理门户亲手所铸、封存于祖师堂的“穿心针”!专破内家横练,更寓意穿心断脉,彻底断绝!
鹿呦的指尖因用力而骨节凸起,针尖在昏弱月光下流溢着绝望的寒芒。
她一步步走向石柱下气若游丝的武弋,步履沉重如负万钧。松涛呜咽,如同满山冤魂的悲泣。
她停在武弋面前一尺之地,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那团浑浊意识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怨毒与恐惧。
“师父他…从无后悔收你这徒儿……”
鹿呦的声音嘶哑,带着破碎的颤抖,“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看穿你蛇蝎的心肠!”
话语如刀,戳向武弋最后一点残存的妄念。
她手腕猛地一沉!没有丝毫犹豫!
“噗嗤!”一声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利物刺入肉体的声音。
那枚代表着师门最后裁决的“穿心针”,带着鹿呦凝聚全身残余内力与滔天血泪愤恨的精气神,化作一道最纯粹的寒光,精准无比地没入武弋胸前被双掌轰塌、正泊泊冒血的“膻中”大穴,直透心脏深处!
针身完全隐没,唯余一点针孔,瞬间被汹涌而出的黑血覆盖。
“呃——!”
武弋身体猛地一震,像是最后一条被钉死在砧板上的鱼,发出了微不可闻的垂死哀鸣。口中涌出的黑血戛然而止,最后一丝抽搐彻底凝固。
那颗被剧毒和透骨钢针双重摧残的心脏,瞬间停止了搏动。
头无力地歪向一边,浑浊的双眼彻底失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空洞的、凝固的惊惧。
最后时刻,他似乎想扭头看向亭外某处无尽的黑暗深渊,但终究未能完成这个动作。
生命的烛火,彻底熄灭于道山亭冰冷的石柱之上。
风,更大了。吹过断刀残躯,拂动染血的松针,更卷起鹿呦鬓边几缕汗湿的碎发。
她死死盯着眼前彻底失去生命的躯体,维持着刺入的姿势,仿佛被时光冻结。
指间残留着刺穿心脏时那股粘稠温热的触感,冰凉的精钢针杆此时竟烫得惊人。
大师兄临终前死死抓住师父衣角的手,师父散功时望着北方喃喃“呦儿……”的话语碎片,夹杂着幼年记忆中武弋递给她第一株药草时的模糊笑容……海啸般冲击着她最后的清明。
“噗通!”再无法支撑,鹿呦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冰冷污浊、浸满仇人血迹的石板上。
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落叶。
所有压抑的悲恸、孤注一掷的力竭、手刃仇人后的虚脱交织汹涌,终于冲垮了那道名为复仇的堤坝。
“师父…大师兄…我…我做到了…”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这几个字,细如蚊蚋,却在呜咽的山风中断裂成无数碎片。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冲破眼眶汹涌而下,在沾染了血污和尘土的苍白脸颊上冲刷出道道清晰的水痕。
她微微蜷起身体,额头抵着冰凉黏腻的地面,压抑的呜咽声在空旷冰冷的道山亭中低回,是极致的宣泄,亦是至深的孤独与悲凉。
一滴温热的液体,自她颤抖的指尖滑落,无声地融进武弋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粘稠暗红之中。
陈潜立于亭外断石之下,自始至终未动分毫,亦未发一言。
唯有山风鼓荡他青衫的猎猎声响。
方才亭内毒雾弥漫、针影横飞、最后那绝杀一掌与裁决一刺的凶险过程,尽收他眼底。
他明白每一份悲愤的重量,深知每一刻强提心气的煎熬。
此刻,看着那跪伏在血泊中剧烈颤抖的纤细身影,听着那压抑不住的破碎呜咽,如同孤兽于绝壁舔舐深创。
他眸中深处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如同幽潭冰裂的痛楚,握剑的手指缓缓收紧又松开,最终化为磐石般的沉寂。
山风呜咽,卷起几片染血的松针,拂过武弋那只凝望深渊方向、永不瞑目的空洞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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