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还差一道灵魂酱汁

　　“现在，是烹饪主菜的时刻了。”

　　话音未落，白案已举起手中的柳刃刀。

　　他闭上了双眼。

　　那一瞬，风声、火光、废墟的哀鸣，世间万般声响尽数褪去。

　　世界失声。

　　所有人的心脏，都在胸腔内骤然停摆，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白案的意识沉入刀身。

　　在那里，他感知到了被完美封存的丰盛。

　　红绿灯的“通行”。

　　药店十字的“生命”。

　　银行LoGo的“信用”。

　　警灯的“秩序”。

　　它们不再是冰冷的城市符号，而是一道道最精纯的，等待挥洒的顶级酱汁。

　　精神、刀、酱汁，三者归一。

　　他挥刀了。

　　没有破空声。

　　没有刀光。

　　没有任何可被仪器捕捉的能量波动。

　　他的动作轻柔舒缓，不见半分杀气，只见宗师演法时的圆融与从容。

　　一刀。

　　又一刀。

　　他对着远处那个因“芥末”刺激而陷入僵直的无色巨像，凌空挥斩。

　　在高风、林珂等人的眼中，这只是毫无意义的，缓慢的挥舞。

　　然而，在他们的感知之外，一场无声的“肢解”，正在概念的砧板上疯狂上演。

　　第一刀。

　　斩向巨像的右臂。

　　那条由灰色概念构成的巨臂骤然一僵，一条比发丝更纤细的无形分割线，烙印在了它的“肩部”。

　　第二刀。

　　斩向巨像的左腿。

　　又是一条完美的分割线。

　　白案的动作由慢转快，身影渐趋模糊，最终只余下千万道不可见的刀轨，在空中织成一张无形之网。

　　每一刀，都精准无误地落在无色巨像身体内部的“概念节点”之上。

　　那是维持它存在的，最脆弱的连接点。

　　噗。

　　噗。

　　噗。

　　那是概念气泡破裂的声响，细密地在死寂的空气中接连响起。

　　那个五十米高的灰色神只，它庞大的身躯，开始分解。

　　不是崩溃。

　　不是消散。

　　是分解。

　　它的右臂，被整齐地切割成了数十个大小均一的半透明方块。

　　它的躯干，被片成上百片薄如蝉翼的透明切片。

　　它的头颅，被精细地雕琢成一朵悬浮的，由无数几何体构成的莲花。

　　短短几十秒。

　　一个顶天立地的恐怖神只，就变成了一堆悬浮在半空中的，被完美处理过的……顶级食材。

　　它还保持着大致的人形轮廓，但构成它的每一部分，都已被彻底“肢解”。

　　它不再是一个整体。

　　而是一盘等待装点的，巨大的，立体的，透明拼图。

　　在场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

　　他们看着那个悬浮在空中的“神之尸骸”，大脑彻底宕机。

　　他们无法理解自己看到了什么。

　　但他们知道，某种超越了生命与文明极限的事物，诞生了。

　　白案停刀，睁眼。

　　他看着自己初步处理完成的“主菜”，眼神平静。

　　“切割完毕。”

　　他轻声说道。

　　而后，他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整座城市，虚虚一握。

　　“起！”

　　一个字，便是创世的神谕。

　　轰——！

　　整座东海市的灯火，于此刻尽数倒流！

　　城东金融区，那条由灯光组成的像素巨龙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构成它身体的每一个光点，挣脱了窗棂的束缚！

　　那是最纯粹的，代表着“繁荣”与“野心”的金色光带！

　　城西中央公园，那朵景观灯菊花随之“融化”，一片片“花瓣”脱离灯柱，化作一道道代表着“宁静”与“生命力”的绿色光流！

　　警车顶灯的红蓝，交通信号灯的绿，银行LoGo的蓝……

　　所有之前被白案“切割”过，但本体尚在的城市灯光，都在此刻响应了“主厨”的召唤！

　　它们挣脱了电缆，挣脱了物理法则！

　　化作千万道五光十色的光之洪流，从城市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倒灌天穹！

　　夜空，被这片绚烂的色彩星云彻底照亮。

　　它们盘旋在，那具被肢解的“无色巨像”周围。

　　“来。”

　　白案再次下令。

　　色彩洪流找到了它们的归宿。

　　金色巨龙光带，如技艺精湛的画师，灵巧地穿梭在巨像“右臂”的碎块之间，为每一块半透明的方块，染上象征“繁荣”的光晕。

　　绿色菊花光流，则温柔地包裹住巨像“双腿”，为那些透明的切片，点缀上代表“宁静”的翠意。

　　红色的光，蓝色的光，绿色的光……

　　如同最顶级的调味师，将不同的“风味”，精准地注入到食材的每一个部分。

　　一场极致恢弘的“摆盘”，在整个东海市的夜空下，上演。

　　天穹之上，光芒落定，万物归位。

　　所有人都抬着头，表情凝固如琥珀。

　　高风手中的“芥末发射器”，无声地滑落在地。

　　林珂的战术平板上，所有数据都变成了无意义的乱码，她却毫不在意，只是痴痴地望着天空。

　　在他们眼前。

　　在曾经的“东海珍珠”塔之上。

　　一幅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画卷，诞生了。

　　被分解的“无色巨像”，成为了这道菜的“主料”，它半透明的几何状身躯，反射着城市的光，呈现出水晶般的质感。

　　而那些来自城市的五光十色的光带，则成为最完美的“配菜”与“酱汁”，穿插、点缀、包裹在“主料”的每一个缝隙中。

　　红色是“金枪鱼腩”。

　　绿色是“牛油果”。

　　蓝色是“蝶豆花”。

　　金色是“海胆”。

　　它们共同构成了一道巨大、立体、绚烂、辉煌到极点的……

　　色彩刺身拼盘。

　　它静悬于空，其瑰丽不似凡尘造物，是神明失手遗落人间的餐盘。

　　它既是毁灭的证明，也是新生的艺术。

　　……

　　东海市。

　　废墟之上。

　　白案抬着头，审视着自己这道堪称职业生涯巅峰的作品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品味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鲜味”。

　　然后。

　　他微微皱起了眉。

　　这一个细微的蹙眉，却让所有人刚提起的敬畏之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悬在了嗓子眼。

　　怎么了？

　　难道……这还不完美吗？

　　在所有人紧张到窒息的注视下，白案的声音，打破了这片神圣的寂静。

　　“完成了九成。”

　　轰！

　　所有人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这……这样神迹般的景象，只算完成了九成？！

　　白案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天空那道绝美的“菜品”上，语气里是厨师对完美近乎苛刻的偏执。

　　“还差最后的点睛之笔……”

　　他沉吟片刻，目光穿透虚空。

　　“一道……赋予其灵魂的酱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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