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配菜”，也有可能是催命符

　　嗡——嗡——嗡——

　　墙壁之上，血红色的警报灯疯狂旋转，刺目的光芒将整条走廊涂抹成一片不祥的炼狱。

　　“白案！”

　　姜老目眦欲裂。

　　他手臂上刚刚包扎好的伤口瞬间崩裂，鲜血浸透纱布，但他全然不顾，如一头被激怒的猛虎，扑身而上，死死抓住了白案的手臂。

　　腕骨几乎要被他捏碎。

　　“你他妈给老子冷静点！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他的手掌滚烫得吓人，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风箱。

　　“你知道‘飨宴法庭’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吗？那不是一个组织！那是一种天灾现象！”

　　“AAb成立一百年来，所有与它们相关的任务档案，最后都只有两个字——‘收尸’！”

　　“三十年前，欧洲分部一支满编的S级行动队，去处理一场所谓的‘晚宴’，连求救信号都没发出来，整队人……被做成了一道汤！你拿什么去赴宴？！”

　　轰！轰！轰！

　　走廊尽头，一扇扇厚重的合金闸门接连不断地轰然砸下，彻底封死了所有通路。

　　身着重型外骨骼装甲的AAb特战队员从各个路口涌出，武器的战术指示灯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在三秒之内，构建起密不透风的层层防线。

　　整个临时据点，瞬间进入了最高战争状态。

　　“天灾预案启动！”

　　“封锁所有出口！重复，封锁所有出口！”

　　“通讯被切断！无法连接指挥中心！正在尝试物理线路接入！”

　　冰冷的电子音与士兵的嘶吼混杂，奏响了一曲末日降临的狂乱交响。

　　而白案，就站在这片风暴的中心。

　　他没有挣扎。

　　他甚至没有去看姜老那张因极致焦急而扭曲的脸。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

　　那张纯白的塑料面具，隔绝了所有表情，也隔绝了所有情绪，只剩下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虚无。

　　“他们……”

　　白案终于开口。

　　声音穿过面具，沉闷，失真，不带一丝波澜。

　　“……动了我的评委。”

　　这句话很轻。

　　轻得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独白。

　　姜老却听见了。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抓着白案手臂的手，下意识地松脱了一丝力道。

　　评委？

　　林珂？

　　他猛然间明白了。

　　这不是愤怒。

　　这不是寻仇。

　　这是……一个厨师，最古老、最神圣、不容许任何生灵触碰的绝对领域。

　　有人，想在他的厨房里，把他的食客端上餐桌。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姜老的声音沙哑到极致，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我们需要计划！需要支援！需要……”

　　他的话，停住了。

　　白案缓缓地，将自己的手臂，从姜老的手中抽离。

　　那个动作很轻，却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绝对意志。

　　他转过身。

　　没有走向任何一道被封锁的闸门。

　　而是朝着他刚刚走出的，那个临时厨房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一步。

　　又一步。

　　他的步伐不快，却稳定得像一台精密的节拍器，行走在世界的背面。

　　周围是奔跑呼喊的士兵，是疯狂闪烁的血色灯光，是震耳欲聋的警报轰鸣。

　　而他，像一道行走在人间的漆黑裂缝。

　　所有混乱与喧嚣，在靠近他身体一米范围时，便被一股无形的意志强行冻结。

　　声音消失了。

　　光线扭曲了。

　　一名恰好挡在他前路的特战队员，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扼住了咽喉。

　　他低头看去，自己手中那柄足以轰穿装甲的高斯步枪枪管上，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一层森然的白霜。

　　那不是冰。

　　那是杀意凝固了物质。

　　“让开。”

　　白案的声音传来。

　　那名身经百战的特战队员，没有思考，没有犹豫，来自生物最深处的本能支配了他的身体。

　　他僵硬地，向旁边挪开了一步。

　　为那道行走于人间的灾厄，让出了一条通路。

　　姜老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白案的背影。

　　他那身整洁的黑色主厨服，在一片混乱的血色灯光中，是唯一的黑暗。

　　他没有走向战场。

　　他正在……返回他的厨房。

　　这一刻，一股荒谬到极点的、冰冷的寒意，从姜老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白案的赴宴，不是要去战斗，不是要去杀戮。

　　他是要去……做菜。

　　……

　　砰。

　　临时厨房的门，被轻轻关上。

　　门外所有的喧嚣、警报、嘶吼，被彻底隔绝。

　　房间里，一片死寂。

　　白案走到那块已经开裂的，不知名木材制成的砧板前。

　　黑色的烫金邀请函，静静躺在裂缝之上。

　　【期待您的主菜。】

　　那行优雅的银色花体字，像一个无声的嘲弄。

　　白案摘下脸上的白色面具，随手放在一边。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那道因他自身杀意而崩裂的缝隙。

　　砧板，是厨师的战场。

　　亦是他最沉默的战友。

　　它裂了。

　　证明即将面对的食材，其“鲜活”程度，超出了他目前的处理能力。

　　“侍酒师……”

　　白案低声念出这个名字。

　　他闭上了眼睛。

　　一秒。

　　两秒。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所有的情绪都已沉淀。

　　只剩下绝对的，如手术刀般精准的冷静。

　　他伸出手，悬停在空无一物的操作台上。

　　一本厚重、古朴，封面由某种未知生物的暗色皮质制成的巨大书籍，无声无息地，凭空浮现。

　　书页的边缘，是岁月与火焰反复炙烤后留下的焦黑色泽。

　　【饕餮食谱】。

　　白案将手，轻轻按在了那粗糙而温热的封面上。

　　“搜索……”

　　他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像在下达一道创世的指令。

　　“……所有能增强‘概念性打击’的菜谱。”

　　话音落下的瞬间。

　　哗啦啦啦——

　　【饕餮食谱】仿佛一头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饥饿巨兽，书页开始无风狂舞！

　　一页。

　　又一页。

　　无数扭曲的文字、疯狂的符号、亵渎的插图，在书页上如瀑布般飞速闪现。

　　那些文字不再是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语言。

　　它们是规则，是逻辑，是构成这个世界最底层疯狂的源代码。

　　书页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作一片模糊的残影，带起的微风甚至让房间里的金属厨具发出阵阵颤鸣。

　　最终。

　　“啪！”

　　书页猛地定格。

　　一排排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强大而禁忌的菜单，如神罚的烙印，深深镌刻于纸面之上。

　　【前菜：灵魂炙烤】

　　食材：一个傲慢的灵魂。

　　烹饪方式：以“羞辱”为炭火，以“绝望”为腌料，用最轻蔑的目光慢火炙烤，直至其发出最悦耳的悲鸣。

　　效果：永久性剥夺目标一项核心“存在”。

　　【主菜：怨念浓汤】

　　食材：一座城市的集体恐慌。

　　烹饪方式：将所有负面情绪汇聚成锅，投入“背叛”作为酵母，令其发酵、腐烂，熬煮至粘稠，散发出背弃一切的“香气”。

　　效果：对目标进行一次不可逆的“概念”污染，将其化为一道人人唾弃的烂菜。

　　【甜品：神性刺身】

　　食材：一个鲜活的“神性”概念。

　　烹饪方式：无需任何多余处理。就在目标最辉煌、最得意、自以为掌控一切的瞬间，以最纯粹的杀意为刃，将其最核心的存在意义，完整地，一片一片地……活切下来。

　　效果：短时间内，获得“吞噬神明”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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